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有什么,大不了便跟他们说,咱家不想做皇帝,你们也别来……”单知雄随口嘟囔到,话到嘴边,也已直知不妥,连忙咽了回去。
要知道,滨海虽无问鼎之心,却架不住那群想做皇帝想疯了的的诸侯,到了混战之时,你便说自己不想做皇帝,别人也不会相信,反倒以为那是韬光养晦的谋略,照样攻你。若想证明自己并无野心,唯一的办法便是解散了滨海势力,只是如此一来,众兄弟登时无了自保的依仗,只怕又免不了召来忌惮者的追杀围剿。
“唉!这倒仿佛那首儿歌……”宁缺叹了口气,也不怕众人见笑,口中轻吟道,“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骨碌骨碌滚下来……”
群豪闻言默默,心中皆是暗自叹息,为了一两香油,一干兄弟恐怕真要变成上不去、下不来的老鼠了……
李渊在旁看了,神色泰然自若,藏在桌下的双腿,却已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事实上,这一段说辞,他已准备了许久,眼见大鱼便要上钩,如何还能忍耐得住。当下又等了片刻,终于轻咳一声,沉声道:“诸位,我或有一法,可解死局。“
宁缺心中一凛,却已猜到他的意思,不由暗叹道:“哼!哼!李渊这家伙,胃口倒是不小。”
果然,他心中刚想到此处,那位颇有野心的李留守,已肃容朗声道:“渊与滨海,合作良久,为人如何,相信诸位心中都已有数!说句实在的话儿,渊平日里也曾痴心妄想,希冀他日逐鹿中原之时,能够借助诸位之力。只怕诸位嫌弃李渊势力单薄,又无才无德……”
他这话,说得谦恭之极。只是群豪中多有心思玲珑之人,哪里会听不出他的招揽之意。徐世绩与秦暮、王伯当几人对视一眼,片刻之后,拱手道:“李留守,此事重大,容我们商量几个时辰如何?”
李渊正是忐忑不安,听得他们没有一口回绝,当下大喜,连声答应,随即领着两个儿子退了出去,顺手恭谨的将门带上。
只是,才出得房门,到得庭院,从方才起便一直默然无语的建成,忽的忿忿道:“父亲,不过一伙草寇罢了,你何必如此礼贤下士,多赏赐些紧银,还怕他们不从么?”
“不错!”元吉也在旁附和道,“这些山贼强盗,便到了我们帐下,也不过吃吃干饭的……”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啪两声,李渊已然扬手,赏赐了二子一人一个耳光,怒斥道:“吃干饭?我看你们两个才是吃干饭的!一点眼力都没有,哪里象是我李渊的儿子?”
建成、元吉捧着火辣辣的面孔,登时低下了头去,不敢还口,却也没有惊愕之意,想必李渊平日里便是如此管束,他们?他们早已习惯了。
“唉!说起来,还是世济与秀宁颇有眼光……”发泄过后,李渊心思一转,负手望天,不由得想起临行之前,与世济与秀宁的一番对话——
“父亲,我看程叔叔他们没有问鼎之志、却有大将之财,正是辅佐我李家的绝好人手,无论如何,也要想法收了进来。”十岁未到的世济,形貌却已有十三四岁,在池旁对着父亲,竟然说出这么一番匪夷所思的话来。
“这……为父倒也有同感,只怕不容易!”李渊一面为三子的成熟而喜悦,一面却也有些为难。
“这个不怕,程叔叔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豪杰。父亲只要先以理说之,再以情来打动,便是不能即刻降伏,也能先行预定。”
“不错!”已然长成少女模样的秀宁,忽的面色一红,脆声道,“还有,爹爹他,虽然看似单身一人,背后却有着诸多神通之士。父亲,便是舍弃了程叔叔他们,也不能放走爹爹。”
她口中所说的“爹爹”,其实便是实际上的义父宁缺,只是叫法之中,反比对李渊的父亲之称,显得更加亲切。
李渊早已习惯,却也不以为意,无论如何,这对子嗣与自己血脉相连,难道还怕便宜了他人不成,当下哈哈大笑,抚着一子一女的发髻道:“放心!放心!我们父子三人协力,定能将他们尽数拢入袖中……”
“唉!你们两个,虽然没有紫薇附体的福气,却也毕竟是我李渊的儿子!”从回忆中苏醒过来的李渊,望了一眼畏畏缩缩的两个子嗣,摇头苦笑道,“怎么多年熏陶下来,一点长进都没有,有空,便多向世济、秀宁学学吧!”
“是……”建成、元吉越发低下了头去,齐声道,“孩儿自当努力!”
“罢了!”李渊叹了口气,意兴索然,随即拂袖向外行去,“成器也罢,不成器也罢,他日等世济、秀宁得了江山,少不了你们一家亲王之位便是了!”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此刻低头的二子,在听得“亲王”一词时,忽的对视一眼,面上不约而同的闪过阴霾之色……
“我以为,倒也不失为可行之策。”另一面,在房间中商议的群豪,在片刻的沉默后,终于由王伯当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
秦暮在旁听了,踌躇半晌,也微微点头附和道:“伯当所言,我没有什么意见。我等兄弟只求解民倒悬、建功立业、名垂青史,若能找到真主为其效力,倒也确能一展平生之志。”
“哼!只是如何确定,那位李留守,便是值得我们效力的真主呢?”罗琼却似乎对李渊有些偏见,轻哼一声,顿了顿,又道,“不过,兄弟们尽管放心,我不是替父亲拉拢人马……近年来他身子不好,已无大志,只求安稳的做他的燕公。”
“李渊的才干与野心,我倒并不质疑。只不过,所谓的真主,除了才干之外,胸怀与品德也颇为重要。”徐世绩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宁缺道,“二哥,你与他最为熟悉,以你所见,此人性、德如何?”
“怎么问起我来了?”宁缺苦笑一声,思索半晌,轻曳着手中羽扇道,“以我个人的眼光来看,那家伙虽然有些阴沉,不过,对待亲信、功臣还算不错,至于胸怀么,能够一再被我骚扰而不翻脸的,想必也狭窄不到哪去……”
群豪彼此望了一眼,沉默片刻,程行烈忽的挠着头道:“二弟,那么,你的意思,是可以投靠他?”
“我的意思么?”宁缺微微闭目,靠在木椅上,徐徐道,“投靠,自然是要投靠的,不过,我们真的是投靠他么?”
“恩?”群豪齐齐一怔。
宁缺淡淡一笑,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顿道:“紫薇临世……”
严格来说,说这句话时,应该伸出四根手指。不过,此时的群豪却没有兴趣嘲笑他的数盲症,怔怔之中,只听得程行烈忽的拍着额头,大声嚷道:
“对啊!老子都被绕糊涂了,那注定的天下霸者,又不是他,而是世济与秀宁那两个小娃娃……咦?不对,皇帝只有一个,世济与秀宁却有两人,究竟是哪一个?”
“无论哪个都好!”宁缺眯起双眼,慢条斯理的品着清茶,“所以,即便我们要投靠,考虑的,也应该是我那对义子义女的品性。至于李渊么,只是替他们打打江山罢了!”
“不错!不错!”秦暮点头应道,“若是说到世济与秀宁,别的我不敢说,才干、人品、德行,却都是上上之选。”
“嘿嘿,只是有时难免恶作剧了一些。”吃过苦头的王伯当也登时笑道,“无论如何,终究还是两个顽皮孩子……”
“下次,便要狠狠惩罚一通!”单知雄摸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只怕日后做了他们的臣子,更是肆无忌惮的捉弄咱家!”
“这么说来,你们都没意见么?”徐世绩微微一笑,转头望向仍然没有发言的罗琼。
后者被众人盯着看了片刻,终于微微颌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以后要约法三章,不许他们在镜子上涂灰!这两个小混蛋,害我以为脸上生了疤痕……”
群豪闻言一怔,忽的想起数月之前的那场恶作剧来,登时哈哈大笑。片刻之间,房中的沉郁之气一扫而光。须知,世济、秀宁本来便是众人看着长大的,又加上宁缺与他们的亲密,别的不敢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悲剧,至少是不会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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