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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远的距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确实不知道我爱你
这是上个世纪印度最伟大的诗人泰戈尔的名篇，被无数的此的反思和引用。近乎纯粹和透明的哀吟，似有忧伤，而又有堪破宿命的豁达。
再有一千年，估计依旧会被人记起，被传唱。
黄飞燕此刻的心境，与这首诗说描述的情境是一致的。记得某人说过，当你的体验和哲人一样，就意味着悲伤逆流成河。
爱，是自己的事，甜蜜而忧伤的事，每个人都会发生的事。有些故事与光阴短长，有些则从一出生便被时光埋葬。
楚留香心里对这个活泼天真的姑娘，也有些不舍，或许好感还未发酵成爱意，总之心里也充斥着眷念。
“你说，你要学什么，能教你的，我会毫无保留。”
黄飞燕眼睛红红的盯着他道：“我很笨，不是一两天就学得会，若是开了头，便是一辈子的事……”
楚留香叹道：“一辈子何其漫漫，当下我可以教你一套小巧易学，威力不俗的小念头拳，百年前的五枚师太所创，它还有个名字叫咏春，你用心记……”
黄飞燕倔强得哭喊道：“不，我不要听，不要学……”
黄大夫摇摇头，别过脸去。孙女已是大姑娘，他还有什么可说的，而且他早就劝告过，不要轻易靠近这个年轻人，否则伤心难过的会是自己。
楚留香满怀心事的打完拳，有不少地方已经失了神韵，他不忍心再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朝着黄大夫一拱手，提起拐杖出了院子。
不知呆立多久，黄飞燕眼前却依然是他浮动的身影。尽管她已经知道，他走了已经好阵子。
“小燕，去宝芝林玩吧，别站着了。”
黄大夫疼惜的对孙女说话。飞燕喃喃道：“爷爷，我心里难过，难过得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笑，心里空落落的，可我却怕连这份难过都随着他一起走了……”
晌午，又到黄昏，她就这么站在原地，泪水风干了又新添。模糊的视线，不断的思念，这份滋味又苦又咸，但无可替代。
小松林，七点整。
傍晚的风，吹的松叶沙沙的响。十双眼睛，巴巴的望着林子的另一头。
楚留香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袋子，众人的眼里，有忐忑，亦有贪婪。
“这里一共是五十万，大伙儿分了吧。”他说话的声音很温和，没有太多的情感。
葛老大苦笑道：“郁金香，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我葛某人自问看不懂你。”
楚留香微微笑道：“说不清楚。总之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们的敌人。姓胡的骚扰我的朋友，还请帮派打手，我只是想给他点警戒，并没有深仇大恨。”
“你是个很感性的人，很重感情，并不像你的风格那么神秘。”
楚留香叹息道：“或许是吧，拜托葛老大一件事，劝说他不要伤害无辜。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感性可以慈悲，也可以残忍……”
从来到去，波动只是众人的心情，短暂的几句话，把想表达的意思都已说明。
“老大，他走了。”
葛老大回过神道：“好，我们也走吧。”
“看。老大，有枝郁金香。”秃顶的汉子从树枝上把花拿到他的面前。葛老大看了看，忽然咧嘴笑道：“有我在的一天，你们绝不可以与他为敌。”
“老大，你居然这么欣赏他？”
葛老大望着那朵含苞欲放的郁金香，失神的道：“不仅仅是欣赏，还有尊敬。这世上令我害怕的人不少，令我服气的人也不少，让我欣赏的人却不多，而能令我尊敬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啊，老大。你还尊敬谁？”
葛老大挠挠头道：“好像没有，哈哈……”
其中一人道：“我有一种感觉，他不是来自江湖，而是来自人心。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哦。怎么说？”众人好奇的问道。
“马币的，我都说了是感觉，问个毛啊。你们到底有没有？”
另有一人道：“我觉得吧，他身上有种让人温暖的东西，但前提是别去触动他的某些底线，否则他就会变成魔鬼。”
葛老大点点头道：“说的对。我们都是过着有今朝没明日的生活，这次我也想明白了，为着自己的本心而活。”
“什么意思？”
“哈哈，舞照跳，妞照泡，不过我想再也不会为了利益，去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原本死气沉沉的一干人，竟然聊得兴高采烈的。若是楚留香见了，想必也会很开心。他刚回道旅馆，卢一鸣便找上门了。
楚留香笑道：“今天的事，多谢你们弟兄了。”
卢一鸣将手里的箱子打开，崭新的钞票码得整整齐齐。楚留香疑惑的望着他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卢一鸣苦笑道：“林先生，这个我们不能要，太多了。昨晚脱销的，有人出价四百万，扣除佣金百分之二十，还剩三百二十万，您核对一下。”
楚留香指着椅子道：“坐下聊会儿吧。对了，买家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知道。”
“呵呵，有点意思。风头上竟敢冒险，我还真有些好奇了。”
卢一鸣从怀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递给他。“您要的消息，都写在上面。”
楚留香惊讶的展开看了看，顿时兴奋站起身，在房间踱来踱去。“太感谢了，真是太感谢了。”
看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有多激动。卢一鸣忐忑的道：“有件事儿，是这样的。有人想请林先生一叙。”
楚留香愕然道：“此地除了三位，我别无朋友，是谁要见我？”
卢一鸣听道朋友二字，脑门一热，心里顿时无比高兴的道：“是极乐坊的老板，不瞒您说，这消息也是他们打听来的，货也是他们代销的。”
“看来这个极乐坊还是个神通广大的地方，可他们怎么知道我的？”
卢一鸣羞愧的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楚留香沉思片刻，道：“这不怪你，那还麻烦卢大哥替我牵线。”
“您，您不怕是鸿门宴？”
楚留香呵呵笑道：“人家若是有心算计，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分别。再说我对他们也感到很好奇。”
卢一鸣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因为金于二人出千的事，他们还欠着极乐坊一个情面，心里面也是渴望他去的。
“好，今晚子时，等我消息。”卢一鸣起身告辞，楚留香指着那箱钱道：“这个你带走，我说过的话，向来是算数的。”
“可，可真是太多了。”卢一鸣为难的道。
楚留香想了想便道：“既然是这样，你们拿些数目，剩下的想办法捐给孤寡老人。”
卢一鸣苦笑道：“这，这可难为死我们兄弟仨。这辈子除了好事之外，啥都干过。”
楚留香失笑道：“人终有一老，亦有父母，权当孝心吧。”
卢一鸣听了，二话不说，拎着箱子昂首阔步的出了旅馆。楚留香从窗户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弯起迷人的弧度。
面具下的笑容，一定是坦诚和温暖的。
歇了片刻，他又拿起那张纸细致的看了一遍，确认全部记下，便合在掌心轻轻搓成粉末，撒进纸篓里。“师傅，我一定要找到你。”楚留香心里默默祷告。
一个平庸的人，数日之间，凭空获得一身的能耐。这叫饮水思源，而非故作姿态，更何况他还有很多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没有解开。
与此同时，‘郁金香’这个绰号不胫而走，继‘一枝梅’和‘黑侠’之后再次唤醒人们对神秘的翘望。楚留香第一次留花麻脸，是想打消他的报复之心，第二次在胡中全的珠宝店柱子上留花，是单纯的不想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晚又有一拨人，以郁金香的名义干了一件好事。以芙蓉阵为中心的周边几个敬老院，孤儿院，社会救济站被人悄悄留下大量的现金，黑色的塑料袋里除了钞票，都插着一只娇艳滴露的郁金香。
公安局连续接到报案，立马派出警力到达各处现场。结果有些哭笑不得，去参加调查的警员回来后都在兴高采烈的议论到底是哪路大神在潇洒散财，舍此之外，并未获得蛛丝马迹。
毛局长得知涉案数额高达三百万，便下令将这些来历不明的款项全部追回。卢一鸣三兄弟得道消息之后，面色均不好看，热血沸腾的折腾到现在，竟落个如此境况。
于鹤叹道：“这些人怎么那么犯贱，有钱悄悄收下，有什么不好，非得声张，我实在是太生气了。”
金万钱苦笑道：“都怪大哥回来一番慷慨，我们也许太鲁莽了。我以前听一个老和尚说过，做好事也要讲究方便善巧，虽然我不懂，但觉得有道理。或许是方法不对，现在心血都白废了，该怎么办？”
卢一鸣沉着脸，不发一言，指尖的烟已经快烧到头了，他也未发现。
于鹤奇道：“老大，你到底在想什么？”
“哎，辜负林先生的美意了，早知这样，咱就不该插上郁金香，净给人找麻烦……”
金万钱拍着脑袋道：“是啊，警察肯定查不到咱们，林先生在华安市闹出了动静，现在被咱们这么一搅，估计以后不得安宁了。”
于鹤想了想，说：“林先生是咱们佩服的人，待过了今晚，咱们就护送他离开这里吧。”
“嗯，这注意好。老三，你轻功好，今晚就别跟我们去极乐坊，去监视那三百万的动向，有情况就回来和我们商量，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切忌。”
于鹤拍拍胸脯干笑道：“大哥多虑了，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娃，做事不分轻重。”
卢一鸣怒道：“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因为你们，林先生怎么会去极乐坊。你知不知道，今晚他要面临多大的危险？”
两人同时紧张的对视一眼，金万钱道：“大哥，极乐坊是不问来历，只做生意的地方，你为什么断定林先生会有危险？”
卢一鸣涩声道：“今天那十个人不远千里来找他的麻烦。你们想想看，极乐坊龙蛇混杂，就不会有人想对林先生动心思么？”
于鹤讪讪的道：“今晚我不去了，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极乐坊，若是遇到危险，我也能出一份力。”
“不行，我主意已定，你不能去极乐坊。”卢一鸣的话里怒气很浓，不容分辨。于鹤黯然的走出房间，把门合上。
过了一会儿，金万钱道：“老大，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哎，老三性子像个孩子，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而咱俩不同，这话你明白么？”
金万钱黯然点头，“明白，明白了。”卢一鸣忽然拍着他的肩膀道：“何故那么忧伤，未必就是生离死别，给老子振作点，前半辈子我们一直活在阴影里，我希望我们的下半辈子即便即便不能活在太阳底下，也要活在月光之中。”
金万钱忽然笑着问道：“月亮，是在夜里，那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卢一鸣哈哈笑道：“不同，却是大大的不同，你慢慢想吧，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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