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言一出,登时便如施展了隔音术一般,惊得整条街道鸦雀无声,便连鸟鸣声都静了下来。过了半晌,回过神来的宁缺,方才指着对方,怔怔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那男子咬咬牙,干脆以头伏地,再度朗声道:“小生吴可玄,今日一见清荷便惊为天人,愿于今日起侍奉二老,还望伯父成全!”
“你……你……你莫非在开玩笑?”任是宁缺平日如何诡计多端,到了此时,也只会张着嘴巴,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愕然之中,只听得一声长啸,程行烈提着腰刀,令着秦暮几人从拐角杀出,口中高呼道:“哪个王八蛋敢欺凌我家清荷,不要走!看咱家一刀将他剁成两段!”
“你,要娶她?”片刻之后,在附近的茶楼上,宁缺在一干人哭笑不得的目光中,向着面前这位斯文秀气的年轻男子问道。
“是!虽然唐突了些,不过,小生定会好好对待清荷小姐……“那位自称吴可玄的男子,恭谨应道。
自从宁缺出现,见得心仪的女子与对方如此亲密,他本以为自己已没了任何的奢望,待到听得两人自称父女,不觉大喜,只觉得方才还乌云密布的天空登时阳光灿烂,当下不顾众人的意愿,半拉半请的将他们邀上茶楼,立志定要以一片诚心抱得美人归。
“虽然如此,但是,初次见面便……”被人当面求亲的男子,只觉得脑中昏沉沉的,一时搞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对方在梦游。
“伯父,您是宗门中人,难道还拘束于这些世俗之见么?”那吴可玄听得对方没有断然拒绝,当下大喜,将“伯父”二字呼得更是出神入化,“古人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小侄虽与清荷小姐初次见面,但恍惚之中,已觉前生姻缘注定,这一世,是非她莫娶了!”
宁缺听得一怔,一时倒也无言以对,目光一转,不由自主的便望向依偎在身旁的小妮子,若是两情相悦,便真的便宜?
?那卖弄斯文的小子,也……也是无妨的吧!
只是下一刻,紧紧搂住他手臂的清荷,已撅起小嘴,朝着一脸深情的吴可玄,吐了吐香舌道:“哪个要嫁你了?便要嫁,我也要嫁给爹爹……”
吴可玄听得微微发怔,旋即明白过来,小姑娘怕是极为崇拜父亲,便连找个郎君也要与爹爹相似,这却也正常,当下便摇开手中折扇,微微笑道:“伯父的风骨,小生自然是仿效不来。不过,来日方才,只要在伯父身旁慢慢揣摩,终能学到几分的。”
他这话,却说得极有技巧,言下之意,竟是暗示自己要留了一段时间,至于究竟是向宁缺学习还是借机亲近心中的玉人儿,却只有天知道了……
只是秦暮听到此处,却是眉头微微一皱,轻咳一声,插口道:“吴公子,我们马上便要动身起程,前往北宸,只怕与阁下没有多少亲近的空暇了。”
“北宸?”吴可玄听得这词,微微愕然,忽的合起折扇,朗声笑道,“妙!妙!我便知道我与清荷小姐有缘,不瞒各位,小生亦正是要前往北宸。晤,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缘分……姻缘之事,果然不能不信命!”
“噗!”正在饮茶的宁缺,险些将满口茶水都喷了出来,心中不由叹道,“咱家也算是脸皮厚的了,这小子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随便扯扯都能扯到姻缘天定上,佩服!佩服!”
只是,出乎他想象的,却更在后面,趁着众人愕然之际,这位吴公子已然起身行礼道:“不知伯父伯母住在哪间客栈,小生这便将行李尽数搬过去。对了,清荷小姐一定不喜人打扰,小生干脆便将那间客栈包下,省得有登徒子上门!”
说罢,他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手拉起秦暮身旁那先前报信的伴当,微笑道:“那么,就烦劳小哥引路了,我们早些安顿下来,今夜便由小侄做东:东,宴请诸位!”
只可怜了那位伴当,半个字都未曾说出口,便觉得身上一滞,忽的没了反抗之力,竟由着那吴可玄拉下楼去,噔噔一阵楼梯乱响,已然消失在茶楼之外。
一片愕然之中,犹然举着茶杯陷入石化的宁缺,忽的转头问道:“你们确定,以前真的不认识他么?”
无论这里的诸位情愿还是不情愿,在吴可玄那一面,办事的效率之高,却是极其出人预料之外。待到宁缺一干人等付了茶钱踱回客栈时,那位消失不过半个时辰的吴公子,竟已将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此刻正指挥着几名部属与小二打扫装饰众人的房间。
“那个谁,和你说过了,清荷小姐的房间,一定要摆百合……没有?没有就去买,只有百合才能配得上我们纯洁的清荷小姐……”
“阿二,叫厨房的大厨,多做些活鲜……慢着,伯父的口味,可能喜欢清淡,你顺便去弄些新摘的蔬菜……恩?现在过了时辰?这个容易,骑匹快马,直接去农舍买,来回也不过两个时辰罢了!”
总之,这位公子使唤起人来的手段,却着实不简单,大声的指挥加上大笔的银两开路,顿时将整间客栈整合得如同一台机器一般,看几名小二的架势,皆是忙得脚不着地,只差翩翩起舞,飞上天去了……
“这么看来,生个漂亮的女儿,似乎也不是什么坏……痛!痛!”怔了许久,宁缺忽的冒出如此一句话来,只是话音未落,诸女便齐齐出击,逼得他硬生生将最后几字吞了回去。
只是下一刻,听得他呼痛之声,那位吴公子早已满面堆笑,行上前来道:“伯父,客房我已为您重新打扫过,便请暂且安歇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宁缺见其如此殷勤,虽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不好拒绝,正要随他去,只听得诸女在后齐齐轻咳一声,登时便如奉纶音般,板起面孔道:
“这个,吴公子,阁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等久处山林,却是喜欢清净,实在不便与公子一同起程,因此……”
他这话说得宛转,意思却已很清晰,怎奈那位吴可玄却眨巴着眼睛,仿佛全然不懂一般,忽的转移话题道:“伯父,你可听说,近来前往北宸的山路中,时有妖灵出没?”
“妖灵?”
“是!”吴可玄抬头望了他一眼,恭谨道,“伯父神通,自然不将区区妖灵放在眼中,小侄却是柔弱无比、手无缚鸡之力。若不能蒙伯父庇护,只怕未到北宸,便要成了妖灵的盘中餐,因此,还请伯父务必成全!”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面色古怪之极,宁缺更是强忍着面部肌肉的扭曲,心中暗骂道:“喵喵的!你又哪里柔弱无比、手无缚鸡之力了?先不说避开莫愁爪刃的那两下,便是那一干同伴,也是神气内敛,怕是与秦老大他们也可勉强斗上一斗了……”
见宁缺沉吟宁缺,那吴可玄轻咳一声,便欲再度开口。只是此时站在众人身后的徐世绩忽的大笑三声,抚着短须,一字一顿道:“原来,建川王吴可玄,却是位柔弱之人,便连只鸡都杀不动!”
此言一出,满场俱惊。那几名立在吴可玄身后的汉子面色大变,齐齐将腰刀抽了出来,登时便要如恶虎一般扑上前来。
“且慢!”只听得一声轻喝,那吴可玄忽的抬起左手,示意部属后退,随即摇开折扇,微微笑道,“徐先生,你便这么有把握么?”
“本来是没有,不过现在,却是有了!”徐世绩却也不慌不忙,目光落至对方的腰间,轻声道,“怪只怪,大王的那柄软剑,实在太过出名了些。”
“原来如此……”吴可玄微微点头,抚着腰间的软剑叹道。他这柄软剑名为“软玉”,乃是异铁所铸,看似柔软,却又坚硬无比,一向从不离身。事实上,若不是莫愁的那一击太过凌厉,他也不会在匆忙间抽出这可能暴露身份的保命剑器来。
一旁的群豪却是听得如坠云雾之中,程行烈到得此时,方才有机会插口道:“老三,你说这人便是那位五魁之一的建川王吴可玄么?怎的不象?我听闻那位吴王生得面目狰狞,常令敌军一见之下便为之睥睨,哪是这副斯文模样,跟个娘们似的!”
“这却要问吴王自己了。”徐世绩微微一笑,朝着吴可玄伸出手去。后者也不多言,右手一翻,在面前轻轻抹过,脸上却已多了一层兽面铜罩。登时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英武雄壮、杀气凛然,哪还有方才的半分书生之气。
“原来如此!”群豪这才恍然大悟,想必这位建川王生得太过秀气、难以服众,因此打了一副兽面铜罩,每逢交战便装扮起来,谣传之下,渐渐演变成面目狰狞的流言。
不过,即便以真正面目出现,这位吴可玄手中的实力也不容人小窥,他手中拥着五万兵马,又有一府之地,更兼麾下五千疾风军骑射无双,部下更有典夺旗、许蔽云二位豪杰辅佐,在各路反王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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