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薇回到薇熹宫,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喝茶,心里在想着要如何跟宋熹元摊牌,不要显得太突兀才好。
晚膳时,宋熹元来了薇熹宫,这是他现在每日都要做的事,晚上留宿在这里,两人像民间的夫妻一样腻在一起,很是幸福。
吃过晚膳,两人坐在炕上,一个批阅奏折,一个看书,很安静。
苏浅薇看着看着,微微叹口气,宋熹元抬头看她,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
苏浅薇站起来,很严肃的跪在地上,将他吓了一跳,忙起身去扶她起来,她就是不肯。
“皇上,臣妾有罪。求皇上责罚!”
宋熹元不太明白一向懂事乖巧识大体的苏浅薇今儿是唱的哪一出,于是坐回去,正襟道。“那你说说,你有何罪,要朕责罚?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才真的要治你的罪,让你吓了朕一跳,还让朕的孩儿跟着你跪在冰凉的地上。”
他的疼宠心疼她是明白的,眼里顿时升起氤氲雾气,扬起可怜的小脸儿回答道。
“臣妾犯了欺君罪之罪。”
宋熹元摸了摸下巴,盯着那张严肃又楚楚可怜的美颜,开口道。“浅薇,你都把朕说晕了,欺君之罪?这可是死罪呢,你这是怎么了?怀了孩子脑袋不清楚了?”
苏浅薇用力摇摇头,顿了好久,这才开口。“臣妾入宫时填写的父母,并非真实情况。”
“哦?那你说说看,你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宋熹元嘴角藏着笑询问。
苏浅薇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想着如何能把事情说得简言意赅,又不会惹龙颜大怒,说话的技巧十分重要,说出的言语也十分重要。
“皇上想不想听个故事?”
宋熹元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拉住她的手说道,“既是讲故事,那坐着讲便好,何必跪在地上,膝盖不会痛?”
苏浅薇温柔的点点头,而后开始讲一个并不算冗长的故事。
“三十七年前,一个大户人家的正室生了个女孩,生性软弱,与她的娘亲性格很相似,不争不抢,于是在兄弟姐妹中总受欺负,长到七八岁,女孩儿的娘亲因娘家一桩案子被丈夫讨厌,从此再不受宠,没几年就过世了。侧室扶正,女孩儿依旧是名义上的嫡长女,但天下的继母一般黑,再加上她不会讨父亲欢心,到了十八岁也没有许配人家。家里来了个远方表亲,许是日久生情,她与那出了五福的表哥死定终生,后来不顾爹爹反对喜结连理。婚后没多久便生下女儿。可惜那表哥并非真心娶她,而是贪图她的娘家势力,见攀附不成,当考上状元后,便将她休离。她带着七岁的女儿和还未出生的孩儿流离失所。”
说到这儿,苏浅薇抚了抚心口,每每想到这儿,都会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压着一块儿很大很大的石头,快要将她憋死一般。
“母子三人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她一直养在深闺中没有没什么营生的本领,只能做些杂货,或是沿街乞讨抚养两个孩子。后来,许是老天见她太可怜了,因而派了个人来拯救她。她便随一男人离开了故乡,一走就是十年,十年来夫唱妇随,很是圆满,可她每每在无人之时满面愁容,哀伤之情溢于言表。但她从不说什么,就这样一日一日的熬着过着。”
宋熹元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也不说话,静静的听她继续讲故事。
“不知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她的女儿回到了出生成长的地方,还入了天下第一门,受尽宠爱,可她的女儿很想忘记过往,那些伤害过她们的人,抹去一切的伤心,因为女儿知道,她想与过去告别,将离开后的这些岁月当做是重生,只留今生,斩断前生!”
苏浅薇抬起头,去看宋熹元的眼睛,眼里带着惆怅和哀伤。宋熹元将她拥在怀里,心疼的轻轻拍打她的胳膊,好似在哄小孩儿。
“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有朕在,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这一瞬,温柔将她的坚强隐忍撕碎,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这泪水是幸福的,温暖的,她靠在这安全的避风港里,可以肆意的宣泄心中的伤痛。
两人就这样抱着,许久许久,谁也没有说话,爱在空气中随意的舞动,渲染在每一个角落。
“皇上不问问这女孩的父亲前夫女儿是谁吗?”
宋熹元柔声的叹息。“你若是想说,朕就听一听,你若是不想说,朕也不好奇。”
“女孩儿的父亲正是当朝程首辅,而前夫,是陕南知府顾长青。而臣妾便是她的女儿。原名顾宁玥。”
宋熹元的眼里带出震惊,定定的看着苏浅薇,好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这么怔怔的望着她。慢慢的,震惊变为震怒,而后,那震怒在他的眼里一点一点儿的收紧,最后终于消散不见。
“这么说,你与程家是血亲,你是程首辅的外孙女。”
苏浅薇重重点点头,“是。”
“为何当初隐瞒,而今却要告诉朕实情?以你的聪明,应该猜得出若朕知道实情,会做出什么决定。”
是啊,她确实猜测过宋熹元知道她是程家的血亲,程鹏举的亲外孙女,自己会失宠!后宫与朝堂关系密切,这牵扯到皇权和臣权之间的争斗,即使依旧宠爱,也不再走心了。极大可能变成应付。
“当初臣妾选择隐瞒,是想与程家划清界限,人说雪中送炭才是恩情,若落难之时落井下石,那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苏浅薇很平静的说着这些话,“皇上,苏浅薇还苏浅薇,跟身世无关,若可以选择,苏浅薇真的希望是苏浅薇,而非顾宁玥!”
宋熹元听懂了,她痛恨程家人,尤其痛恨程鹏举的袖手旁观,儿时留下的伤痛让她无法原谅那些伤害过她们母女的人。所以,她希望自己只是苏浅薇。而十年前离开盛京前的那些事,都与顾宁玥有关,只是些前尘过往,与苏浅薇无关!
“浅薇,这样的你,让朕怎能不心疼,怎能不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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