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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人若没有异样心情,很难去琢磨生活的变化,恐怕这世上有许多人,都是机械的被日月牵引和轮回。
清晨,黄飞燕没有贪睡,醒得格外的早。可并没有第一时间起床,她慵懒的趴在枕头上,看着对面的镜子傻傻的笑。
“呵,咯咯咯咯。”她在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在笑。一个是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却是光线折射的影像。
就这么玩了一阵,她也就穿好衣裳,洗漱停当,来到院子。“早啊,爷爷。”
黄大夫抬了抬老花镜,看见孙女笑盈盈的站在空地上。“小燕,昨晚林翔没事吧?”
飞燕摆摆手道:“没事,花花送了解酒药,一会就醒了,没吐没闹的。可比堂兄他们强多了,每次他们喝了,不是泪流满面,就是疯个没完。”
她忽然神神秘秘的道:“爷爷,我发现这个林大哥有些不寻常。”
黄大夫“哦”了声,便问道:“怎么个不寻常,说来给我听听。”
“是这样的。昨晚我和花花将他扶到房间,我发现他额头有些烫,就打了热水去给他擦脸。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秘密……”
黄大夫一怔,随后轻描淡写的道:“一惊一乍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呀,发现他带着面具。”
他急道:“那你是不是偷偷看过了?”
黄飞燕见爷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心里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实话。黄大夫一见她神情,就猜出实情。
“你呀,怎么那么爱管闲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又何必要去戳穿。”
黄飞燕撅着嘴道:“不就看了一眼嘛,我发誓再也不对人说起这个秘密。”这丫头,已经记不清昨晚偷看的时候已经发过誓了。
黄大夫叹息道:“他是一个不容易靠近的人,你最好不要跟他走的太近,否则到时候伤心难过的是你自己。”
黄飞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接着又道:“后面他好像在做噩梦,我去抓了一下他的手,您猜又怎么了?”
黄大夫苦笑道:“有话就痛快说,我岁数大,心脏不好,会被你折磨出心脏病的。”
黄飞燕道:“我以为他很难受,抓他的手不小心用了点劲儿,结果我的手立刻就被弹开了,像触电一样的感觉,您说怪不怪?”
黄大夫心里惊骇无比,暗道:“难不成这世界上还真的存在护身真气,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他忽然正色道:“小燕,林先生是客人,咱们要以礼相待,别让人寒了心,要有礼数知道吗?”
黄飞燕很少见到爷爷这么严肃的对自己说话,她极不情愿的“哦”了声,便跑开了。
她满心欢喜的跑到庆余宾馆,花花睡眼惺忪的被她弄醒。“喂,大小姐,你起这么早干嘛呀,人家多累,你知道吗?”
飞燕道:“你的老板太抠门了,多请两个员工,你就轻松多啦。”
“你是不是来找你家的那个客人?”
飞燕道:“对呀,我带他去喝早茶。”
花花打了个哈欠,从柜台下摸索出一串钥匙,“自己上去,我再睡会儿,走的时候把钥匙还回来。”
飞燕心道:“这个冒失鬼,万一人家正在睡觉,我忽然闯进去,还不把人给吓了呀。”她也就没拿钥匙,步履轻盈的上了三楼。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显得特别温柔。楚留香心道:“谁这么大清早的来找自己。”
伸手一招,架子上的衣服裤子一起飞落在床上,只花了不到二十秒,他便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
入眼就是一张调皮可爱的脸蛋儿,黄飞燕羞涩的道:“早。”
楚留香让她进了房间。“稍等一会,我去洗脸刷牙。”
她乖巧的嗯了一声,便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腿情不自禁的并得紧紧的,眼睛却往朝床上瞟去,被褥还是凌乱的,可他穿的却是齐齐整整的,心里不禁觉得奇怪。
片刻后,楚留香笑着对她道:“是你爷爷找我吗?”
她道:“不是的,我怕你人生地不熟,带你去喝早茶呢。”
“嗯,走吧,昨晚还真的要谢谢你。”
飞燕跺足娇嗔道:“你又说谢谢……”
楚留香呵呵笑道:“好了,以后不说了。你带路,咱走吧。”
飞燕高兴的挽着他的胳膊,一起下了楼。柜台前的花花睡得正流口水,估计被人拉去卖了,都还未必会醒。
街上的人见了她都要叫声:“小燕,早啊。”大伙儿看楚留香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更有人背后议论道:“难道这是小燕的男朋友?”声音不大不小,两人却能听个清清楚楚。
楚留香笑道:“你这么挽着我,就不怕人误会?”
飞燕娇憨的道:“切,怕什么,人总会有这么个时候,你说对不对?”
楚留香道:“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有男朋友很正常哈。”
飞燕嗔道:“哼,说得自己好像一大把岁数了,明明只比人家大一丢丢。”
穿过巷子的时候,楚留香发现周围起码有不少于十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背影。那绝不是普通的注视,是专业盯梢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的任凭黄小燕扯着自己东走西拐。路过老玉祥门口,他朝里瞥了一眼,里面回以三道眼神,一切显得风轻云淡。
金万钱指着那女孩儿的背影道:“黄家的丫头……老大,你发现没有,有人在跟踪他。”
卢一鸣道:“别啰唣,人家早就知道了,稀罕你关心。”
于鹤问道:“老大,你怎么就能确定呢?他一直都没有回过头。”
卢一鸣道:“刚才他朝咱们望的时候,我故意用筷子朝后指了指。不过我相信,即便是我不指,他也早该知道。”
金万钱不动声色的朝那边望了几眼道:“带毡帽的是甘肃的,穿大头皮鞋的是青海的,长白山的,宁夏的……怎么全部都是进口货。”
于鹤道:“这些人都是北方道儿上的高手,怎么一起涌到这个小镇上了,这个郁金香的仇家怎么会这么多呀?”
金万钱道:“待会咱们要不要出手帮忙?”
卢一鸣给自己杯子倒满水,没有理二人,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桌子上。
看来黄飞燕是挺有人缘的,卖肠粉的老板跟她有说有笑的。老板娘指着楚留香道:“小燕,老实跟婶说,你们是不是在拍拖?”
楚留香笑而不语,手里拽着盛筷子的竹筒徐徐转动。飞燕嘻嘻对她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啦,让你猜的连觉都睡不好。”
老板娘掩嘴笑道:“嗨,我像你这把年纪的时候,顺成都两岁咯,有什么好遮掩的,快说实话,我给你们免单。”
飞燕对老板道:“田叔,婶儿又要败家啦。”
老板呵呵笑道:“这辈子赶紧抓紧机会败,下辈子恐怕就没机会了。”
“哟,哟,哟,下辈子你求我来败,我都懒得搭理你,哼!”
周围老少哄堂而笑。楚留香觉得这里民风挺好,让人觉得友善,只是背后几只苍蝇让人觉得无比讨厌。
肠粉和虾饺刚出笼,腾腾热气,惹得楚留香食欲大增。飞燕教他浇上酱油,然后呼噜一声就吞下去。“哈哈,还挺过瘾的。”楚留香满心赞叹。
“朋友,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声音低沉有力,言简意赅,按理说这么客套的请求,让人很难拒绝。
楚留香不想拒绝,可有人想拒绝。
黄飞燕腾得站起身来,迎着来人道:“你们是谁?”
楚留香笑道:“飞燕,坐下,他们或许是我的朋友。”
黄飞燕觉得这话纯属骗鬼,朋友之间说话哪会是这种语气,最让人生疑的时候,身后一字排开,共九人。个个体型彪悍,像极了旧社会的二流子。
豪客!江湖豪客!这个定义或许会显得比较贴切。
老板和老板娘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怔怔的看着一群不速之客。
楚留香抽了两张纸,轻轻的擦拭嘴角的酱油汁。然后很自然出了茶棚,朝着众人走去。黄飞燕果断的跟在后面,心道:“今天绝不能让我的林哥哥吃亏。”
楚留香摊开手,一副很纯真的样子对众人道:“你们是要找我吗?”
“嗯,有人请咱们兄弟带你去个地方,希望你配合一下,毕竟四海皆兄弟,不要伤和气。”
说话的是带毡帽的汉子,衣襟微敞,脸上一块硕大的刀疤,两眼似鹰一般锐利。
楚留香道:“不好意思,对于诸位的到来,我感到非常茫然。彼此都不认识,我怎么能和你们走。”
“人都要面的,难道你不怕我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的事公诸于世吗?”
黄飞燕心肝一颤:“我滴乖乖,林哥哥到底犯了什么事儿,竟惹得人家劳师动众。”
楚留香冷漠的道:“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对了,我想告诉诸位一件事。”
“什么事?”众人齐声喝道。
楚留香淡淡的笑道:“我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希望大家尊重我这个习惯,谢谢。”
“噗嗤”,黄飞燕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有内涵,声儿那么轻,情儿那么真,还那么的有礼貌。如果有人再不识抬举,待会儿被打,可没脸讨汤药费。
要是在月黑风高夜,飞燕真恨不得在他脸上亲上十口八口,以示表扬。而此时嘛,竟是忍不住“咯咯咯咯”笑出声来。
“艹,敬酒不吃吃罚酒,毛儿都没长齐,还敢在江湖上留字号,大爷我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穿开裆……”
“裤”字没机会说出口,众人就听见哇哇怪叫。只见他手忙脚乱的将指头伸进嘴里使劲抠,可是东西已经落进嗓子眼儿了,众人顿感吃惊,那个脸色蜡黄的年轻人背对着站立,似乎一直都没动过。
那人干咳一阵,终于从嗓子眼里抠出个米团样的物事,周围的人一眼便认出那是虾饺。黄飞燕见盘子里的虾饺少了一个。不由疑惑的想着:“不会是林哥哥丢的吧。”
又有人喊道:“郁金香,我知道是你干的,有本事出来跟我单挑。”
楚留香冷笑道:“郁金香,我还小茉莉呢。你们烦不烦人,信不信我马上喊警察。”
“嗖”,一道白光闪过,楚留香背后似长了眼睛似的,轻松钳在指间,端详了片刻,便丢到垃圾桶里。
这次黄飞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终于明白昨天自己跟他比武,为什么会连人家的衣角都沾不到了。
“吃完,你就回家去,我待会还要去见几个朋友。”
黄飞燕朝后呶呶嘴道:“嘻嘻,就是这样儿的朋友。”
老板娘悄悄的走到两人面前道:“你们吃完赶紧回家,这些人好像都不好惹哟。别给自己添麻烦。”
楚留香笑着点点头,然后埋头吃起东西来,凉点的肠粉,口感依旧是不错的。剩下的三个虾饺,飞燕是吃不下的,恐怕一段时间里,她都不会吃这东西了,楚留香毫不客气统统笑纳。
她结完帐,便挽起他的胳膊,不让他别处去。楚留香见那些人一直等在原地,心想始终要面对的,他对她道:“回家去等我,中午我去你家。”
黄飞燕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的眼睛道:“千万千万,一定一定要来哦。”
“嗯”,楚留香怕了那灼热的眼神,慌忙撇开他的手,往对面茶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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