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昏的余辉逐渐从天际褪去,微弱的海风逐渐加强,如同凌厉的风刃一般,带着咸味的海水,卷过众人的身旁。鳐鱼的尸身,已随着徐徐波动的海浪远去,逐渐消逝在淡霞点缀的海平面上……
或许,在沧桑变幻的世间,只有这天、这地,以及这面前潮涨潮落的海洋,才是真正的永恒吧!而卑微的生命,即便能够活上千年,与天地的矗立相较,又是何其短暂的一瞬?
“功名利禄、皇图霸业,生死到头时,不过谈笑尔……”宁缺轻轻的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立在巨蛇残躯中的宇文君集,心中黯然道,“匆匆忙忙的他,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执着?”
“时候不早了,宁缺,我们回去吧!”珈涟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好……”宁缺淡淡应道,行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对默默如同石像一般的白童子道,“逝者已矣,你不用太过伤心……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应答,沉默无语的白童子,依旧静静的望着海面,仿佛七魂六魄都已随着远去的阿鳐,沉入了深渊之中……
“罢了……”宁缺叹了口气,再不多言,转头而去。只是,才行得几步,他身躯忽的一震,停下身来,那背后的海滩上,不知何时,已有一股妖力冲天而起,更有赤光映亮半个天际。
“什么!”待到众人齐齐回过头去,却见那九婴的残尸中,那团曾经见过的赤液已徐徐升至半空,缓缓旋转,发出微微的呜咽声。而更诡异的是,仿佛与之呼应似的,在宇文君集的口中,竟也徐徐浮出一团相似的赤液,缓慢的向对方靠近……
两者在空中交错盘旋片刻,渐渐的开始靠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得最后,便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只听得一声响彻九天的尖啸声中,方圆数里之内赤光大作,耀目如同正午烈日,滚滚而来的妖力席卷一切,刮得众人立足不定,更有一股威压慢慢弥漫开来,宁缺双腿一软,竟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再看身后,除了珈涟、红拂外,余众已然尽数跪倒。
“虎老大,你们怎么……”微微一怔过后,宁缺愕然问道。
“日他娘的!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便跪了下来!”虽然跪倒在地,虎面与炎罗几人却大是不甘,忿忿骂道。
“难道说,那宇文君集又得了一件威力无比的元器不成?”宁缺心中一惊,急忙抬头望去,却那宇文君集忽的张嘴一吸,将那股融合后的赤液尽数吸回口中,众人登时觉得身上压力一轻,纷纷跳起身来。
“跋突!你这混蛋又使什么妖术?”才起得身来,大为不满的炎罗便开口怒骂道。宁缺在旁默然宁??然宁缺,心中惊疑之极,他的眼尖,方才却见那团赤液中裹着一团青影,微微腾挪,仿佛有生命似的……
被人如此大声喝骂,那宇文君集也不动气,只是徐徐转头,望向宁缺,竟有些颤声道:“小子,你可肯借那兽魂鼎予我一用?咱家用毕便即归还,绝不食言,且必有重谢!”
他说这话时,语调极为柔和,倒仿佛求人一般,加之面色潮红,隐隐露出兴奋之意,倒让宁缺更添一分疑惑,因此怔了半晌,才侧头望着虎面道:“抱歉!宇文先生,那兽魂鼎,我早已还给妖族了!”
宇文君集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现出犹豫之色,显然也是考虑到自己与妖族之间的大仇,只是,神色虽然有些复杂,他的视线,却早已转至虎面身上……
见他望来,三妖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也如宁缺一般,顿生许多疑惑。这宇文君集一向冷酷无常,如今居然会破天荒的恳求借物一用,莫非他忽然得了健忘症,忘了自己与妖族有深仇大恨不成?
见得他们并不答言,宇文君集也心知其中内情,面上泛出苦笑,忽的咬牙道:“几位,此事关系重大,恕我不能明言,只是,决非坏事!若是不放心将兽魂鼎交出,我便将周身元器做为抵押如何?”
三妖闻言又是一惊,别的不说,单单宇文君集那条赤须龙鞭与能够反射元术的银镜,便是多少修士、妖族苛渴求的宝物。如今居然肯拿出来做抵押,只求借那兽魂鼎一用,这种行径,要么说明他诚心诚意,要么,便是另有蹊跷……
宁缺在旁听了,却也是同样的想法,凑过身去,向着面色肃然的几人道:“虎老大,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虎面与炎罗对视一眼,均是微微摇头,却一起将目光投向一向负责谋略的羽捷身上。后者面色阴晴不定,踌躇半晌,终于决断道:“我以为,不可借与他!”
宁缺微微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为何如此说?”
“不错!那赤须龙鞭与银镜都是难得的元器!”羽捷环顾几人,沉声道,“只是,你们可有想过,能让宇文君集这种险恶之徒交出上阶元器来,除非是……”
“除非是,他借助兽魂鼎所能得到的东西,要远远大于赤须龙鞭与银镜的总和价值!”不待羽捷推论,宁缺几人便都已得出了结论。
“那会是什么?”虎面倒吸一口冷气,登时连珠炮一般提出许多猜测来,“元器?神兽?法阵?还是修妖之术?”
“不清楚!”宁缺一面摇头,一面微微踌躇道,“我们假设一下,若是将兽魂鼎借与他,所出现的,无非是两种状况。要么,他没骗我们,拿着鼎做了什么举动,要么,他骗了我们,大家一起完蛋……”
“不错!所以,保险起见……这鼎,不能借!”羽捷紧紧握住双拳,低声喝道,“我们输不起!再者,我族振兴,亦要依靠兽魂鼎,万一他借去不还……”
虎面与炎罗齐齐打了个寒噤,似已联想到那一幕的发生,登时一起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齐声道:“不借!不借!”
“几位可曾商量好了?”便在此时,见他几人扎在一处有长谈的趋势,宇文君集渐渐按捺不住,忍不住出声问道。
羽捷看了身旁几人,咬咬牙,徐徐起身,拱手道:“跋突先生,抱歉了!兽魂鼎乃是我族圣物,不可外借!这一点,相信你也是深有体会的,不是么?”
他这话中,隐隐带着讽刺之意,只是,宇文君集听了却是毫无动气之意,只是神情凝重道;“几位便不再考虑一下么?若是嫌报酬不够,便是将赤须龙鞭与明水银镜留下亦可!”
闻得此言,几人先是大吃一惊,随即便齐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踌躇片刻,羽捷略带着些犹豫道:“那么,不知跋突先生要借鼎多久?”
宇文君集面色一喜,在心中计算片刻,急急应道,“大约一旬左右……不,二十日亦可!”
羽捷又是一惊,原本略略活动的心思也登时沉了下去,当即摇头道;“如果不能即可归还的话,抱歉,恐怕我族不能答应!”
“……那怎么可能!”宇文君集苦笑着摇头道,“几位,我们商议一下,不如你们派遣人手……”
“不必了!”见他二人纠缠不清,性子急噪的炎罗终于忍耐不住跳出身来道,“跋突,这几日你我协同作战,倒也爽快!不过,如今已然是敌非友,那兽魂鼎,你就不必痴心妄想了!”
宇文君集闻得此言,面色微微一变,当即向前跨上一步,左手已按于剑柄之上,登时妖力涌出。这边的群妖见状急忙起身,簇拥在炎罗身旁,俱是神色戒备,急噪者,更是连随身兵刃都抽了出来。
“且慢!”宁缺见得双方大有一言不合便既开打的趋势,急忙双手一张,阻拦道,“宇文先生,莫要强人所难!换了你,在这种情境下,也不会甘愿借出族中神器!况且,放着这里许多兄弟,你便自信,定能尽灭而后夺鼎么?”
闻得此言,宇文君集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忽的松开剑柄,冷哼一声,掉头便走。那风影等人微微一怔,便即跟随再后,不消片刻,几人的身影已消失在丛林之中。
“逝兄弟,为何要放他们离去!”炎罗却犹不甘心,在旁喝道,“我等并肩齐上,刚好借今日这机会除了他!”
“你有必胜的把握么?”宁缺还未答言,羽捷已抢先反问道。
“这……”炎罗登时为之一滞,怔了怔,又道,“虽然如此,那混蛋,也未必有战胜我们的把握!”
“所以,他才选择离去!”宁缺插口道,“否则,此刻只怕兽魂鼎,早已换了主……”
“逝哥哥!”便在此时,宛儿的急呼声,忽的从远处响起,打断了他的推测。宁缺心中一惊,数个起跃,朝那声音的方向奔去,不消片刻,便已落至对方面前。
“逝哥哥……”喘息未定的小妮子,拍着不住起伏的胸口,结结巴巴道,“荷儿……荷儿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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