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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吃了那果儿,就吃出来了欢欣与鼓舞。那种的欢欣与鼓舞过去了以后,他就感觉着长大了。他再回到喝和它的母亲为他规定的那条石缝儿里的时候,感到了那条石缝儿再也装不下了他。他就用身子抗一抗这边的石,再抗一抗那边的石。他企图将整座的山抗得崩了,崩成一块一块的石,那一块一块的石就崩到天上去,再从天上降落下来,砸了喝,也砸了喝的母亲,还有对他的那个走放出来另一种眼光的它们。一块石头砸它们一个,砸在它们的头上,将它们头里的脑子砸出来,一团一团的,一摊一摊的,一块一块的摆在他的面前,他要吃它们的脑子,要挑选着吃,先吃喝的脑子,再吃喝的母亲的脑子,再吃它们中最凶恶的脑子,接下来就按了最不懂礼的最不讲义的最不守信的打过他的骂过他的看不起他的冷落过他的不用正常的眼光看过他的这样的顺序吃。哇想到这里的时候,咽了一口因他思想吃它们脑子而生出的唾液。他接下来想,让这山崩成一片广阔的天地,任由了他在那样的天地里自由来往。
就在哇思想得细致的时候,他不再用他的整个的身子抗这一边的山和那一边的山,改用了他的肩膀抗,他的肩膀这时候也能够抵抗出很好的力量。他的肩膀抗出了血,血开始时是一点一点地染在石上,继尔是一片一片地染在石上,再就是一条一条地从石上缓缓地流下来。他想即使是这样的痛苦,也比了他的那张嘴被按到水里去的那种滋味强了很多。因为他吃了那个果儿,也有了对于痛苦的比较能力。没有吃那个果儿的时候,他是没有比较痛苦的能力的。他只是把这一个痛苦作为上一个痛苦,把那一个痛苦作为下一个痛苦,能够把痛苦联系起来进行比较,对于哇来说就是在吃了果儿之后才有的能力。
这种的能力产生了以后,他对于痛苦有了一种全新的理解。就让他所承受过的痛更痛,苦更苦。于是,他就更加地努力了,抵抗那山那石。他想,如果他的肩膀不能够抵抗出山崩地裂,他就要用他的头,他要把自己的头撞到这山上,把自己的头撞个粉碎,让头里的脑子崩出来,或一团或一块或一摊,摆在喝的面前,摆在喝的母亲的面前,摆在它们每一个的面前,让兽们吃了人的脑子。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人与人的脑子。一个没有了人的世界。一个没有了人的精神的世界。只有各种各类的兽,只有各种类的兽与各种类的植物的关系,与天的关系,与地的关系,与空气与阳光的关系,与山川与河流的关系。没有与人的关系,没有与神的关系。或许那样子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关系,那也是一个世界,一个没有人也没有人性的世界。
那或许就是我们的人类向往的天堂。
就在我们的人类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兽们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天堂里。是因为我们的人类在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产生了很强烈的这种的向往,神才把人类安排到这个原本属于兽类的天堂里来,且是人类一进入了这个天堂,就感染了兽性,就制造出来更甚于兽的伤天害理,就让这个本就是一个天堂的天堂不再是天堂。
我们的这个世界,本是一个天堂啊!
多好的阳光!
多好的空气!
多好的山川河流!
多好的花草树木!多好的我们的爹娘!我们的姐妹兄弟!我们的爱人!我们的**!我们**周围的朋友和通过她和他们与我们联结在一起的我们的朋友!我们的集体!我们的劳动!我们的贡献!我们的尊敬!我们的一个微弱的赞赏的目光鼓励的目光同情的目光爱慕的目光等等。还有多好的我们的政治,我们的权力,我们的宗教,我们的文化,我们的哲学,我们的威风,我们的可以凌驾于兽之上也可以凌驾于人之上的作为,我们的白天做人,到晚上做鬼做兽做出来很强烈的阴风险气,我们的吃喝嫖赌抽,我们的不节制,我们的不尊敬,我们的不热情,我们的不勤奋,我们的不作为,我们的不仁义不忠孝礼义信,我们的没完没了的追求追逐追赶追究追加追捕追查追悼等等。天堂里发生的发生了,天堂里没有发生的也发生了。从此,靠了人的聪明,就绝对地说不清楚,我们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个世界今后还将会发生什么?
5
哇依然坚持着他的两个稚嫩的肩膀抵抗着石缝儿的狭窄。两边的巨大的石依然是坚定地夹成那样的缝隙,死心塌地地叼着哇头上的一线天。他抬起头来看了天那条蓝色的线,再低了头看了他脚下依然在流动着的一线水,就像是一线天一样宽也一样窄的水。那水已经混合了他身上的血,向了这条石缝儿的外面欢喜地流。他这个时候才看得清楚,原本是他的两个肩膀的疼痛,并不曾在他的肩膀上,而是写在了两边的石上。他想这石也是与他作对的,怎么就将本属于他身上的疼痛贪污到它的身上去了呢?这实在是让哇不能够理解的,也实在是让哇不能够接受的。他甚至忘记了对于喝的恨,对于喝的母亲的恨,还有对于风风雨雨的恨。他就专注了心恨这石,恨这石造下的这条狭窄了他的心与身的石缝儿。不是这条石缝儿,喝与它的母亲或许就没有规定他的条件。就像是后来的人类,二战的那个时候,纳粹德国建立的布痕瓦尔德集中营,那个被世人称为“杀人工厂”的地方。还有波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四周那高高的电网。还有被一个叫安妮·弗兰克的美丽的女人记录下来的载贝尔森集中营等等的集中营。被关押在里边的犹太人,也一定会像哇憎恨那条石缝儿一样地,憎恨纳粹德国的集中营。他们也一定会有过这样的思考:不是这一个个的集中营,希特勒那个人能够将这许多的犹太人关押得住吗?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群人也不可以做到。别说是一群人,就是一群兽,一群虎甚至疯了的虎,一群狼甚至疯了的狼,一群野猪甚至疯了的野猪,一群狗甚至疯了的狗,一群将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所有的兽甚至疯了的兽全部集中起来,也未必就能够做到那样的业绩,也未必能够顶得上希特勒那个人在那短短的几年的作为。
从这个意义上思考,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有我们这个时期以后发生的第三次乃至第四次世界大战,都与哇和那条规定了哇的石缝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且是这种的联系有惊人的直接。
哇等待不来那样的时刻,他就失去了本就是很脆弱的忍耐。他现在更认真地看了他右手的那一面石上的本属于他的疼痛,那种的疼痛就在他的注视中,形成了肩膀那样的形状。因为肩膀的形状的疼痛上缺少了头,就让他看上去残缺出了残忍。他现在就坚定了意志,一定要填充完全石上那个疼痛的残缺,他要用他的头去做那样的事情,他想那一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这种的事情就是后来的文明人所说的碰壁和我们的每一个人都实实在在地经历过的碰壁。人的碰壁不是不自觉不自愿的,是完全的自觉自愿的。这种的自觉自愿是被逼迫出来的,也有不是被逼出来的。读者君,你想一想我们每一次碰壁的经历,哪一次不是被逼迫出来的?哪一次不是不被逼出来的?哪一次不是自觉自愿的?哪一次又不是不自觉自愿的?
哇就自觉自愿地将他的头碰在了石的壁上。
6
哇的头在石的壁上碰出来一片灿烂的光芒,当那样的光芒向了哇袭来的时候,紧随了那光芒的是轰轰烈烈的大地的声音也袭击了哇。哇被那样的光芒击倒了身子,他就转了身抱着没有被他的头碰过的那一块石倒下来,倒在了脚下依然欢喜流淌的那一线水里。他终于睁开来双眼,看那巨大的声音来自何处,一定是来自天外。他想通过约束他的那一线天往外看,看清楚天外的天。就在他睁开眼的同时,那一线天突然就合并了起来。那个本就狭窄的缝隙就彻底没有了缝隙,一线天被关闭了。一片的黑暗,没有了一丝儿的光。哇突然兴奋起来,他想,他的身子一定是被这大山埋葬了。喝就再也不会见着他了,喝的母亲再也不会见着他了,还有它们的同类们。哇的兴奋就是为此而生的。就在他很兴奋的时候,大地剧烈地摇动起来,他的身子就被石固定着摇动,如果这个时候不是被石这样地固定着,哇就一定会被摇动得粉身碎骨。当这样的摇动停止下来的时候,哇看见了被他的头撞击过的那一面山,缓缓地仰过去身子,带着哇两肩的疼痛还有两肩上一头的疼痛,仰在了深渊里。摔出来一个轰隆隆的巨响。这样的一个巨响,就将哇震荡得昏死了过去。
这时候的天与地混沌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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