? 宁缺惊得魂飞魄散,勉强侧头望去,正见一马夫装束的高大汉子,正将自己与小济提在手中,纳闷瞧了片刻,向着旁边呼道:“哲涅烈,这两只小兽,是不是你从大汗的营帐中带出来的?”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面色俊朗的年轻汉子行了出来,他望了眼宁缺与小济后,似乎有些惊讶,轻轻挠着头道:“大王向来喜爱凶猛的动物,他的帐中似乎没有这两只小兽……”
这位哲涅烈,实际上便是克伦的近身侍卫,此时乃是奉了克伦的命令,来此替他准备坐骑,预备下午的游猎所用。
克伦向来嗜好喂养各类野兽,有时甚至还带入营帐之中,因此那位马夫才会有此一问,此时见得哲涅烈否认,他便随口“喔”了一声,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提着他们去喂血狮,难得有如此的活物!”
宁缺听得大骇,便欲指挥着小济攻击,却听得哲涅烈轻轻哼了一声,阻止道:“不忙,还是先让我带回去问问大汗。万一是他新养的,随意弄死了它们,只怕去喂血狮的,便要换成你了!”
那马夫闻言,自然笑骂了几句,随即将一狗一猴交给对方。哲涅烈又谈笑了几句,便拎着两只小兽离去,往主帐行去。宁缺到了此时,倒是不忙于脱身,打定了看看情况再说的念头,因此极其老实,任由对方将自己提在手中,摇摆得如同海上航行一般。
正在晕头转向之时,哲涅烈已走进了一处格外庞大的营帐之中。宁缺定睛望去,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约有数十丈面积的帐篷内,居然或躺或卧着十几只狰狞恶兽,不住低低咆哮,似乎随时便要跃起噬人。
营帐前侧,端坐着一名戎装的高大男子,旁侧立着许多亲卫,毫无疑问,应当便是那位近来震慑草原的克伦。
宁缺之前却并未与他如何照过面,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匆匆的兽化状态下,因而此时颇为好奇打量了数眼,却见这位大汗身材犹如巨熊一般,面目亦颇有北戎人的英武与豪迈之感,只是不知,却偏偏生了一对细目与鹰鼻,破坏了那种好汉的整体印象。
此时,听得脚步声传来,克伦并不抬头,淡淡问道:“哲涅烈,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么?”
哲涅烈躬身应道:“大汗,马匹都已预备妥当,不过,钓叟与心匠先生,拒绝了您的游猎邀请。”
克伦“唔”了一声,首次抬起头来,沉默片刻,挥手道:“罢了,随他们去。这些修士,终究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恩,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见他将目光投至那两只小兽,哲涅烈急忙答道:“这是在马房处发现的,属下本以为是是大汗新近饲养的,因此特意带了回来。”
克伦微微?微微愕然,旋即大笑道:“哲涅烈,你这个蠢货!我所饲养的,皆是狰狞凶恶的猛兽,哪里会有这种小东西……也罢!既然带来了,便放他们在猛兽群中,让我们来欣赏一场好戏吧!”
宁缺听得魂飞魄散,心中大骂不已,正欲指使小济发飙,那哲涅烈早已随手一抛,将他们投入猛兽群中。众兽早已饿了许久,见状登时齐齐嘶吼,扑将上来……
可怜这兽化的男子,到了此时,便连反抗也没了时间,心中大叹一“苦也”,闭目等死。只是,惊惶之中,却始终没有痛感传来,他愕然睁眼望去,却见那些猛兽,不知怎的竟都匍匐在自己与小济身前,战战兢兢,连头颅都不敢抬起。
“恩?这是为何?”宁缺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过来,自己虽然兽化,身上却充满了高阶异兽的气息,小济更是上古神兽,这些普通的猛兽,虽然威猛,却哪里敢上前挑衅,没有当场逃避,便已算是非常了不得了。
见得这种情景,原本微笑着准备欣赏血腥场面的克伦,自然是登时没了笑容,愕然不已。待到他看到惊怕过后的宁缺,居然忿忿爬上猛兽的头顶、不住的发泄抓挠时,更是彻底陷入了石化之中,大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筐鸡蛋。
“这、这东西,你、你是从哪带来的?”半晌过后,回过神来的克伦,一把抓住哲涅烈,略带结巴的吼道。
哲涅烈被喷了满脸的唾沫,却不敢擦拭,忐忑答道:“在、在马房……”
“马房?”克伦喃喃自语,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虽然他并不了解这一犬一猴,但从其降服百兽的情景来看,无论如何,也不应当是出自于马房,试问,谁又能想象,一个名门闺秀竟是出身于青楼?这道理,是一样的。
他正毫无头绪,却听得身后的诸多亲卫中,有人轻轻“咦”了一声。克伦耳力甚好,早已辨明这声音的来源,当即转头喝道:“阿古垛,你在做什么!”
被如此斥责,那位阿古垛不敢怠慢,急忙出列,单膝跪下道:“大汗,这两只奇兽,属下似乎见过,因此有些惊讶。”
克伦闻言一愕,旋即大喜道:“你认得么?最好不过!来,来,快快说与我知!”
他二人对话之际,宁缺早已听在耳中。此时,见得那阿古垛缓步行来,当即抬头望了过去,一见之下,心头顿时微微惊愕。却见那阿古垛身材消瘦,一口黄牙,正是那日在集市中试图强买自己的黄牙男子。
此时,阿古垛也已望清宁缺与小济的模样,不由得喜笑颜开。他惟恐自己看错,又再度辨认了片刻,这才急急转身,跪禀道:“恭喜大汗!这两只异兽,却是颇有神妙之处,曾于数日前轰动集市!”
克伦被他说得一怔,又是欢喜又是疑虑,当即便追问起来。阿古垛自然言无不尽,将清誓善能识字书写的异能尽数讲出。
他为了突出自己的功劳,自然格外添油加醋,描绘得极其生动,临到最后,又刻意补充道:“那日,属下曾欲买下此二兽,进献给大汗,却被人从中搅局,一直深以为撼!想不到今日,这二兽竟会在此出现……”
克伦听在耳中,自然颇为欢悦,当即在阿古垛肩膀上拍了几下,大为赞赏。哲涅烈见状,自然心存妒忌,当即也上前拍马道:“中原人常说,奇宝唯有德者居之……这二兽善能识字,又威降百兽,实是难得!如今竟会自行来投,定然是仰慕大汗的英明神武!”
克伦听罢,更是欢喜无限,当下不住的搓着双手,上前将二兽抱在怀中,用着生涩的官话,柔声道:“宝贝啊宝贝!来,来,写几字给我看看!”
这草原中的男子,大多一身羊*,克伦的味道,又比旁人重了几分。宁缺被其抱在怀中,那种气味一熏之下,险些便晕了过去,又听得那些怪腔怪调的柔声官话,更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大呼救命……
只是现下命悬人手,他也不敢反抗,只得做出一副温顺的面孔,跳到地上,挥舞前爪在地上写了数行字,一时之间,也写不出什么好话来,干脆便剽窃了前世背得最熟的周星星台词……
克伦倒也粗通中原文字,当下背着双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起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草原!”
低声念叨中,这位草原上的霸主忽的一拍双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得与狂喜。事实上,若是宁缺写出什么古诗来,只怕他会当场昏睡过去,倒是这种直白的奉承,更对其胃口。
见得克伦心情如此愉快,一干近侍自然没有不锦上添花的道理,当即便在哲涅烈与阿古垛的带领下,齐齐跪下恭贺,一时之间,这营帐中自然是阿谀奉承不断,颇有几分中原的“传统特色”。
宁缺在旁见了,心中鄙夷不止,暗暗探出后爪,在地上划了个“日”字,随即用尾巴急速擦掉了……
欢喜过后,克伦再望向宁缺的目光,与方才相比,便热烈了许多。当下张开双手,分别抱起二兽,一面朗声向哲涅烈吩咐道:“传令下去,命人准备盛宴,今夜全营狂欢,庆祝咱家得了这一对奇宝!”
哲涅烈自然不敢违抗,当即出帐出了。事实上,克伦每逢得了奇兽,便要大肆庆祝一番,这已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不过,如此次一般,全军上下齐庆的,倒也少见,看来,这对奇兽着实对他的胃口。
于是,这日夜间,寂寞了许久的银狼营寨中,便托宁缺与小济的福气,大肆热闹了一番。众将士征战之中,本就苦了许久,如今偶然得了这样的良机,哪里还有不大喝特喝的道理,除了负责守营的士卒之外,几乎个个喝得大醉而归,仿佛那酒不要钱似的。
至于那位克伦大汗,少不了要在宴会之上,将一对新得的奇兽捧出献宝,宁缺腹诽不已,表面上却还得乖巧的写些肉麻话语。
众人见了,大大称颂羡慕,不住上前敬酒,克伦欢喜无限,自然来者不拒,有多少便喝多少,待到酒会散时,他已醉得如同死猪一般,被近侍抬进了营帐之中。不过,即便如此,这位半昏迷中的大汗,仍然不忘将一对奇兽抱在怀中,哲涅烈与阿古垛见状,干脆便随他去,只在帐外把守,防止有人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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