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帅,以学生来看,这徐千秋和那些北府军的残兵败将,能不杀还是不杀得好,当然,存留之间,全在大帅。”
“哦,何解?”
“大帅可曾听说‘予祸’一说?”
“军师不妨明言。”
“其一,这徐千秋明明是贵族的血脉却是奴才的地位,任谁也是不甘心的,好容易到得冀州,原本想立下战功改变命运,不成想却到了鬼门关,要是能活着回去,恐怕这心里的愤懑怒火,
就会找机会发泄出来,此人是紫衣刀圣的徒弟,武功了得,又加上在冀州见惯了血腥,哼哼,一旦发作起来,这徐家就有热闹瞧了。
其二,徐千山这一死,恐怕朝里上下都是明白的,可也难找大帅的把柄,这‘孤军诱敌、大军掩杀’的战法可是打败蛮子的不二法门,
孤军处于强敌包围中,本来就是十不活一,极是凶险,如果没有军中强权人物坐镇,这孤军自己就先乱了,哪里还能打仗?
这军中强权人物除了大帅就是徐副帅,大帅统管冀州,自然不能犯险,所以只能是徐副帅了,何况作为孤军的还是徐副帅的亲兵营。
所以,徐副帅之死,无论别人心里怎么想,嘴上却是怪不得大帅的。
但是,杀了徐千秋和那几个幸存的亲兵就另当别论了,就算是护主不力,也应该由徐家的人自己执行家法才是。
要是,在冀州就这么一刀砍了,恐怕徐家的人会说大帅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大帅以为呢?”
刘渡略一沉思,道:“军师的意思不妨把此人放了?”
司马智道:“大帅既要放了此人,不妨再做个顺水人情,那徐千秋好歹也是把徐副帅尸首背回来的,不若,赏个一官半职,
如此一来,徐千秋就不是徐家的奴才,而是大晋的官兵了。将来这徐祜老头恐怕拿族长的名头也压不住,更不能随意动用家法处置。那时候……”
刘渡突然笑起来,道:“军师好算计,好,就依你,传令,放人。”
真是做梦一般,刚才还绑在木桩上等着别人刀砍,现在倒好,成了飞豹校尉了。
按大晋官职,军队中最低等的是士卒,其次是云鹰校尉,后面依次是飞豹校尉、威虎校尉,再往上就是将军们了,这可是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官职,
能当个飞豹校尉也算不错了,没想到这刘渡不仅放了自己。还把那些北府军都放了。又加上一些其他部队换下来的伤兵,编成一个小部队,驻守在离清水堡不远的卫堡里。
等来到苦水井卫堡。
徐千秋看着倒塌的卫堡外墙,烈火焚烧过的房屋,焦黑的树木,再看看身边三百多人的部下,欲哭无泪。
三百多人连自己在内,居然个个带伤,还有十几个人也就是比死人多一口气,躺在地上,连动也不动。
在这次白匈奴蛮子进攻中,苦水井卫堡是最先受到攻击的,三百多卫堡兵士无一幸免,被蛮子屠杀殆尽。
所以这次刘渡直接就把他们派到这里来了,徐千秋暗自叹息:“刘贼大概又想玩一次借刀杀人吧。”以现在的情况,蛮子只要派一帮斥候过来,就不是自己能抵挡的。
张彪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问道:“大人,今晚弟兄们就在此安歇么?”徐千秋没好气的说:“废话,我们就他妈驻守在这里,不在这里安歇在哪里安歇?”张彪叹口气,转身过去,收拢队伍,进苦水井卫堡。
当夜,谁都没睡好,伤兵疼的睡不着,徐千秋愁得睡不着,天亮后,安排受伤较轻的士卒给重伤号换药,不料张彪苦着脸说临来的时候,营官根本就没给刀伤药。
怒!大怒!冲天暴怒!
营官拨付的粮食只够吃一个月,徐千秋忍了;
明明说好这三百人里有五十人的斥候小队,营官没有给配备马匹,没有马算什么斥候?
徐千秋忍了;给派的医官,半道上一盘问,居然是他妈的兽医,徐千秋也忍了;
可是。营官居然没有给刀伤药,这就不能忍了,谁都知道这三百人都是伤兵,没有刀伤药这就是把人往死里*啊。
徐千秋二话不说,拉过一匹拉辎重的驮马,骑上去直奔清水堡,这苦水井卫堡直属清水堡管辖,所以,要讲理也只能去清水堡。
清水堡的营官叫罗玉章,此人长得白白胖胖,乍一看,绝对不会是大晋的武将,倒像是当铺掌柜。
这罗玉章原来是刘家府上的外柜管家,为人机灵能干,刘渡来冀州的时候,顺便把他带过来。
这罗玉章别的本事没有,天生是个捞钱的祖师爷,刚来冀州不到一年,就把刘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深得刘渡欢喜,后来刘渡就干脆把他补到清水堡当了营官。
这清水堡虽然是边境军堡,可也是与草原各部族通商的口岸,帝都各大世家都有商铺在清水堡开设分号。
当然,在清水堡开设分号并不是为了在清水堡做生意,清水堡除了戍卒就是各个号里的伙计,能有多少生意?
主要是为了组织商队到草原上通商方便。草原上最缺什么?盐巴和铁,在草原上,一包盐可以换两只羊,而一把普通的长刀可以换来两匹骏马,利润高的惊人。
生活离不了盐巴,战争则离不了铁,所以,大晋规定了每年运往草原的盐巴不能超过规定额度。
至于铁,那是绝对不许带进草原的。问题是,在暴利面前,这些禁令不可能得到执行,每次所谓的稽查根本就是流于形式,
普通的武将士卒得罪不起这些商队背后的豪门世家,而像罗玉章这样有背景的武将早就和他们沆瀣一气了,又怎么会去查?
更何况,刘家每年走私的盐巴和铁恐怕是数量最大的。
罗玉章作为清水堡的最高军事长官,每一年的油水可想而知,而且,刘家的生意在清水堡也是最大的。
罗玉章冷冷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人,破烂的战袍,残缺的铁甲,脑袋上还包着血糊糊的棉布,忍不住捂捂鼻子,这人得多少天没洗澡了?都臭了。
刚才罗玉章正在后房跟几个小妾厮混,这个家伙硬是闯进府里来大呼小叫,搅了老子的好事。
徐千秋用最温柔的语气对罗玉章说来来意,罗玉章忽然笑了:“呵呵,徐校尉看来还是不懂这清水堡的规矩啊,也罢,本官且跟你聊聊。”
“大人请讲。”
“这清水堡有三处卫堡,加上本堡驻军共有两千,可这朝廷每年拨付的粮饷是按八百士卒的人头,单是这一项清水堡每年便要亏空几十万斤粮草,
至于马匹,兵甲说是五年一换,可是在这边陲,免不了和蛮子动刀动枪的,兵甲往往两年就得坏掉,和谁换去?
所以啊,这些东西都得自己想法子,看看没?咱们见天打生打死,可军堡里的这些个商户每年赚的盆满钵满,凭什么?
咱们有了难处,找他们出点血也是应该的。徐校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大人的意思是找他们出点银子?”
“呵呵,徐校尉果然聪明,那这就去吧。”
徐千秋稀里糊涂就被轰了出来,临走的时候,罗玉璋还不咸不淡的丢出来一句话:“徐校尉,下次来,记得把身上洗干净,免得把虱子带进我府上。”
当从罗玉章的府邸出来,徐千秋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后来想想也是,这罗玉章固然令人讨厌,可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也罢,暂且试试。
来到第一家商户,门口挂着马记货栈的牌子,刚一进门,就出来一个穿着黑柞绸衣服的伙计,那伙计瞪着眼睛呵斥道:“哪里来的军汉,这也是您来的地方?出去!”
徐千秋大吃一惊:“我*,我可是大晋正七品的飞豹校尉,跟县太爷是平级的,也敢如此无礼?!
这次,是向贵店借点钱,买些刀伤药给弟兄们治疗的,叫掌柜的出来说话。”
那伙计不怒反笑:“呵呵,军汉,您是让蛮子给打傻了呢?还是给蛮子吓疯了?
正七品校尉,这样的屁话您也好意思说出口?”
说完指指门口的木牌,“看见没?马记货栈!我家老爷可是帝都的平北伯,官拜柱国将军,正一品!
呵呵,给我家老爷牵马坠蹬的奴才都是正七品的官身。打抽丰居然打到咱们马记这里来了,赶紧滚,要不然等护院的教师爷过来乱棍把你叉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过道里有人吆喝:“小六子,在哪里呱噪什么哪?”
随后三个虎彪彪的汉子晃荡着膀子从里面走过来。那个伙计赶紧一溜小跑过去,
媚笑着说:“郭教师爷,您老人家安好,这个军汉不知好歹,居然想来讨点银子,买刀伤药。小人正要赶他走呢。”中间的汉子闻听,哼哼冷笑了几声,
道:“郭某来清水堡几年,还未见过这等不开眼的货色,也罢,且让郭某长点见识。”
说罢,过来横着眼睛打量徐千秋,徐千秋不禁怒道:“借不借银钱,但说一句痛快话,看什么看!”
这郭教师爷是马记货栈从内地请过来的功夫手,据说很有些功夫,当即一个窝心炮打向徐千秋心窝,这一拳倘若打实了,只怕徐千秋当场就得吐血。
可惜,这次遇见的是徐千秋,他在前世就是个综合格斗的好手,这一世又是紫衣刀圣的高徒,自然身手了得。
随手向外一领,郭教师爷“咦”的一声,便知遇上了高手,也不敢大意,抽招换式,一招“野马分鬃”肘、膝、胯三点齐齐攻到,徐千秋哪里给他机会,右腿往他裆里一别,左膝重重的顶在郭教师爷心口上,
徐千秋恨他出手狠辣,如果刚才换了别人,恐怕当场就会被打死,所以,也不留余地,一击必尽全力。郭教师爷被打得“腾腾”后退数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两个汉子见教师爷被打,马上急眼了,一左一右扑上来,徐千秋早有准备,鞭腿旋风般扫过去,“噗”“噗”几声闷响。
两个家伙被踢爆头,躺在地上抽搐不已。小六子一看不妙,撒腿冲进后院喊人,
登时七八十个汉子拿着棍棒冲出来,徐千秋当然不是傻瓜,立即转身就走,
可是,他旧伤未愈,刚才动手又牵动了伤口,鲜血涌出,还哪里跑得快?跑了不几步路就被众人围上,棍棒齐下,徐千秋尽量缩住身体,
用手护住头部,任凭拳头棍棒雨点般落下。正被打得奄奄一息之际。
忽然有人大喊:“住手,当街殴打官军,还有王法吗?”
喊话的是个中年军官,正一手拿着腰刀站在面前。众打手往两边一分,一个穿着员外服的干瘦老头过来,
笑道:“奥,我道是谁来管这件闲事,原来是王副营官啊。来来来,王副营官来的正好,您给咱家评评理,这厮冲进咱家货栈,
不由分说便出手打伤了几个护院的教师爷,您说,这打死他,可曾过分?”
那王副营官压了压气,道;“这厮敢到府上去闹事,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只是,府上的护院只是受伤,这真要打死了他,未免说不过去。”
老头冷笑道:“过不过分,自有咱家老爷说了算,却也轮不着王副营官说话。”
王副营官道:“这厮好歹也是军中的校尉,只是打死了他,罗营官那里也不好交代,王某的面子倒是不打紧,
这罗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您可别忘了,脸是相互给的,路是自己留的。”
老头略一沉吟,忽然换了副面孔,呵呵笑道:“王大人说的哪里话?
不管罗大人还是王大人,面子都是要给的,哈哈哈,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被人打了还得怪自己功夫不到家,怨不得别人,怨不得别人,
呵呵,有句话说得好啊。强将手下无弱兵,有了罗大人这样的虎将,手底下兵卒的本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来呀,把人撤回去,王大人,正好小的们外出行猎,打得不少野味,咱们喝两杯如何?”
王副营官道:“谢了,只是这厮,好歹是军中同袍,少不得救护一下。”
那老头笑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先走,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得教训一下,就当是给王大人赔罪了。”
众人撤去,留下徐千秋,勉强爬起来,已是衣衫褴褛、鼻青脸肿,活动一下,还好,骨头还没事。
王副营官看看徐千秋并无大事,问了问情况,当即顿足道:“这些商户各个都如土皇帝般,你如何惹得?罢了,
我这里还有百两银票,你到药铺自家买药去吧。”说罢,掏出银票塞给徐千秋,匆匆离去。
徐千秋捧着银票,突然愤懑、悲伤、委屈诸般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不禁大哭起来。
正哭着,路边一个马车夫冷冷说道:“可怜这威武的校尉,外面的山贼马匪,缺了钱粮,只要给商户射书进去,不消半日,便会有大车的粮草银钱送到城外,任其取用,何曾如此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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