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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所说的那人并非寻常之辈,原来所指的乃是襄阳的名士,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公元179年出生。庞统幼年时期为人朴实,从表面上看,其人并非聪明绝顶。公元199年,庞统拜访颍川名士司马徽,当时司马徽正在桑树上采桑,于是一个人在树上坐着,另一个人在树下坐着,两个人居然从白天一直说到黑夜。司马徽对庞统的才学大为惊异,于是逢人便道:“南州的学子们没有一个人可以跟庞统相比。”自从有了司马徽这句话,庞统的名声才开始渐渐地传播开来。此后不久,庞统被当地郡守征为功曹,也就是现代意义上的秘书工作。庞统平日里喜欢评价人物,其目的是要培养别人的名声,就像当初司马徽对别人讲述自己的才学一样。因此被他评价过的人物,名气往往都要超过这个人实际的才学。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于是有人好信就去问庞统为什么这样评价别人。庞统便耐心的解释道:“如今天下正值大乱,正义忠善之道已经逐渐衰退,世间的善人越来越少,而恶人却越来越多。使用良言高抬别人可以使其向好的方向发展,我就是想要兴起这样的风俗而达到助长正道的目的。如此评价别人其实就是要宣扬好的榜样,改善社会的风气,慢慢地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多了。如果评价每十个人当中可以改善五个人,那么改变风气的这件事情就算是完成了一半,有志向的人听到好的评论可以勉励自己更加努力,从而达到教育世人的目的,我这样做难道不好吗?”众人都拜服庞统的大论。曹操挥军南下攻取荆州之后,庞统因战乱而避祸来到江东。先前鲁肃曾经向周瑜推荐过庞统,可是庞统适逢家中有要事,未能前来拜见。周瑜定下火攻曹操之后,又请鲁肃问计于庞统应当如何破曹,庞统对鲁肃道:“大江之上,当用火攻。可是曹操的船队有一条船着起火来,其他的船就会四散而开,这样火攻的计策是失效了。除非有人去曹营献上连环计,教曹操把战船用铁锁钉在一处,这样火攻的计策就可以成功了。”鲁肃回来将庞统的话转诉给周瑜时,周瑜对庞统的言论十分佩服,随即对鲁肃道:“要想行使铁锁连环之计,看来除了庞士元,别人都无法胜任。”
周瑜正与程普等人商讨如何用计的时候,忽然侍从来报,曹军的蒋干又来营中拜访。周瑜闻言大喜,一面吩咐众将下去各自行事,一面安排鲁肃请庞统如此这般,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周瑜令人请蒋干入帐。
蒋干在江边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周瑜前来迎接,心中不禁起了疑惑。正在这时,守卫前来为蒋干引路,来到周瑜大帐之后,却看到周瑜满脸严肃。蒋干本来面带喜色想要与周瑜互相招呼,但是看到周瑜如此表情,自己也不敢随意造次。周瑜看到蒋干进入帐内,便道:“子翼兄何故欺我太甚?”
蒋干嬉笑道:“我与公瑾情同手足,今日特来与你吐露心腹之言,公瑾何言我欺你太甚?”
周瑜道:“你有何心腹之言?倘若想要说服我投降,除非海水干涸,岩石腐烂!”
蒋干连忙道:“我绝非有说服你的意思。”
周瑜道:“哼!前番我挂念昔日之情,邀请江东众位英雄豪杰陪着子翼兄痛饮一醉,并且留你入我大帐同床共榻。谁知你却私下偷盗我的书信不辞而去,致使曹操将其水军正副都督蔡瑁、张允尽皆斩首,如此这般使我失去曹营的内应。子翼兄今日又敢再来,心中必然是不怀好意!若是不看旧日之情,我必会将你一刀分为两段!最近几日,我便要与曹操作战,留你在军中,恐怕泄漏军机,送你回到江北更是万万不能。好吧!”说到这里,周瑜唤入左右侍从,道:“你等将子翼兄护送至郡中馆驿内休息,待我击溃曹军之后,再令你等护送子翼兄过江。”蒋干还想要开口说话,周瑜却已经转身回后帐去了。
左右侍从牵来马匹与蒋干乘坐,然后一路将蒋干引至郡中的馆驿内,正门外只留下两位军人把守。蒋干本来想要前来打探消息,可是却被周瑜关在馆驿,由于不识得回去的道路,因此心中极为忧闷,食不甘味,坐不安稳。到了傍晚,蒋干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于是信步走出卧室,循声来到一处卧室门外。蒋干透过门缝向内窥探,只见屋内隐约有一人端坐在灯前,桌案上摆着一把长剑,口中正在诵读《吴子兵法》。
蒋干暗想:“此乃隐居于此的高人。”于是轻轻叩打房门。其人前来开门礼问,蒋干见那人仪表庄重,相貌奇特,于是拜道:“打扰读书,甚是无礼,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答道:“在下姓庞,名统,字士元。”
蒋干惊得倒退了两步,道:“莫非便是凤雏先生?”
庞统微笑道:“正是在下。”
蒋干双手作揖道:“久闻先生大名,犹如雷声传入双耳,今日有幸在此地与先生相遇,实乃平生之大快。”
庞统回礼道:“不知先生是何人?”
蒋干道:“某姓蒋,名干,字子翼,曾经与周公瑾同为一窗学子。”
庞统施礼道:“原来是才辩先生子翼兄,失礼,失礼!”
蒋干听庞统竟然知道自己才辩方面的才华,不禁有些飘飘然之感,于是连忙道:“不知先生为何却在此处?”
庞统叹道:“周公瑾自恃才学高人一筹,不能容下其他贤者在他军中。鲁子敬曾经将我推荐至他面前,怎知公瑾却视而不见,所以只好暂时隐居于此处,来日再想出路。子翼兄莫非也是如此这般吗?”
蒋干道:“我今日前来拜访公瑾,不想他却将我送到此处暂歇,完全不顾旧日之情,丝毫没有待客之礼。”于是庞统邀请蒋干入内,二人把酒言论天下大事,甚是投机。
蒋干通过与庞统的对话,渐渐地拜服他的雄才大略,便道:“以凤雏先生之大才,周公瑾却弃而不用,果然是目中无人。既然先生在江东毫无作为,何不归顺朝廷,依附在曹丞相麾下?如果先生愿意前往,蒋干可以替您引荐。”
庞统佯装惊叹,道:“子翼兄与曹丞相乃是旧识?”
蒋干笑道:“在下乃是丞相麾下的幕宾。”
庞统道:“我想要离开江东已经很久了,既然子翼兄可以为我引荐,庞统感激不尽。现在军情紧急,你我事不宜迟,应当连夜便往江北而去。倘若迟了时辰让周瑜得知消息,咱二人的性命必然难保。”
蒋干道:“如此最好,可惜我不知去江边的路径。”
庞统道:“我在江东时日已久,对此间道路颇为熟悉。”蒋干大喜,于是二人自馆驿后门逃出。两人飞马来到江边寻得一条渔船,蒋干使了十两银子,令那渔夫将他二人连夜送到江北曹营。
此时已近深夜,曹操听说蒋干请来了庞统,慌忙起身亲自出帐接入,双方分了宾主坐定,蒋干先向曹操表述了庞统在江东的遭遇。
曹操替庞统愤恨道:“周瑜年幼无知,恃大才而小觑众人,向来不用其他贤者的良谋。曹操久闻凤雏先生大名,今日能够得以惠顾,希望您可以不吝教诲。”
庞统道:“某听说丞相用兵如神,所以想要一睹军容。”曹操连忙教人备马,亲自陪着庞统一同观望旱寨。
庞统与曹操乘马来到附近的小山上登高瞭望,只见下面各处营寨一片灯火辉煌。庞统赞叹道:“全军依山傍林,各寨前后顾盼,出入有大门,进退存曲折。便是孙武、吴起重出江湖,张良、姜尚再生凡间,也不过如此吧!”
曹操心中甚是得意,嘴上却道:“请先生不要只顾夸奖,各处紧要地方还要请您多加指教。”说完又引着庞统来到江边观看水寨。
庞统见整个水寨正对东南方向,总计建立二十四座大门,其中艨艟战舰足有上千艘,大船在外列为城郭,小船在内往来运输,一切事宜安排得极为有序。庞统笑道:“丞相用兵如此,当真名不虚传!”随即用手指着江南,嘲笑道:“周郎,周郎!来日灭亡!”曹操看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二人一起回到寨中,曹操令人置办美酒佳肴款待,共同谈论兵法。只见庞统高谈阔论,措辞雄辩,明晰军理,应答如流。曹操深感此人的才学,绝不在当年的郭嘉、戏世之下,于是加倍殷勤款待。
酒过数巡,庞统佯装大醉,道:“敢问丞相,军中可有良医吗?”
曹操问道:“不知先生有何疾病?”
庞统笑道:“我有何疾病!适才与丞相巡视各处营寨,眼见水军多生疾病,看来需要良医方可治愈。”原来曹操的军士都是不服此地水土,呕吐生病的士兵极多,每日都有病死者。
曹操正在为此事发愁,听到庞统如是说,连忙问道:“此乃北军不服南地水土,不知如何应付。”
庞统故意感叹了一声,随即道:“丞相教练水军之法虽然甚是绝妙,但只可惜不太周全。”
曹操道:“请先生指点迷津。”
庞统笑道:“某有一条计策,可以使大小船只上的水军不再生疾。若能听从此计安排,来日与周郎交战可以稳获成功。”曹操大喜,连忙请教妙策。
庞统喝了一杯酒之后,道:“长江之水,缓缓东流,潮生潮落,永不停息;北方之兵在这波涛汹涌的江面上乘舟,如何能够习惯?丞相可以令大船小船全都混搭在一起,或三十条成为一组,或五十条成为一组,各船首尾、船舷相邻处用铁锁扣住,上面整齐地铺上木板,别说人在上面可以随意行走,便是马匹往来驰骋又有何妨?如此乘风破浪而行,任由风急浪高,军士又有何惧?”说到这里,庞统哈哈大笑。
曹操大惊失色,连忙起身下席拜谢道:“若非先生良谋,我军如何能够击败东吴!”
庞统急忙回礼,道:“愚者浅薄之见,还请丞相自裁。”
曹操连声道:“先生过谦了!”于是立即传令下去,马步军出外伐木取材,军中铁匠连夜打造连环大钉,用来锁住船只。众军将闻此妙法,尽皆欢喜。
第二天,庞统见曹操一切安排妥当,便道:“某观江东豪杰绝大多数都在暗地里怨恨周瑜。庞统不才,愿意凭借三寸之舌为丞相前往说服,管保使众人尽皆来降。周瑜孤立无援,如何还能再与丞相对敌?周瑜若败,孙权、刘备早晚必为丞相所擒。”
曹操大喜,道:“凤雏先生如果能够成此大功,曹操愿意上奏天子,封先生为三公之列。”
庞统摇了摇头,道:“庞统并非为个人的荣华富贵而来,只盼望可以搭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恳请丞相渡江之后,攻城拔寨之时,不要伤害黎民百姓。”
曹操道:“我为汉室替天行道,如何忍心屠戮百姓,请先生不要有所顾虑。”
庞统作揖拜谢,道:“多谢丞相厚恩!待到一切准备稳妥便可进兵,千万不要让周郎觉察到。”
曹操道:“多谢先生指教。”
庞统辞别了曹操,独自来到江边,正要坐船回江南。突然船内走出一人,头戴葛布巾,身披青衣袍,用手指着庞统大骂道:“你好大的胆子!黄盖使用苦肉计,阚泽来江北下诈降书,你又在此献上连环计,只恐烧不尽曹军吗?你们把这等手段使出来,骗得过曹操,却如何能够瞒得过我?”
庞统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待看清楚说话者乃是故人徐庶,心中方才安定下来。于是携着徐庶的手进入船舱,但见船上并无他人,庞统低声道:“元直兄若是说破了我等的计谋,那江南的八十一处民众的性命可都送到了你的手中!”
徐庶微笑道:“那么此间几十万军马的性命又该如何?”
庞统叹道:“元直兄真的想要破了我等的计策?”
徐庶道:“昔日感念刘皇叔的厚恩,一直无以为报。老母因曹操而命终,我已经说过终身不为其设一谋,如今怎么忍心说破士元的良谋?只是我也随军在此,来日兵败之后,玉石不分,我又如何能够幸免?希望士元可以教我个脱身之术,我可以借机远走避祸。”
庞统笑道:“元直兄如此高明之士,此事对你来说又有何难?”
徐庶道:“愿意听士元为我所谋的计策。”于是庞统在徐庶耳边略微说了数句。只见徐庶表情甚是欢喜,随即向庞统拜谢一番,然后转身下船去了。庞统出了船舱,喊来水手,开船自往江南去了。
却说当晚曹操的水寨、陆寨都在流传的谣言。第二天早上,军士们纷纷交头接耳。曹操不知内情,只怕军心大乱,慌忙使夏侯惇亲自出外询问究竟,回报的消息却令他大吃一惊。
原来军中传言西凉韩遂、马腾预谋造反,两人引大军十万出天水郡,一路向东直奔长安而来。曹操急忙召集众位谋士一起商议,只听他道:“我引兵南征孙权、刘备,心中最为担忧的便是西凉韩遂、马腾这些人。如今军中谣言四起,虽然不能分辨内容虚实,但是不可不作防备。”
此话一出,徐庶立即上前道:“承蒙主公厚爱,徐庶来到军中一直未立寸功报效。如今军情紧急,某虽然不才,却愿意请兵两万星夜前往武功山守住隘口。倘若敌军来势猛烈难挡,徐庶当另行派人飞马来报。”
曹操大喜,道:“徐元直若是领兵前往,我可无后顾之忧。旱营之中多有兵马,请元直随意挑选统领。”随即又令中领军史涣为将军,徐庶为军师令,统领马步兵两万星夜前往武功山。徐庶、史涣二人辞别了曹操,不数日来到武功山,那里一切如常。此乃庞统救徐庶躲出曹营之计。
曹操出营送走徐庶、史涣之后,心中稍感安慰,于是又调转马头沿着长江察看各处旱寨,巡察完毕再看水寨。只见一艘楼船置于水寨中央,上面挂着“曹操”字号的大旗,楼船两侧各有上千条艨艟停泊,各船皆有弓弩手数十人。此时正是初冬时节。这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长江之上,风平浪静。曹操心念一动,传令下去,道:“今夜将酒宴设置于楼船之上,我将与众将在此相聚痛饮。”
当晚临近初更时分,乌林东面山上已见月上枝头,其皎洁之光犹如晴天白日。长江北岸曹军水寨之中,灯火通明。曹操坐在楼船中央位置,文武众官分别依次坐于两侧,左右侍卫者数百人,尽皆锦衣绣袄,手持枪戟站立楼船上各处。
曹操忽然起身往远处观望,只见山上景色怡人,江面波光溢彩,再看自己旱寨、水寨军马甚是齐整,于是心中大为欢喜,随即对众官道:“我自陈留起义兵以来,发誓为国家除逆贼、去叛党,扫清四海之内的不臣诸侯,以匡扶汉室天下。诸如并州、幽州、冀州、青州、兖州、豫州、司隶、徐州等地,包括新进得到的荆州,皆已平复,唯有江南、江东各处尚未臣服。如今我携百万雄师驾临此地,更有在座的众位公卿鼎力相助,何必忧患大事不成?待我等收服扬州、交州各郡之后,从此天下再无大事,那时我便可与诸公同享荣华富贵,居住庄院而安度余生。”
文武众将尽皆起身拜谢,道:“愿丞相能够早奏凯歌!我等终身福禄全赖丞相恩赐。”曹操哈哈大笑,用手示意众官坐下,然后令左右侍从呈上美酒。
众人欢宴至二更时分,曹操微有醉意,于是起身用手指着东南岸,笑道:“孙权、周瑜,两个如此不识天时之人!如今已有其三世旧臣投降于我作为内应,我军虽然不擅长水战,可又有何妨?此乃上天助我!”
荀攸慌忙道:“请丞相不要多言,只怕泄漏军事机密。”
曹操挑着醉眼斜视荀攸,道:“公达太多虑了!座上诸位公卿以及在此的随身侍卫左右,哪个不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我便说了又有何碍!”说完,曹操又用手指着东面方向,道:“刘备、诸葛亮,两个鼠窜猥琐之辈,欲持蝼蚁之力撼动泰山压顶,真乃天下至愚之人!”言罢,仰天狂笑,众人附和曹操大笑了好一阵。
曹操仰天笑了半天,突然对诸将道:“今年我已经五十有四,如果可以征服江南,会让我非常高兴。大家有所不知,昔日乔公为朝廷使者而来此地寻访隐士焦光,谁知竟然一去不返。我与此人本是旧识,知道他有两个女儿尽有国色天香之容,羞花闭月之貌,后来不料分别为孙策、周瑜所娶。曹植正在邺城漳水之上建设铜雀台,来日扫平江南之后,我必娶二乔为妾而置于铜雀台内,以安度欢愉暮年,这或许才是我要征服江南的真正目的!”言罢,哈哈大笑。
荀攸见曹操酒后乱言,委实异于平日,心中暗想如何将这酒宴散去。正在谈笑之间,众人忽然听到鸦声自北望南飞鸣而去。曹操问道:“这鸦声贯通大江北南,是何征兆?”
有人上前答道:“鸦声自北向南飞驰鸣叫,乃是丞相出言警示孙权之兆!此战必将要获全胜!”曹操再次大笑。
此时曹操已经大醉,随即取过侍卫的长槊立在船头之上,将杯中的酒水往江中横着一泼,然后自己又满饮三杯,随手舞动了几下长槊,对众将道:“我持此槊,镇黄巾于各地平息;攻吕布于下邳生擒;驱袁术于寿春自灭;击袁绍于北地败亡。此后深入塞北苦寒之地,长槊直指辽东,致其俯首称臣,如此纵横天下,颇不负英雄四远之志也。今日对着此时美景,心中实有一番感概。我要在此作歌一首,汝等可以同我一起和悦。”众人尽皆称善。
只听曹操随口歌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皎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一首歌罢,众人随声附和,场面甚是欢融。
忽然座间一人上前进言道:“此时正是两军相争,兵将用命之际,丞相何故出此不吉不利之言?”曹操回头一看,乃是扬州刺史刘馥。
曹操横槊皱眉,问道:“歌中哪句不吉?”
刘馥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这几句话便是不吉之言。”
曹操大怒道:“你是何等人?竟然胆敢败我大兴!”随即手起一槊,刺向刘馥。那刘馥躲闪不及,曹操这一槊正中其左侧胸腹连结之处,众人尽皆大惊。荀攸急忙令人将刘馥抬回其帐中救治,然后转头便要相劝曹操不要动怒。哪知曹操刺完这一槊之后,酒醉致使其头重脚轻,身子直往地下摔去,幸亏旁边的侍从急忙将他抱住。荀攸见曹操已经人事不醒,于是令人将他送回帐中休息。
第二天,曹操酒醒之后,得知自己昨夜竟然持槊刺伤刘馥,心中极为懊恨不已。于是令夏侯惇代替自己前往慰问,并下令刘馥之子刘靖领五百军士护送刘馥回荆州养伤。刘馥由于伤势严重,途中不幸病逝。后来曹操得知这个消息时,曾经哭泣道:“我因酒后失德而误伤了刘元颖,真是后悔莫及,传令以三公之礼厚葬。”
原来那刘馥,字元颖,乃是沛国人。汉末时期曾经避难于淮南,后来说服袁术手下的将领戚寄和秦翊率领本部投奔曹操,因此被朝廷封为掾属。公元200年,时任扬州刺史的严象被其手下李丰攻杀,曹操委任刘馥为扬州刺史。刘馥匹马单人前往扬州,建造了州治所合肥,同时安抚了梅乾、雷绪等当地的武装势力,使他们安心驻扎,而后陆续归顺朝廷,并且连年缴纳贡赋。刘馥在合肥任职的几年间,因为大行恩惠与教化,当地百姓对他的治理措施极为满意,数万名曾经因为战乱而躲避到其他地方的江淮人,因为刘馥的到来而纷纷回到原来的居住地。随着当地人口逐渐增长,刘馥开始广招儒人雅士,随即兴办学校,而后在各地实行大规模的屯田,修建芍陂、茄陂、七门、吴塘等地的水利设施,使得官府和百姓都有粮食储备,刘馥一直深受扬州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却说曹操安顿好刘馥之事,水军都督于禁、毛玠忽然来到曹操帐下请示,道:“如今水寨之中的大小船只都已经配好铁锁、木板。旗帜战具尽皆准备妥当,只等丞相调遣,择日开始进兵。”
曹操闻言大喜,于是来到水寨中央的那艘楼船上坐定,召集诸将前来听令。水陆两军各自分为五队,按照玄襄阵法分为五色旗号:水军的中央黄旗由于禁统领,前军红旗由张郃统领,后军皂旗由吕虔统领,左军青旗由文聘统领,右军白旗由毛玠统领;马步军的前军红旗由徐晃统领,后军皂旗由李典统领,左军青旗由乐进统领,右军白旗由夏侯渊统领,中央黄旗由曹操亲自统领。水陆两军前后接应使为夏侯惇、曹洪;护卫往来监战使为张辽、许褚。其余骁将,各依本路总军统御队伍。号令完毕之后,水军大寨开始擂鼓三通,随即各队战船分别从二十四个寨门而出。
这天正是西北风骤起,各队船只升起船帆,虽有长江风浪高过三丈,但是各支船队稳若泰山。只见曹军兵士在船上往来行走并不摇晃,个个面露喜色,精神抖擞,使枪舞刀甚有威势。船队周围又有几十条艨艟往来巡警保护,可谓万无一失。曹操立在山上观望水军训练,心中极为欢喜,料定用如此水军战斗,己方必能获胜,随即传令各队收住船帆,依次回到水寨之中。
曹操下山回到帐中邀请众位谋士前来,道:“若非有上天暗中相助,我等如何可以得到凤雏先生的妙计?用那铁锁扣住船只,在这波涛汹涌的长江之上,果然犹如行走于平地之间。”
程昱猛然想起一事,上前道:“士元先生虽然献得妙计,以铁锁连结船只固然平稳,可是对方如果使用火攻,倒是难以回避。我军不可不防啊!”
曹操闻言大笑,说出一番话来,直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做不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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