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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如狮虎一般杀人,冰冷凶残,黑甲上沾满肉末和血液。
阳光洒了下来,滚烫的鲜血,破碎的内脏黏结在墙壁和屋面上,掩盖住了它们本来的面目。
熊袭战士自杀式的冲锋下,傀儡的脚步被挡下,护卫们开始使用连锁火阵制造陷阱,用雷电短箭袭扰。
傀儡是由暗处的傀儡师操纵,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做可能无用,不过还是尽力去阻拦。
护卫与熊袭战士开始并肩作战。
风如刀,血如雨,熊袭战士在血液腥气的刺激下,身体出现微颤。
很少有人知道异人开启返祖后,受到强烈血气的吸引,一旦有愤怒、激动的情绪,精神达到崩溃状态,会因失去理智无法区分敌我。
地面颤动起来,一个返祖状态下的强壮战士正在奔来,地面的灰尘扬起又落下,傀儡放下遮挡雷电短箭的手臂,看到那一丈高的熊袭战士。
奔跑而至的熊袭战士毛发漆黑,苍白的熊齿外露,眼眶的血红如同燃烧着的粘稠火焰,挥舞着黑铁狼牙棒。
身未至风先到,刮起一阵狂风,风中,狼牙棒砸到傀儡上,咔,火星四溅,傀儡后退一步。
二十几名熊袭战士狂热地发出术赤,术赤的喊声,像是呼唤英雄一样,术赤应该是熊袭战士的名字。
术赤围着傀儡而动,狼牙棒不时砸出,黑铁厚重,每一击都砸落一片阴影,带出呼呼风声,毫无章法的攻击将傀儡的进攻节奏打乱,将傀儡的刀刃尖锥砍偏,术赤像对付荒野凶兽一样对付傀儡。
不过傀儡也在他的体表留下条条伤痕,血液粘住如针毛发。
术赤肌肉颤动,两侧肌肉不断挤压,伤口变成一道细线,残余一痕血渍。
术赤越战越勇,扭曲脸上带着嗜血的狂暴,他的战斗有种难以道明的感觉,像蚂蝗一样在纠缠中攻击对手!
术赤挡住傀儡后,剩下的战士回身追向长老,此处已被清空,这片区域是术赤和傀儡的战场。
傀儡后退半步,铁爪碾碎地面石板,躯体前跃,却是一记二连跳。
如高空坠石,前肢利刃尖锥双双刺向术赤。
术赤将狼牙棒投掷而出,狼牙棒的重头飞速砸向傀儡的脑袋,半空中傀儡用右肢尖锥挡下,砰,术赤快速掠过,狂野一拳击向傀儡的脑袋。
然后用他身体的所有部位进行攻击。
砰!
砰!
砰!
血液抛洒,铁屑飞出。
红与黑的洗礼,血与铁的对抗,炽热与冰冷的碰撞。
术赤是熊袭人,开启返祖后,身体强度达到与钢铁相媲美的地步。
傀儡的胸腔留下密集爪痕和拳印。
搭建并不十分结实的房屋纷纷倒塌,附近已成废墟。
天空中,百人的隼人快速飞来,手中拿的是铁链网。
隼人飞至上空,开始高呼,术赤迅速后退,隼人趁机将铁链网扔下,六个长宽约一丈的铁索网嗖然坠下,捆住体型庞大的傀儡,傀儡使劲挣扎,铁链网越来越紧。
术赤借助这一时机,窜到傀儡身后,脸部蹙紧,肌肉贲张,筋脉凸出,暴涨的手臂缠上傀儡脑袋,狠命一绞。
铿锵声下,傀儡的脑袋被强行扭弯。
啪啪,傀儡内部发出几声闷响,金属齿轮发生错位,傀儡铁身抽搐,轰然倒下。
满身血液的术赤环顾四周,对着高空的隼人首领点点头,前肢着地,像暴熊奔向街巷一处。
那里,被暗处弓箭手锁定的熊袭小队受到重创,局面并不乐观。
那名弓箭手拥有箭技,和陈掩瑜的刀技一样,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够掌握,是普通箭术融合后的产物。
除了先前的追月箭技,弓箭手还射出银河和环星箭技。
丘狐镜试图施展异术法却被打乱,异术法虽然威力大,但有时间上的弊端,这个弊端被弓箭手利用,也是他一人就敢肆无忌惮的原因。
损失部分战士后,他们虽然知道刺客躲在那处高楼,但他们得保护长老,分兵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进退两难!
……
“这里是鬼市,是青藤商会的地盘,谁敢放肆!”
“这绝对是个阴谋,有人想挑起异人和商会的矛盾!”
“保护异人,但凡冲撞者杀!破坏者杀!教唆者杀!”
“可是我们还不确定……”
“想再等下去就是异人和我们的全面开战了,只有快刀斩乱麻才是正理,速去!老爷子如有问罪,陈某一人承担!”
“是!”
一队队监察和护卫游鱼一样奔向各处,面色冷峻,刀剑均已出鞘。
“与商人建立友谊最为方便,只要有利益就是朋友,但异人的心最难把握,一旦失去就别想再拿回来。”
汹涌的人潮中,一袭黑风衣的男子最为显眼,皮肤是与衣服不相称的惨白色,他很兴奋,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身上数个金色篆字符环绕,挡在他前面的人被推开,没人能阻拦他的前进路线。
而他前进的路线尽头,却是一队虎贲异人。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
站在白楼的最高处能够看到鬼市的详细状况,火焰,浓烟,叫喊出现在各处,短时间内鬼市乱成一团。
刘白羽不敢直视身前凭栏远望的女子,虽然这女子没有娇艳俏丽的容貌,婉约得体的举止,优雅大方的谈吐,穿的是简单长裙,用的是淡淡香粉,头上的乌木簪子最为简陋。
但这个平凡的女子没人敢小看,因为她是张青,她的身份是白楼女主,雪域白楼的掌事人。
所有人见到她都得小心尊一声“青夫人。”
高四丈的塔楼顶层,张青那双眸子看到隼人在不断传递消息,外围的部分异人战士开始进入鬼市。
“夫人,白楼该如何自保,现在楼内已经聚集了大量商人。”
“这是收买人心的绝好机会,好好保护商人,每人送上一杯热茶,让他们安静等待消息。”
“那外面呢?”
“其次,让剩下护卫的七成去平乱,趁火打劫的人最是讨厌,保护自身的前提下,活捉他们,他们要是下死手,那就给我杀。”
张青明亮的瞳孔带着杀伐果断的意味。
刘白羽请示后缓缓退下,张青开始思索,这一切是谁做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在设计异人?
……
鬼市子不止一架傀儡,还有六只钢铁傀儡在横行,硝烟中,傀儡执行着杀戮异人,驱赶人族的指令。
躲在暗处的弓箭手,不知名的符师,甚至是阵法师,进入鬼市搜查的异人受到重创,也让护卫前进受阻。
这是阴谋!
丘狐镜指挥着熊袭战士突击,昏迷的犬戎白星被他人背在身上,逃窜的人群给他们的行进带来极大困难,甚至有人对他们进行攻击,虽然商会的护卫极力阻挡,但是毫无用处。
一名受伤的熊袭战士被人击倒,被人群踩踏而亡,这下子激起了焦躁熊袭战士的愤怒,失去理智的他们开始攻击人群。
矛盾激化。
某处,修行异术法的异人低声呢喃。
巨大的青色风刃成形,然后飞向高楼,高楼瞬时被劈成两半,切面光滑。
高楼倒坍中,丘狐镜看到远处的搜查小队,极力约束其他人,往那个方向冲去。
……
人们经常用“异人暴乱”四个字概括今天发生的的事情,人们喜欢把同类美化,将肇事者的部分一笔带过,对异人在鬼市的残暴行径大写特写,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异人与人族的关系进入冰河期,世仇新恨完全爆发。
进入鬼市的异人十队共有二十四个长老和六百个异人各族战士,其中三队全军覆没,剩下逃出来的只有十个长老,三百九十八个战士,他们大多浑身带伤。
看到此景的异人沉默压抑,将目光投向了长老们。
有着“三长老”之称的丘狐崧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尸体,这几个异人是被弓箭手射杀,他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我们需要解释!”
五十丈外,排列整齐的人群中,白楼依旧是最初的主事,青藤商会方面老爷子在簇拥中走了出来。
“有人想挑起商会与异人的战争。”
“他们引你们进入鬼市,却在鬼市设伏,让我们的关系破裂,甚至血战。”
丘狐镜弯下身,拄着骨杖冷笑道:“你有理由吗?我们需要的不是可能性,长老与战士的鲜血不能白流,我们要那群凶手,偿命!”
……
鬼市的暴乱终被平息,四百多商人和杂役惨死,那些傀儡尽数被销毁,傀儡师抓住三个,其他埋伏者也有九人被抓到,但这群人被俘后全部呑毒。
由于毒性猛烈,护卫们救助不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大笑中吐血而死,无奈将他们的尸体搬出,放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
僵硬的尸体摆在丘狐崧的面前。
那些人临死前竟带着嘲弄样的微笑。
丘狐崧没有查看尸体,怒极反笑,“这就是你们的解释?”
老爷子拒绝别人的跟随,走上前无奈道:“我们想不到这群人会自杀,对于你们的损失我们会尽力补偿……”
“不用了。”,丘狐崧否定道,“人族已经失去异人的友谊,百年前的贩卖,今日的偷袭,异人与人永远只有隔阂,只有隔阂。”
他边说边用骨杖尖端在地面划了一条横线,约有三尺。
“从今日起,异人与人族断交!”,丘狐崧冷冷说道,骨杖下刺,“不相往来!”
什么?
周围的商人听到后脸色大变。
只见丘狐崧用异人语重复,不断有丘狐人将他的话传开,听到的异人纷纷用利刃在脸上划开一道口子,任凭血液流出。
“回圣山!”,丘狐崧凌厉转身。
受伤的战士被扶向骨车,异人们露出仇恨的目光,一如数百年前的愤怒。
地面颤动,牛角号声起,战士流水般聚集撤退。
徘徊于高空的隼人开始聚集,飞向前方探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老爷子身后的人想说些什么,却被老爷子伸手挡住,后进们发觉老爷子伛偻的背影变成高山,高不可估。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给我查,我要结果,到底是谁下的手,青藤商的温和被人厌恶了吗,他们不知道青藤商的雷霆手段了吧。”
老爷子看着异人战士离开时似乎可以燃烧一切的眼神,他嗅着弥漫在空气的烟尘和血腥味。
“你们,我绝不放过。”,老爷子手臂威武下压,面色冷若冰霜。
周围人寂静不语,垂首而立,没人敢多说一句。
阳光不能给人们带来温暖,反而有些阴冷。
风轻轻吹拂,泥地空留下那三尺线条。
无人看到角落一人放飞了两只白鸽。
蓝天白云下,草甸上,静止的破损鬼市,沉默移动的异人群,遥不可及的白山,动与静成为他们记忆里最深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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