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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将仓官王垕斩首示众,总算稳定了军心,可粮草短缺的问题毕竟还是没有解决。第二天,曹操心中发狠,传令各营的将领道:“如果三日之内不能攻破寿春城,尽皆斩首,绝不容情!”众将各自心惊胆寒。
曹操亲自引兵来到城下,监督诸军士搬土运石,填壕平壑。李丰令弓弩手一起发射,只见漫天箭矢如雨。曹操军中有两员裨将畏惧闪躲,竟而转身逃回。曹操见兵士们都要随着这两员裨将奔回,他当机立断地拔出倚天剑,将他二人斩首在城下,然后下马亲自来到阵前铲土填坑。于是军中大小将士无不纷纷奋勇向前,军心顿时大振。
城下夏侯渊、于禁分别带领五千弓箭手回射城上,乐进、曹洪、李典领步兵徐徐靠近城边,开始架梯攻城,夏侯惇亲自督战轰击城门。步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争先上城,曹操定眼一看,只见乐进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又是第一个冲上城楼。曹操慨叹道:“猛威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只见乐进率众占领了城楼,逐步从城楼杀到城下,打散大门周围的敌军之后,斩关落锁城门大开,夏侯惇领兵一拥而入。与此同时,寿春城的其余各面也纷纷被刘备、孙策、吕布打破,敌将李丰、陈纪、乐就、梁刚都被生擒活捉,曹操下令尽皆斩首于市曹。然后曹操又令人焚烧袁术伪造的宫室殿宇,一应犯忌的禁物尽皆销毁,寿春城被收缴一空,出榜安民,修缮城墙,不在话下。刘备、孙策、吕布皆为前来助战的援军,待寿春城破之后,便都在城外驻扎,没有曹操的命令不敢入城。
曹操又聚集群臣商议欲渡过淮河,继续追赶袁术。荀攸却谏道:“主公!今年四处干旱,粮食难以筹措,倘若再次进兵,恐怕劳军伤民。袁术在淮河另一侧必然设下重兵把守,我军强行渡河,会有巨大损失,这不利我军征战。不如先暂时回军许都,待到明年春天麦子成熟,我军粮草充足的时候,再商议剿灭袁术的计策。”曹操低头不语,踌躇不决。
此时,忽然飞马来报:“张绣败走宛城之后,依托在刘表的身边,最近又开始肆无忌惮的猖獗起来,南阳、江陵等地都被他占领。曹洪领兵与他大战数场,都是以失败告终,如今恐怕张绣要报前番仇恨,率兵进攻许都,所以今日特来告急。”曹操立刻放弃追击袁术,令夏侯惇亲自前往城外孙策处,令其横跨长江布下军阵,刘表见到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刘表不与张绣联盟,孙策便是为朝廷立了一件大功。随后,曹操通告全军即日班师回许都,另行商议征讨张绣的事情。
曹操先来到寿春的东门外,令吕布要与玄德结为兄弟,互相救助,不可再有相互侵犯的事情发生,吕布欣然领诺,然后眼睛就那么一直看着曹操。那曹操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道:“奉先尽管放心,我回许都立即上奏天子,令人把徐州牧的印绶给你送过去。”吕布连连称谢,领兵自回徐州去了。
曹操又来到寿春的西门外,下令玄德仍然屯兵于小沛,然后见左右没有旁人,便偷偷低声告诉玄德道:“我让你屯兵小沛,其实乃是‘掘坑待虎’之计。玄德一定要保存实力,暂时不要与吕布有任何冲突,凡事最好能与陈珪父子商议,切勿出现差错。等我征讨张绣之后,再回来找吕布算账,到那个时候,玄德一定要帮助我啊!”
玄德拱手道:“请孟德兄尽管放心,我对您一直都是很钦佩的,天下英雄,朝廷忠臣,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您!在下告辞了。”说完,领着云长、益德引军回小沛去了。
曹操看着玄德远去的背影,对身边的郭嘉道:“刘玄德,真乃是人中之龙啊!此人能屈能伸,在今后的日子里,不知道他究竟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说完,满脸愁容。
郭嘉道:“主公!刘备为人城府极深,从表面上很难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咱们与他处事,尽量小心为妙!”
曹操点了点头,道:“奉孝言之有理。”随即下令全军班师回许都。
众人刚刚回到许都,忽然来报,段煨杀了李傕,伍习杀了郭汜,将这两个反贼的首级送到许都报功。
原来,李傕、郭汜被曹操击败之后,引着残兵回到西凉。郭汜的部将伍习突然反叛,杀了郭汜投降于华阴太守、中郎将段煨,郭汜的余部全都投奔在李傕麾下。曹操南征袁术之前,曾经派出谒者仆射裴茂汇合段煨一起讨伐李傕。李傕与段煨大战一场,兵败退军到黄白城。于是段煨联手凉州豪强张横、梁兴三面围攻,终于擒获了李傕并将其斩首。段煨、伍习等人恐惧自己曾经在董卓手下做事,不敢回到许都请功,只好将李傕、郭汜的首级送与裴茂,并将李傕合族老小三百余口押解回许都。
曹操上奏天子之后,将李傕全族分于许都各门处斩,并把首级高高挂起号令天下,城中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汉献帝听说这两个反贼死了,心中大乐,征得曹操同意之后,便召集文武百官,举行盛大的太平筵宴。待到宴会散去之后,汉献帝便加封段煨为镇远将军、领北地太守、閺(谐音闻)乡侯,封伍习为袭虏将军,封裴茂为尚书令、阳吉平侯。曹操南征袁术有功,拜为丞相。曹操谢恩礼毕,又上奏张绣在南阳等地作乱,应当兴兵讨伐。汉献帝闻言准奏,并亲自安排銮驾送曹操出师西征。
曹操留下荀彧、郭嘉、夏侯渊、曹纯等人在许都保护天子,然后亲自统帅三军于公元198年,建安三年四月,再次讨伐张绣。
却说张绣在穰城听说曹操引兵前来攻打自己,便急忙发书报与刘表处,欲使其为自己的后应。文书发出之后,探子又有来报,曹操大军已经距离穰城不到一百六十里。
张绣急忙下令整军迎敌,贾诩谏言道:“曹操兵士浩大,不可与敌。”
张绣道:“曹兵远来疲惫,我军正可以乘虚而攻。”言罢,不听贾诩的建议,带着雷叙、张先二将领兵三万出城来到南阳郡迎敌,贾诩放心不下,也跟着来到了南阳。
两军对阵之时,张绣拨马来到阵前,用马鞭指着曹操高声骂道:“曹阿瞒,你这个假仁假义,卑鄙下流,毫无廉耻之徒,竟然霸占我的叔婶,这与禽兽有什么分别!”
曹操满脸通红,倒是身边的许褚提刀跃马而出,大声喊道:“张绣,你号称北地枪王,敢来与我决战吗?”
不等张绣回答,他部将张先却已经挺枪出马接战。不想刚到三个回合,张先便被许褚一刀斩于马下,张绣大惊。曹操拔出倚天剑向前一挥,夏侯惇、曹仁分别引着五千骑兵从两侧冲杀过去,张绣军抵挡不住,大败而归。
曹操引军追赶至南阳城下,被在城上的贾诩指挥弓箭手射回。张绣引败军入城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曹操分兵四面围城攻打,却发现南阳城周围的城壕宽度足有五丈,并且水深达到十数米,这样根本就无法接近城边,只靠远程武器——落石与弓箭,根本就不起丝毫作用。曹操又生一计,便下令弓箭手掩护,步兵搬土运沙欲以慢慢填平护城河。就这样忙乎了几日,收效甚微不说,兵士们却被城上投掷下来的石头砸死不少,曹操心中郁闷不已。这天,曹操令人在城外不远处搭建一处云梯,然后远远窥望城中虚实,看过之后又亲自骑马绕着城池观望,一连三日,天天如此。然后开始传令下去,教军士都于西门角上堆积柴草,召集诸将要在那里攻城。南阳城楼上贾诩见到如此光景,便告诉张绣道:“我已经知道曹操的意思了,他绕城观察了三日。我估计他一定是发现南阳城的东南角砖土颜色,新旧不等,而且鹿角又多半毁坏,他想从此处进攻。他怕我军发现这个秘密,于是故意去西北角堆积树枝枯草,虚张声势,想骗我军撤兵去守西北,然后他们在黑夜必然从东南角而进入到城内。如今将军可以将计就计,一举消灭曹操等众。”
张绣道:“如何使用计策?”
贾诩道:“这条计策很容易,将军可以选派好精壮的兵士,然后让他们酒足饭饱,轻装利刃,尽皆埋伏在城中东南角的各处房屋内,却让百姓都假扮军士,虚守在西北角。夜间注意观察外面的动静,任由曹兵在东南角上爬入城中。等他们爬进城一半部队的时候,将军下令一声炮响,各处伏兵一齐发动攻击,曹操必然束手就擒。”张绣闻言哈哈大笑,连忙令人安排下去。
第二天,探哨兵回报曹操,说张绣已经在西北角上囤积了大量兵力,皆言要誓死保卫南阳,而东南角却兵力骤然减少许多。
曹操心中大乐,道:“匹夫中我之计也!”遂即下令全军准备铁锹、刨镐等挖墙的器具。白天令夏侯惇引军攻打西北角,城中百姓用乱箭将其射回。
到了当天晚上二更时分,曹操令乐进、李典等人领精兵从东南角上悄声爬过壕去,砍断鹿角上的绳索,乐进首先进入城中,见四处全无动静,便招呼众军一齐拥入。此时忽然听得一声炮响,城中东南各处房屋中伏兵尽出,乐进大吃一惊,急令退军。谁知张绣、雷叙分别领兵从东门、南门杀出围向东南角,加上里面的伏兵,三处军马一起杀到。乐进、李典见战势不利,只好引兵拼死往城里冲杀,然后自西门杀出奔回本寨。曹军接应部队被贾诩敌住,张绣、雷叙趁势冲击曹操大营。曹操满以为自己会大获全胜,谁知竟而颠倒过来,眼看张绣骑兵纷纷向自己营寨投掷火把,顿时令自己大营变成一片火海。曹操见军心已乱,无法迎敌,急忙下令全军撤退,张绣趁势追杀至天明方才收军回城。曹操退出五十里下寨,清点败军,竟然折损兵力五万余众,失去辎重物品不计其数。吕虔、于禁等人各自受伤不轻。
且说贾诩见曹操大败而走,便急忙劝张绣发书给刘表,使其兴兵截住曹操的归路。刘表得到书信之后,便要急着起兵。却听蒯良谏道:“主公,如今孙策已经渡过长江,屯兵在湖口,这乃是曹操牵制之计。现在曹操兵败势穷,如果此时不乘胜追击,恐怕将来必有后患。但是孙策方面不可不防,应当令黄祖将军坚守隘口,不要主动出击。主公亲自统兵到安众县截断曹操的后路。”刘表听从了蒯良的建议,一面安排黄祖领兵拒敌孙策,一面约同张绣一起追杀曹操。张绣得知刘表举兵相助自己,马上带领贾诩引兵追赶曹操大军。
且说曹操引着败军缓缓而行,过了宛城,来到淯水时,忽然看到许褚眼圈通红,便令他猛然想起一人,然后在马上放声大哭起来。众人惊问道:“丞相为何如此悲伤?”
曹操哭道:“我想起去年在此地折损了虎卫军首领典韦,不容我不难过至极。”随即下令在此处屯住军马,安营扎寨。随后众人来到典韦的墓前,曹操亲自拈香哭拜于地,半晌竟然哭晕了过去,三军无不感叹丞相待人之道。医官救醒曹操之后,只见他执意祭拜典韦完毕,然后又开始祭奠长子曹昂以及侄子曹安民,随后便又祭拜阵亡的虎卫军全体兵士,最后就连那匹被射死的大宛马也都祭拜了。
休息一夜,次日清晨,探子来报曹操:“刘表兴兵援助张绣,已经屯兵在安众县,截住回归许都的去路。”
夏侯惇问曹操道:“主公,如今归路被截,应当如何应变呢?”
曹操道:“我军日行数里,速度缓慢,后面有张绣引兵来追,我岂能不知道呢?不过大家不要惊慌,击败敌军的计策我已经谋划好了,只要大军到了安众县,必然可以破掉张绣和刘表的联手。”
夏侯惇等人疑惑不已,正待再问,只听曹操道:“元让不要再有所迟疑,只管催军前进就是。”于是,曹操大军来到了安众县地界。
刘表领军已经守在险要之处,张绣引着骑兵从另一方向赶到此地,欲以两处形成犄角,一起夹攻曹操。谁知曹操早已听到探子回报,便下令众军士夜间秘密凿山开道,其中暗伏大量奇兵。到了天色微明之时,刘表、张绣两军汇合,见到曹操在一处山洞口设下一千多兵士,却不见其它兵众,便疑心曹操定然从山洞遁去,连忙引兵打散守军,然后入山洞追击。曹操躲在远处见到刘表、张绣军队涌入山洞,连忙令军士擂鼓,洞中奇兵尽出,洞外两侧伏兵也一起杀到,刘表、张绣两家死伤惨重,引着残兵回到安众县。曹操准备报仇雪恨,领兵来到城下二十里下寨。
刘表道:“没想到我们要截住曹操的归路,却被他设下奸计杀个大败。”
张绣道:“待我星夜请文和先生前来商议对策。”于是两军在安众县坚守不出。
却说荀彧在许都探知袁绍欲兴兵进犯,急忙星夜驰书报与曹操知道。曹操得到书信,心中大慌,急忙传出军令,立即撤军回许都。早有细作报知张绣,此时贾诩正好从南阳赶到此处,听说曹操要退兵,张绣欲引兵追击,连忙谏道:“将军不可追袭,如果追击,必然遭到失败。”
刘表却道:“此时不追,更待何时,这不是错失良机吗?”然后与张绣引军两万余众一同前往追之。大约追了十余里,便赶上了曹操的后队。曹军押后的将军于禁道:“你二人中计了,却还不知道!”他话音刚落,道路两侧伏兵尽出,张绣、刘表两军大败而回。
张绣对贾诩道:“先生果然料敌先知,我们不听你的建议,果然遭此败仗。”
贾诩道:“请将军马上整顿军马再去追袭。”
张绣、刘表一同道:“先生是在讽刺我二人吗?”
贾诩道:“军中怎能有戏言,现在去追,必然可以大胜而归。如果不是这样,请你们把我斩首就是。”张绣深信贾诩的预判,刘表却疑虑不已,不肯再去追赶,张绣自己引兵星夜追赶。曹操没想到张绣还能来追,结果损失不少兵力,为了阻碍对方追击,军马辎重散弃路中无数。张绣正待继续往前追赶。忽然一座山后拥出一队军马,张绣以为又是曹操埋下的伏兵,急忙见好便退,收拾起路中散落之物回安众县去了。
刘表见张绣大胜而回,顿时大惊,连忙问贾诩道:“前番我们以精兵追曹军的退兵,而先生却告诉我们追则必败;后来您又让我们以败逃之军去追击曹操的胜利之师,并告诉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现在这两种情况都让你说中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请您告诉我们。”
贾诩道:“其实这里面的道理是很简单的,两位将军虽然善于用兵,但是恐怕未必是曹操的对手。曹操虽然仓促退军,但是一定会安排好后殿,以防止我军追赶。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我军如何精锐,也不可能抵挡住敌军的奇谋,所以我知道这样追击一定会失败。曹操这样着急退兵,一定是许都出现了问题,既然前面已经识破了我军追击,必然不会再做准备,我们乘他不备而再次追赶,所以一定可以取得胜利。”刘表、张绣连连翘起手指,佩服贾诩的高明。贾诩又劝刘表回荆州郡,然后张绣守住襄城,两军结为唇齿,则可以万无一失。刘表、张绣从其言,各自散去。
且说曹操正回许都的路上,听说张绣再次领兵追上,并且后军损失严重,急忙领着众将回身救应,却听说张绣军已经退走。败兵来到曹操马前,报道:“如果不是那山后冲出一路人马拦截在道路中央,我们肯定都被张绣擒获了。”
曹操急问道:“是何人如此勇猛?”话音刚落,于禁领着那人前来拜见曹操,原来乃是镇威中郎将,姓李,名通,字文达,江夏平春人。
曹操问道:“将军从何处而来。”
李通道:“前年丞相令我守在汝南,近日听说丞相与张绣、刘表交战,所以特来接应。”曹操大喜,封其为裨将军、建功侯,领汝南郡阳安都尉,以防刘表、张绣引兵袭击许都。李通跪倒拜谢,领兵而去。
此时已经是七月夏天,曹操见到回许都的沿途上,麦子已经成熟,附近的百姓听说自己大军到此,却都纷纷外逃,不敢割麦,令他颇感意外。曹操想了一会儿,悟出其中道理,便令人远近遍告所有村民父老,以及各处守境官吏道:“曹操奉天子明诏,出兵征讨逆贼,欲为百姓除害,朝廷不得已而起兵路过。此时正是麦子成熟之际,军中大小将校,但凡路过麦田,发现有践踏者,尽皆斩首,绝不容情。立军法在此,众位乡民不必惊疑。”百姓互相传告,无不鼓掌称颂丞相大德,远远望尘拜倒于道路两侧。全军所有将士经过麦田时,全部下马以手扶麦,然后手递手相传而过,并不敢有一人践踏。
曹操乘马正在路中行走,忽然田间惊出一只飞禽。曹操胯下那马受了一惊,疾步窜入麦中,踏坏了一大片麦田。曹操降服住惊马之后,随即呼来行军主簿毛玠,让他拟出自己践坏麦田之罪。
毛玠愕然问道:“丞相怎么可以讨论此罪?”
曹操道:“这军法是我制定的,我犯了此法,要是不与众人同罪,如何能让大家心服?”说完,随即拔出倚天剑就要抹颈自刎。许褚在他身边也不及多想,飞身将曹操抱落下马,先夺下宝剑再议。
曹操转头对许褚拳脚相加,大骂他阻碍自己行刑,不守军法。许褚却对他置之不理,将宝剑扔在一旁,任由他在那里打骂。众人团团围在左右,尽皆苦劝,只听夏侯惇忽然道:“既然丞相欲行惩罚,必须要上奏天子才行。”
曹操愣了一下,道:“好吧!快将此事飞马回报朝廷。”夏侯惇见事情有缓,急忙写好书信送到许都郭嘉的手中。
郭嘉看完书信,心中明白丞相的意思,微微一笑,立即回书道:“宣帝时期,学者戴圣所著书籍《礼记》中曾经提到:‘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正所谓:法不加于尊者也。丞相如今统御朝廷大军,责任重大非他人可比,岂可自戮而弃众将士于不顾?”
曹操听夏侯惇读完郭嘉的回信,沉思良久,便叹道:“既然《礼记》中有这样的话,那我就姑且免于一死。”众人听他说这话,总算全都放松下来。
曹操令许褚送回自己宝剑,然后挥剑割下自己一撮长发,道:“虽然我可免一死,但是不得不行刑,我割发权代首级。”随即令夏侯惇持发传示三军,道:“丞相践踏麦田,违抗严厉军法,本当斩首号令。为防军心大乱,姑且饶过死罪,如今割发代首。”于是三军尽皆悚然,见丞相如今认真,无人胆敢以身试法。
曹操大军还回许都,上奏天子表孙策征讨袁术、渡江牵制刘表有功,封为讨逆将军,并赐爵吴侯,随后派遣使者带着皇帝诏书往江东而去,诏书谕令孙策要继续与刘表对峙。
曹操回到自己的丞相府,众官一起前来参见,曹操见到荀攸,便道:“恨我当初不听先生所言,才有今日败落。”
荀攸道:“英雄岂可用一战而论?我听说丞相自南阳退兵之时,一路缓缓行至安众,却为何知道一定可以战胜两路贼兵?”
曹操微笑道:“当时敌军知道我们急着要赶回许都,没有其它归路,所以他们抱着可以必然获胜的心态前来追击。我令大军缓缓而行,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然后再暗自设下奇谋,所以这一战下来,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荀攸等人尽皆拜服。
待众人散去之后,郭嘉与荀彧进入了曹操的书房,曹操道:“二位公卿,许都看来没有异常啊!”
郭嘉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曹操手中,并道:“袁绍令人致书信与丞相,其中言道欲出兵攻打幽州公孙瓒,所以特来借粮、借兵。”
曹操不屑道:“哼!袁本初本来想要趁我西征张绣要谋图许都,现今听说我已经归来,便又想其它方法来削弱我的实力,亏他还是我们的盟军。”说完便拆开书信观看,眼见其间言辞极为傲慢无礼,便问郭嘉道:“本初如此藐视于我,可惜我想讨伐他,却能力不足,奉孝教我应当如何对付他。”
郭嘉道:“当年高祖与霸王的实力对比,我不说丞相也会知道。高祖依靠智谋取胜,项羽虽然雄霸天下,最终依然被逼乌江自刎。据我观察,袁绍与丞相相比,他有十败,您有十胜,所以袁绍虽然兵强马壮,但是不足为惧。”
曹操惊喜道:“哦?他有哪十败,我有哪十胜?”
郭嘉微微一笑,道:“第一,本初喜欢施礼多仪,而丞相易于接近,平等待人,此乃道胜;
“第二,本初为己私利而征战四方,丞相却顺应天下而讨逆,此乃义胜;
“第三,自桓、灵二帝以来,朝政失权是因为法度宽和,本初不明其中道理,仍旧宽容为上,而丞相却敢于决心严法制约,此乃治胜;
“第四,本初表面宽和而内心猜忌,所重用的官吏多半都是亲戚,而丞相为人处事简单明了,所用官吏任人唯贤,此乃度胜;
“第五,本初虽然谋略多,但却决断少,而丞相既定策略便立即履行,此乃谋胜;
“第六,本初喜爱广收名流雅士,而丞相不问身份贵贱,尽皆平等相待,此乃德胜;
“第七,本初只顾及身边的近臣却忽略其它军士,而丞相总是考虑所有人的得失,此乃仁胜;
“第八,本初喜欢谗言奉承之言,而丞相却能听进逆耳忠言,此乃明胜;
“第九,本初是非不辨,赏罚不明,而丞相法度严明,论功行赏,此乃文胜。
“第十,本初爱慕虚荣,不得兵法要领,而丞相饱读书籍,用兵驱将如神,此乃武胜。
“丞相有此十胜,难道会败于袁绍吗?”
曹操心中大喜,嘴上却道:“奉孝真是谬举我了,我有何德何能拥有这十胜啊!”
荀彧抚掌大笑,道:“丞相太谦虚了,郭奉孝所言的十胜十败之说,与我的愚见正相符合。袁绍虽然地广兵多,却有何本事能让我们畏惧呢!”
郭嘉道:“徐州的吕布,实在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袁绍既然北征公孙瓒,我军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先东取吕布,扫除东南各地,然后再谋图袁绍,这是比较稳妥的策略。如果我军乘虚进攻袁绍,那么吕布必然会前来进犯许都,到那时,我方将面临极大的困难。”
曹操点头称是,便道:“那么如何东征吕布?”
荀彧道:“丞相可以先派人前往小沛相约刘备,等待他的回报结果,然后才可以兴兵。”
曹操应从荀彧之说,一面发书信送与玄德处,一面厚待袁绍使者,并令其使者带回密书一封,其中答复袁绍,道:“请本初北征公孙瓒,我当上表天子,在后方给予最大援助。”袁绍看完曹操的来书大喜,随即召集众多谋士商议进兵攻打公孙瓒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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