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渐渐加剧的海风中,这长身立在栏杆上的大楚第一猛将,竟如铁塔一般,毫无动摇。过了片刻,他微微转头望向宁缺,微微闭起的双眸猛然睁开,射出两道慑人心魄的寒光来:
“逝公子,好久不见了……”
“好说!好说!”宁缺拱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心中念头不住翻滚。这宇文来呼乃是杨广的部属,他会在此现身,是否意味着那金面也是受楚廷的指派?
见宁缺沉默不答,宇文来呼径直伸出两根手指,徐徐道:“宇文此次前来,为的是两件大事。一来,要借玉牌一用,二来,特地奉还阁下对家弟的‘恩惠’!”
他此言一出,莫说是宁缺,便是一旁的蚕女也不由得面色微变,心中大呼不妙,要知道,他们三人最初商议的,是先行勒索玉牌,而后再行报仇之事。现下这宇文来呼竟将一切计划和盘托出,试问宁缺等人明知必死,又岂会再乖乖的接受威胁?
略作停顿,宇文来呼似乎看出了身边同伴的心意,干脆便负起手来,望着穹天冷然道:“无妨!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宇文只凭着这双铁手,亦能将此事处理妥当,又何必借助那阴谋鬼蜮之计!”
那蚕女微微一怔,随即便露出心悦诚服的神情来,目光中更多了一丝迷离,垂头轻道:“是,公子所言,确非蚕儿胸襟所能及……”
且不说这两人自说自话,另一面的宁缺闻得此言,也不由得暗自感佩,只是现下却不是找英雄签名的好时机。他沉吟片刻,干脆赌上一把,举起那玉牌,高声道:
“宇文将军,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玉牌尽管拿去,你兄弟却是我杀的,还望暂且放了我两个同伴。”
宇文来呼沉默不语,向他望了片刻,也不见有何动作,左手一扬,相隔着数十丈的珈涟与南兰两人竟凭空吸来,落在宁缺面前,真气划过,蚕茧亦应声绽裂。
“果然是条好汉!”宁缺也不多言,随手将那玉牌掷出,双手一拖,将二女送至悠白身旁,低声嘱咐道:“待会若情势不妙,你便化回兽形,先带她们离去。”
不待悠白回答,心中生了许多豪气的男子长啸一声,展开羽翼飞上半空,拱手道:“宇文将军,抱歉了!小生却要占这异兽的便宜。”
那宇文来呼望了眼悬浮在半空中身影巨大的餍嵫,微微一笑,身形动处,已是漫天的镗影……
说是对战,但在围观的人士看来,倒不如说是一面倒的蹂躏。因为身在海上的缘故,失去了大地之力的小白实力大减,平常威力甚大的土系元术,大多变成空有其表的花瓶美女,中看不中用,事实上,即便能击中对手,又能耐术法免疫的对手如何呢?
而缺乏了??乏了支援后,本就不擅近战的宁缺,在武技娴熟的宇文化及攻击下,只能落得狼狈闪避的命运,不到片刻,便受了三四处轻创,一面肩骨更是被那镗尾扫到,几乎断裂。
见得局势如此顺利,那一旁的蚕女便跃回本船,令那同来的风影先行携带玉牌离去,以免夜长梦多。后者立刻应诺,随即化为数百道残影,随着海风飘摇而去,见得如此,蚕女终于松了口气,又返回宇文来呼的身旁,一双美目,只盯着那轩昂英武的身形,片刻不离。
再战片刻,宁缺干脆便放弃了小白的法术骚扰,令其占着兽身坚固,也近前嘶咬,欲使对手两线作战,不能兼顾。那宇文来呼全然不惧,一手化拳轻松抵住宁缺,一手持镗化出无数虚影,如骤雨一般袭向餍嵫,逼得其不住嘶鸣后退。
数个回合过后,只听得一声长啸中,宇文来呼高高跃起,真气喷然爆发,生生逼退对手,须臾之间,竟在背后结成炽烈炎凰的虚象。
“喵喵的!”待到宁缺在真气席卷中勉强稳住身形,试图逃遁时,那栩栩如生的炎凰虚象竟真的振翅而起,在空中清啸一声,带着熊熊火光扑了过来……
绕是宁缺及时收起羽翼护身,也被这全力一击轰得倒飞出去,沿途撞断数根桅杆,好在水火相克,这炎凰之怒因为受了海洋地势的影响,实力也打了个对折,否则只此一下,便要取了对方的性命。
一击得手,那宇文来呼却不进逼,凤翅镏金镗呼啸数声,横在手中,冷然待着对手的起身。
“靠!差点成了烧烤!”宁缺支撑着爬起身子来,却见一向以坚固著称的青蓝双翼竟也焦黑凹陷了一块,可见对手的实力。只是事到临头,却由不得他退缩,心中一动,便忆起那日对战式神的禁招来。
“宁缺公子,你不是我的对手,何不自刭,以免其辱!”见他挣扎着爬起,宇文来呼轻轻叹道,语气中却没有嘲讽之意。
“开玩笑!我连遗书都没写,怎么可能死在这里!”随意吐出一口淤血的男子拍着身上犹然燃烧的火焰,转头道,“喂!莫愁,要看上次的笑话吗?”
“什么?”已经忍耐不住要冲上前来的夜叉,忽闻此言,身形不由一滞,随即联想到那兽化的一幕,不由呼道:“逝!别做傻……”
便在此时,微微晃动的船体忽的猛烈震动起来,正在急奔中的莫愁彻底失去控制,一头撞进宁缺的怀中,也恰恰打断了某人即将爆发的自虐举动。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艘战船也于顷刻间剧烈摇晃起来,诡异的是,四周稍远一些的海面相当平静,并没有任何的风浪。
“小悠,变身!”在无数次挫折中被打磨得神经极其敏锐的宁缺,第一反应便是展开双翼腾空,怀中还抱着一脸愕然的莫愁。而听到主人的命令,原本有些痴痴的悠白也即刻化回原形,驮负着半昏半醒的珈涟二女飞上天空。
“宁缺,你看那!”刚刚松了口气的男子,被怀中的莫愁一掐,险些松手把她丢下,好在及时稳住身形。
“老大,你要不要喊得如此……”还未说完整句,顺着对方所指望去的他,已彻底陷入石化,“喵喵的,那是什么鬼东西!”
在船体的周围,透过不住翻滚的水面,可以看到数只浑身墨绿、足有十丈方圆的章鱼,正展开堪比百年巨树的触手,将战船紧紧吸附,并且不住的摇晃,那情形,倒仿佛在把弄一件心爱的玩具。
见得此景,虽然明知不是合适的时机,宁缺脑中却仍然不受控制的跳出一个念头:“若是用这东西来做烤鱿鱼,岂不是发财?”
他的念头转换只是一瞬之间,下方的状况却已经剧变。一只战船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的摧残与蹂躏,直接以翻身作为结束的宣告,而稍显坚停的另一只,则不幸的被巨章鱼生生挤成了碎片。
数百名落水的水手,在片刻之间,便有几近大半丧生于恶兽的攻击中。侥幸逃生的小半,在脱离了章鱼的攻击范围后,惊慌失措的向四面逃散。
“救,还是不救?”空中的两人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有不住跃出海面的银影给出了答案。一些长着近尺长角的银鱼,成群结队的从波浪中跃出,展开长鳍滑过虚空,随即准确而残忍的将利角刺入逃生者的身体。
惨呼声中,原本宁静的海面,顿时被漫溢四散的鲜血,渲染成了令人不忍观望的黑暗地狱……
“小心!”在宁缺望着如此冷酷的一幕而有种呕吐的**时,莫愁在耳边的大声呼喊令他及时移动,堪堪躲过迎面射来的一道水柱。
在愕然的失声惊呼中,下方的波浪中涌出数百个巨大的蓝贝,随后,在两片贝壳猛然张开的瞬间,数百道水柱如高压水龙一般射上半空。一旁的悠白体形较大,一时不甚,被数道水柱击中头颅,一个踉跄,好在并未坠落。
“那蓝贝中有人!”宁缺眼尖,早在这一瞬间便望见那巨大的蓝贝中藏着人形的生物,只是此时,也顾不得去仔细分析,眼见水柱再度射来,他只得急忙升高,一面向身旁的悠白喝道:“小悠!你先带着珈涟她们离开,往东南方向去!”
“好的,不过,老板你……”悠白狼狈的躲闪着,不忘向主人问道。只是此时,她脑中不知如何,忽的浮起一阵眩晕之感,随即浑身乏力,身不由己的向海面俯冲下去。
待到宁缺躲过几道水柱再回过头来时,银白色的熊影已几近落入海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蓝贝一拥而上,将三人拖入了水中。
“混蛋!”在宁缺咬牙切齿的愤怒中,数百条长约数丈、布满蓝白色鳞甲的锯齿鱼浮出水面,在它们仿佛天然坐垫般的背鳍上,坐着一到三名穿戴着鱼骨盔甲的人形士兵。一声呐喊中,这些士兵齐齐挥手,将手中的长矛尽数掷向天空。看似沉重的长矛在这些士兵的尽力一掷下,完全摆脱了地心引力的约束,如同箭羽般布满了一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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