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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苍古道原上有流沙河,传说从前有个叫沙悟净的禅师在这个河畔结庐修行,大有举世皆清他独浊,以清水洁己身之感。
最初知道他名号的是个叫陈玄奘的走货商人,陈玄奘在天从云道上被贼匪袭击,只身一人逃入古道原,在充斥着凶残野兽,杀人沼泽,废墟遗迹的茫茫古道原游荡,如此两个月,他疲惫地拨开面前厚厚草茎时,一个变革的时代来临了。
他看到一条地图中未有记载的平缓清河,水若琉璃,小鱼划游,芦苇于晚风中摇曳,悠然出水天一色的苍茫和不加装饰的美丽,就像精致秀气的小家碧玉,这让自诩看遍列国风采的陈玄奘大为吃惊,惊喜莫名。
陈玄奘在感慨柳暗花明的同时,诧异发现远处的茅庐,好像已经坐落此处多年。
仿佛冥冥注定,茅庐的门被打开,有僧人从里面走出,高声邀请走商进屋歇息。
陈玄奘喝着茶与僧人交谈,得知僧人名为沙悟净,向后者询问河名,僧人笑答道,流沙河。
陈玄奘劳累过度在茅庐里休整半月,在沙悟净的精心照顾下很快康复,相处中他感觉沙悟净与西荒僧人的不同,他僧衣靛青,不忌荤腥,不奉鬼神,但极其投缘,与之深交,如同挚友。至于流沙河,陈玄奘认为这是从未发现的新河,他嗅到了这条天然水道的重要性,为了探究其源头和长短,邀请沙悟净同他西行。
沙悟净说虽然在源头处悟禅有大智慧,但终究不是他的禅,不是他的道,为了防止商人遇到危险,沙悟净将自己的宝杖赠予陈玄奘,并且嘱咐友人莫要迷失本心,陈玄奘遂行,临走时行拜礼。
陈玄奘沿水道徒步西行,昼行夜藏,风餐露宿,遭遇危机无数,但凭借宝杖的铭纹禅音大都化险为夷。
他惊喜地发现流沙河的条件很适合水运,并且贯穿古道原西侧九千余里,是天然的水道,商人不必在横穿古道原的无尽荒野,直接经由水道就可以到达异人的聚集地“云北千帐”附近。
一年后陈玄奘走到了河流尽头,竟然是片大规模废墟,这是被后世称为河源废墟的地方,能看到的部分足有百亩,河流从废墟深处涓涓流出。
他在废墟里探寻,发现这是练气时期的宗门遗址,在里面翻找数日,寻到一些断绝的修炼典籍和破损遗宝。
陈玄奘虽然是商人,但是对于这些没有多少抵抗力,想起了沙悟净临行前的话语,大智慧,不是我的道,好想他当时已经推测到陈玄奘的未来,陈玄奘在废墟高处拥抱古道原初生的朝阳,感慨生死祸福。
沙悟净是怪僧,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道家遗址的东西,陈玄奘魔怔般试图修炼,结合自己的认识,将修真练气时期的典籍和春秋千年的实际相连,融会贯通,感悟天地,五年内,他熔炼百法,不断从废墟中寻找秘籍,将炼体秘法重新革新。那年是古道原百年难遇的“苦日”,阳光被厚厚铅云笼罩,雷电交加,他遂以雷电淬体,以身为熔炉,化雷电之力为己用,一拳破天,掌挥雷电。
回到中州后,不知为何,他将自己的离奇际遇和流沙河的地标告诉世人,之后不知所踪。一传十,十传百,人们都知道古道原的隐藏水道、练气典籍、奇珍药草,怪兽游魂,异人部落,却下意识忽略了荒野的危险,商人看到了缩短距离和危险的滚滚利润,武者看到了掩藏在废墟遗址下的宝藏,将士们看到了征服对象,这为春秋后七百年战国的混乱起点。
商行联合组建青藤商会,共同开发,相继建设了流沙千里道和天从云八十寒寨,用于加强与云北千帐和北原等地的联系。
西荒九大佛寺的菩提僧金蝉慕名而来,沙悟净以清水禅与之谈禅论道竟不落下风,之后两人同行,前往深漠聆听大佛禅唱。
武者游侠在古道原东西两侧游荡,不断有人找到门派废墟,明争暗斗。
中州的君主们把贪婪的目光投向了古道原的面积和异人部落,为了地图上的国界,士兵挥起了冰冷的刀剑。
七百年战国,血腥不断,恰逢乱世,诸子蜂起,百家争鸣。
古道原荒野曾经一度衰败,中州三国并立后,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蔚蓝的天空悬挂火球似的太阳,云彩被太阳烧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流沙河较缓的一段水道,远处传来武器碰撞的脆响,以及伴随着温泉般的白色蒸汽。
河道宽约五十丈,一只火人正在和双手持横刀的武者激烈对峙,河水轻微沸腾。
火人眼眶里燃烧血焰,细刀子样的眼睛狭长冷漠,头发血红,腹部为黑赤熔炎,上下流淌不息,双手白色,背后及腰身之下均为金色,脚部淡青。像是各色火焰的融合,远望之如苦夏的沙漠,枯燥炎热,六只火灵在他身旁飞舞,焦黑火蛇、赤红火雀、灰白火蝠各三只。
武者穿的是游侠蓝布短打,脸上三分之一都是伤痕,横刀皆是三尺四分长,上面布满缺口,带着陈年的腐朽气息,可是在剧烈碰撞中没有破裂,反而愈加坚固,刀刃上有一层气,魂魄的气息。
火人的白手指蒙着一层萤芒,随着手指的抽动,蛛网状的火线在他身前旋转,如同灵活的鞭子。
武者不断挥舞战刀攻击火人下三路,讲究的就一个快字,走的路是速度流。
砰,又是一记,火线上火焰如跗骨之蛆崩到横刀上,武者迅速后退,在后退过程中,双刀继续挥舞,利用空气将火焰熄灭,紧随之刀身绽放出层叠刀花,周围的空气被扰动,微风化刃,几乎看不清武者面容。
刀锋上凝聚的魂魄气息从混乱中梳正,就像浣女用木梳划过三千青丝的从容,武者用刀锋演绎出别样的风采,这样的刀功一般应在常年浸淫刀道的人手中,武者将周围的气理顺,形成团团气旋,火人侧身近前,火线如刀横扫,试图将这大招打断。
刀气和风旋混杂的球,像木榫般嵌合,刀气是人为,气旋是借助自然,完美无缺,银白透明。
武者原地转身,后退,高举双刀砍下,刀气风旋球旋转飞出,火人身旁的两只火蝙蝠迎头而上,蝠翼煽动着火焰撞击到镂空气球上,不过被近身的武者砍碎,而镂空气球撕裂火蝠,火灵再次爆开,就像篝火被人一脚踢开,又如脱缰野马,刀气四窜,风旋乱舞,声势浩大,火人迫不得已将火焰化作龟甲状炎盾立于身前挡住冲击波。
附着在盾牌的红炎被风旋吹开,刀气如针如箭如斧击打在盾牌上,刀气幻化万千,在这股冲击下,火人没有移动,盾牌被刀气绞碎,但很快又重新生成,片片火焰密如鳞片,他在等待,等待刀气湮灭的时刻。
火人注意到武者已经移动到他的一侧,身旁的火鸟和火蛇自动追击出去,他在心里默念,还有三息。
武者和火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是战斗中不能分心,或者既然是战斗,就应该有其本质,话是多余的,还不如用说话的功夫多砍几刀。
耳旁传来火蛇的尖嘶。
火鸟也死了。
又是刀锋破空声。
盾牌传来的震动消失。
火人向一侧移动,身旁的火星飞出,流萤般的火星扑到了空处。
身旁的火鸟叫道,火鸟的视野导入双目,天空之上,武者乘风而下,双手暴涨的刀芒就像两扇门板。
身影如鹰的武者跃下,双刀斩击,水面震颤,河畔细草匍匐在地。
因为身处高空,一是心态,己方的势如泰山,锐不可当;二是视野,站得高看得远,无论对方怎么躲闪也可以随机做出应对。
火人跑了,沿着河道的方向跑去,盾牌化作火球有灵性般飞向高空,之后猛然爆开,耀眼的火光向四周扩散开来,惊得禽鸟尖叫飞离。
火人身影过处,湿润的河泥变得干硬。
威武的他跑动起来,就像岁末祭祀时燃烧的大型火炬。
仅存的火鸟和火蛇在他背后当做眼睛。
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屈在前,那么躲闪是人面临危险的第一做法。火人在兜圈,武者高举门板大小的双刀在高出水面四丈处滑翔,不时砍出一刀,切断火人前进的方向,迫使他转向,在转向。
武者知道对方在拖延,这是沙场上的好方法,化解自身劣势,在运动中寻找反击的机会,然后一击毙命。他带着猫捉老鼠一样的感觉挥刀,武者知道,那火人不会像老鼠一样坐以待毙,就算是老鼠,火人也是最狡猾的那只,为此,他只有不断挥刀,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高空中灵巧的火鸟和火蛇不在攻击拖延,而是扫描地势,将四周的环境扫入脑海,让火人熟悉,火人的魂识一半在防范武者的攻击,另一方面在寻找反击机会。
背后目光如芒刺在背,在这股压力下,他忽而犀牛般的直线前进,忽而如螃蟹一样急速横行,柔蛇似的弧线拐步,巨象般的停滞后退,忽快忽慢,忽左忽右,虚实不定。论逃跑,除了战场上死囚营的逃兵,否则没人能比得过他,不过狼狈如狗。
这一追一赶持续了一个时辰,到最后火人像笨拙的鸭子,东倒西歪,不时反手投出一两团火球扰乱武者的近身。不过他的坚持也不是没有作用,长时间的踏空飞行那武者也支撑不住,门板大小的双刀变为原来模样,这个大招没有发挥作用,被消磨干净。
火炬的身影带着黑烟和点点火星,所幸是初夏青草葱葱,否则这片草丛都会被烘干点燃。
啪!
火鸟被斩碎,仅剩扇动着焰翅飞窜的火蛇,蛇身冒火,蛇眼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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