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少?你说多少?”宁缺从木椅子上跳将起来,将世绩拖至胸前。据后者所言,单二这败家子,竟将240两黄金打成金条,偷偷塞入秦暮的缎被之中,为其送行。
“这也是无奈之举。叔宝兄死活不肯接受馈赠,我只得出此暗渡陈仓的法子。”世绩摊手道,“恩?二哥,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这个嘛……我已决定离家出走,你去告诉老单,叫他切莫送赠礼与我,便是送了我也不收的!”
“…………”
众人从东岳庙返还之后,不经意间,已过去半月。王赌棍赢了众人数日后,见再无油水可捞,便起身告辞而去。秦暮休养十余日后,身子也已康复得七七八八,因了公务在身,他不得不告别众人,返回济州。
临行之前,单二不但将黄骠马原物奉还,还馈赠不少财物,道是送与伯母寥表心意。秦暮却是个重义轻财之人,除了那马,别的丝毫不受,任凭单二磨破嘴皮也是无用!到最后,还是世绩出此瞒天过海之法,将财物折成黄金,打成金条,暗中塞入对方行囊的缎被之中。
“早知如此,昨天我便用自己的缎被与他换了……”跺了半天脚,宁缺最终坐下身来,一面饮茶,一面哀叹。
三日前,据单二手下响马所报,东南永嘉一带却有高阶异兽出没。无尘因此带着悠白、莫愁飞了过去,宁缺因了伤势并未痊愈,并未随行。无尘怕他气闷,又将漪灵留下照顾他,只是,说句实话,这到底谁照顾谁,还真的很成疑问。
“老宁缺,大事不好!”正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单二已风风火火闯将进来。
“怎么?有人逼你看张xx翻拍的武侠剧么?”宁缺一惊,险些被茶叶噎死。
“……什么张xx?”单二愣了片刻,颓然坐倒在椅上,排着胸口恨道,“叔宝兄出事了!”
“不是吧!才走了两日而已……”
原来,怪只怪那240两黄金。秦暮那日告辞之后,便在一家旅店过夜,中间展开缎被之时,却恰逢店小二送茶,不合被他望见黄金。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这镇中有一大户人家刚刚遭劫,悬赏捕盗。这店小二见秦暮身形雄壮,象个盗匪,又孤身一人带了许多黄金,面上更是阴晴不定,便起了疑心,连夜赶去衙门告发。
县官不敢怠慢,派了数十名衙役潜入旅店,待到半夜时分,齐喊一声,涌入秦暮房间,秦暮睡梦之中,反倒以为对方乃是盗匪,奋起拼斗,失手打死一人。他却并不逃窜,任人捆缚,送官查办。
“苦也!”听罢单二这番叙述,宁缺与世绩齐齐叫苦,这秦暮想是流年不利、犯了太岁,先是穷困,后是生病,现下又闹出人命来!
“先莫叫苦,现下?现下如何是好?”也无怪单二没了主意,须知,这误杀之罪,可大可小,若是对方有些后台,只怕死罪难逃。
“莫慌!”世绩沉吟片刻,便有了主见,“老单,你速速赶去府衙,替秦老大鸣冤,先辩明了这强盗的冤枉罪名。如此一来,对方误会在先,秦兄失手在后,这事,便有了回转的余地。”
“好,我这便去。”
“且慢!我问你,为救秦兄,你肯下多少本钱?”
“说什么本钱,便要用我这条命时,也只管拿去。”
“好!你速速命人备下千两黄金,我与二哥替你四处打点。秦兄这误伤人命之罪,逃是逃不了的,现下只好帮他大罪化小,判个流放。先保全性命,到时再托人设法解救。”
“可!我这便命人筹备,若是不够,顶多变卖家产。”
“呀!送礼么?这个我却拿手!”宁缺精神一振,拉起袖子道,“可要带几盒脑白金去?”
一连奔走了数日,黄金开路再加单二苦苦鸣冤,众人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总算得了个还算舒心的结局:秦暮免去死罪,发配至冀州燕山为军。消息一出,单二顿时喜笑颜开。却也是运气,这冀州,乃是燕公罗艺所镇,他手下的几员将领如张公谨、尉迟兄弟等,恰恰都是单二多年好友,正好托他等照顾秦暮,过得几年,寻个机会,便可赦回。
大事既定,单二也放下心头大石,随即开始替秦暮准备行囊,又去打点押送差役,足足忙了数日。待到押解之日,众人起得早早,同去远送秦暮,眼看便要出了潞州地界,方才无奈的停步告别。
“叔宝兄,此去路途遥远,务必多加保重!”单二拉着对方,眼中隐约见泪。
“秦某命犯太岁,又蒙几位相助,此去别无他求,只求几位帮忙多看顾看顾老母。”秦暮脸色憔悴,颇见风尘之色,令人于心不忍。
“太平郎你放心,你娘便是我娘,我自当多去看顾。”行烈拍着胸膛,高声吼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秦暮也不再多言,向众人拜了几拜,转过身去,大步向前。
“秦兄,都是单某害了你……”单二望着他的背影,呜咽不止,忽的一怔:“咦?逝兄弟,你要去哪?”
“我吗?”宁缺伸着懒腰道,“听闻冀州出美女,我便打算去瞧瞧,正好与秦兄一同上路。”
“美女?”单二呆了半晌,忽的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你只管去!”
秦暮却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这兄弟的意图,不由有些感激,摇头叹道:“逝兄弟,你不必……”
“恩?秦老大,莫非你想叫俺独自上路不成?也太无义气了吧!”
果然,义气两字一出,秦暮彻底放弃抵抗,乖乖的与宁缺一起上路。至于那两位押解的衙役,事先早已收足了单二的好处,除了不肯解下连枷外,其他一切都由他们自便,这样一路行去,吃喝玩乐,倒是快活得仿佛公费旅游一般。
不过这日,几人却因了游览风景,耽误时辰,入夜之后,仍未到达丘山府,只得于郊外的荒庙将就休息一夜。用过干粮,大家攀谈几句,便各自寻了地方,铺下稻草歇息。
宁缺却并不在庙中歇息,扛着一捆稻草,走至庙门外,四顾片刻,忽的笑喝道:“快快出来!”
这声音在空荡荡的荒原上回荡,显得格外响亮,更有些怕人,只是直到余音消尽,也未见有人应答。
宁缺见状,也不诧异,盘腿坐下,似是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我听说,这荒郊野外的,时常会有鬼怪出没,尤其一种全身……”
话音未落,就听得“啊”的一声尖叫,一位紫衣少女从树后跳将出来,不是漪灵更是何人?
宁缺面无表情,心中又是好笑又是诧异,一只妖怪竟会怕鬼,这却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他正想着,漪灵已磕巴着问道,显然还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拜托,好歹你也是我的妖宠,这点感应还是有的!”宁缺嘴上虽不饶人,不过在月光下望见对方那日益清减的双颊时,心中也是不由一动,这小妮子为了跟来,似乎吃了不少苦头。
漪灵见他死盯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扭过了身去,双手死命拧着裙角。
“咳……”宁缺有些尴尬,转口问道,“你如何跟来的?”
“无尘姐姐要我照顾你,你倒好,不说一声便跑了,害我好找!”
“我很快便回去的,十来天罢了。再者,不是已叫单二告知你了么?”
“我不管!反正无尘姐姐要我跟着你,我便跟着。”
“好好好!”宁缺只得举手投降,拉她坐于稻草上,“吃过没有?”
漪灵摇摇头,她方才一直跟着宁缺,生怕跟丢,因此虽然腹中饥饿,却不敢去进食。
“给。”宁缺拍拍她的脑袋,从怀里掏出干粮来,“还有水。对啦,一路跟来,可辛苦么……你这是……”
他刚问到这句,便见漪灵扔下干粮,忽的哽咽起来……
“怎么了?”宁缺一怔,顿时没了主意。
漪灵望着他,鼻子皱了皱,猛的扑进他的怀中,大声抽泣起来……
“呜!你这个坏蛋!大坏蛋!老是在野外住宿……”她死命的拧着宁缺,哽咽道,“我又不敢接近,躲得远远的。晚上好怕,还有别的妖怪、鬼魂在游荡……呜……”
宁缺抱着她,顿时大悟。难怪自己一吓,漪灵便立刻跳了出来,原来这些天来已受过不少惊吓了。
他再低头望去,恰好瞧见漪灵有些枯黄的发梢,鼻子不由一酸,连忙重重呼吸了几下,才强行忍住,一面抚着她的香肩,一面柔声道:“好啦,好啦,是我不好,不该扔下你跑了。”
“坏蛋!呜!我讨厌你。”漪灵扭着肩膀,拼命甩开他的手。
“…………有没有新鲜一点的词?”宁缺尴尬的挠挠头,秦暮似乎已被吵醒,正在后面看热闹,“罢了!待明天到了丘山府,我请你吃好东西,住最好的旅店,当赔罪如何?”
“谁稀罕!”
“……那……我陪你逛街,买东西?”
“当真?”
“恩。”
“骗人的话会怎么样?”
“逢赌必输。”
“这样啊!”漪灵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吧,那这次便原谅你一回。”
“无量寿佛!”宁缺大喜过望的唱了句道号,抹了把冷汗。幸好,这古往今来的女人都有同样的爱好——逛街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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