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端午节差几天就到了,为照顾外地同学,食堂特供应粽子,一人五个,女同学够了,但男同学不够,甘木火只尝了一个,其余就分给外地的葛良尧、苏狍传等。这时,何萍来打饭,提着五个粽子出来。甘木火就喊:“不吃就分我们吧。”何萍瞟他一眼说:“呸,我要带回家的。”甘木火讥讽道:“舍不得算了,五个粽子又如何带回家!若真的带回家,我明天给你们带些来就是。我娘每年都要包几十斤米,我刚才还不是只吃了一个,其余都分他们了。”葛良尧解劝道:“够了,够了,别听甘木火的,给我们都说成饭桶了。”甘木火不做声,只诡异地看着何萍。何萍被看得不用好意思,没好气地将粽子丢给甘木火说:“看什么看!又什么舍不得了,到时看谁舍不得!”
当晚,甘木火就回家了。他并没有骗何萍,母亲常说:“有时见人家小孩看别人吃东西,抬高望高,抬低望低,心里很难过,就怕自己伢儿也那样,平日天长日久没办法,过年过节一定要让你们吃饱,不要去望人家吃东西,这会让做娘的心痛。”所以,母亲每年端午都包很多粽子,若悄悄拿一二十个出来,是发现不了的,就是发现了,就说是拿去学校自己吃,他也无话可说。但甘木火回到家没看到一个粽子,原来端午节前几天母亲的手跌伤了,也就没包粽子,只是托好友代做,数量有限。他见此干着急,不好说出来,说也没用,当时每家都自己做,多半不够吃,哪有卖的?没法向同学们交差了!男同学倒用不着解释,关键是何萍,算是害她不浅。
第二天中午,何萍在传达室逗留了一阵,手里提了适量礼品。甘木火一直在暗处守着她离去,心里很难过,心想:“她提袋里装满水果、糖酒,也许就是给自己回礼了。她以诚相待,却被自己捉弄了。”
当晚自习课时甘木火特地去向何萍讨墨水,准备听她数落,自己才好解释。但何萍并不提起此事,就象没这事一样将墨水瓶拿给他,因为她认为这是甘木火故意搞的恶作剧,但事出有因,他也是为外地同学着想,所以她并不反感,反倒觉得这样才有点意思,正如俗话所说男儿不坏女儿不爱,再讲,只要鱼儿咬钩,收拾你只在分分秒秒。可甘木火此刻并不懂爱情不怕冲撞,只怕白痴这道理,他见她不动声色反倒不知所措,心想:“无事就是有事!无声严重于有声。”小心弄好墨水道过谢后惶恐离去。
端午节一过,学校开始组织毕业考试。甘木火很担心,因为邮政业务、电话业务、农村电话、全是死记硬背的活,他最怕的就是死记硬背,加之六味地黄丸只能治头晕,不能增强记忆力,他很担心毕不了业,那就意味着自己上班以后不能算技工,只能算是新学徒,拿学徒工资。
考试时学校为了防止交头接耳进行男女搭配编位,甘木火被编与何萍一桌。起初,甘木火做不来,也就咬笔杆子,他自幼就这毛病,不会变通,宁可不及格,也不作弊,何萍将答卷往他这边移,他就让。何萍一急就没好气地低声说:“你真木,你看人家。”甘木火听后环视一下,见不时有人犯规,监考老师口里说道:“注意考场纪律,不要交头接耳。”可手里却拿着报纸在看。原来如此,他这一看就醒了水,尽管这并不是他所愿,但出于对何萍的敬畏和感激,下意识地对着她的卷子就抄了。
以后几门课也如此,能答的就先答了,答不来的就抄了。毕业考试显然比小考宽松,也就是说学校也希望每一个人都毕业,好高高兴兴去实习。
考完试自然就是分组实习,甘木火又与何萍同组,其他还有窦知磊、窦小娅、范思想、黄纪红,实习单位为D县某局。
至于鞍马劳顿,安营扎寨种种细节难以备述,单讲这天晚上八点,轮到甘木火与何萍跟夜班接邮车。当时正值六月,天气很热,分拣室的台扇开到最大,甘木火选下风头坐在何萍身旁,电扇将她的芳香吹过来,他就忘了热,心里有一种快乐的感觉,也不知说什么好,带班师傅一时半会也还不会来,得等邮车来时由徒弟去喊他,师傅嘛,这点待遇还是有的,所以他自个就找了份报纸看,觉得无须说,只要坐在她身旁就很幸福了。
两人都不说话。何萍低头勾着白色桌布,上面有图案,或花或草什么的,可以盖在茶杯上或托盘上。上夜班的人陆续离去,夜越来越静,只有电扇转动的丝丝声,这让甘木火心安,而外面公路偶而传来的汽车声,又让他不安,因为邮车一来,接完车,他就不能坐在她身旁了,此刻,他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他真希望就这样永远坐着。
何萍显然对这种状态不满,她首先打破寂寞问:“实习完有什么打算?”声音很柔,与平常判若两人。甘木火没有准备,脱口而出说:“听学校安排呗。”何萍没好气地将针线丢凳子上说:“你真蠢。”说着就出去了。甘木火很惶恐,不知哪儿又惹她生气了。何萍一直到邮车来了一阵才回来。此时,甘木火真想向她问问明白,可师傅已经来了,只得罢了,跟着师傅做起活来。
三天后大家实习完接车分拣,接下来就是实习农村电话。因县城已淘汰了摇把子,所以得去乔亚支局实习。该支局离县城很远,客车又挤又不方便,所以大家商定分批乘邮车去。
大家先送窦知磊和范思想打前站,第二天送黄纪红和窦小娅,最后是甘木火。至于何萍呢,因为上面已通知她去市局办公室报到,所以她就不用去了。
这天,甘木火吃过晚饭仔细洗了个澡,又看了一阵杂志,就提铁桶、毛巾之类去等邮车去。他站在坪场,心里忍不住在想:“何萍现在在干什么?也许在整理行李,她明天将乘邮车回去了。”想到将再难见到她,心里很难过,虽然,早做了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打算,但事到临头,还是痛不欲生,他知道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欲罢不能”,实际上何萍对自己总是晴天转多云,可心里却还是很想再看看她的身影,因为很想,所以也很伤心。
正想着,邮车已到了,再过三十分钟卸下相关邮件,甘木火将踏上去乔亚的征途,他感到心里象压了块石头,不再去想她了,他望着远方的星星,想着同学们现在在干什么?已经给他们打了电话,或许他们正在支局等自己吧?窦知磊年长一些,事事做在前头,给人一种兄长的感觉,范思想比自己还小一岁,但少年老成,跑前走后,真是少当益壮,还有黄纪红的高雅,窦小娅的文静,在此刻都让他感到安慰。
而此时,何萍正在电话里与母亲对话。其母:“就要离开了,你有什么打算吗?”何萍:“家里意见呢?”母:“你爸意思是还早呢,哪就到问家里的地步,你自己拿主意。但妈得谈谈意见,看来你这同学体质很差,这也在其次,主要是脑壳难开窍,属于那种难造就,或不大接受造就类型,你妈教几十年书了,见的学生多了,一眼望去,不会偏差太大。你要相信妈,要细点讲就是脑壳少根筋,还苦着脸,象被人骂一样。”何萍就打脱笑,因为那天她是骂了甘木火。母:“笑什么?妈说的不对吗?不过交个朋友,妈也不反对,毕竟都还小,有时也会出现奇迹也未可知。妈就说这么多。”何萍看看手表说:“好吧,你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我得接邮车去了。”说着搁下话筒。
何萍匆匆向甘木火走来,说:“车来了?今天这么快!我刚刚才打完电话,叫他来接我,等了好久才接通。”甘木火知道电话是难等,线路太忙,特别是长途,分机转总机,总机又转总机,一个电话等三两个小时是常事。有时,一个电话要等一天才通,但他只关心那“他”,不由自主念道:“他?”何萍显然没有甘木火那种迟钝,她机敏地问:“有什么奇怪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吗?”甘木火机械地答:“准备好了,也没什么东西。”何萍看了看他的桶问:“不带水?有几小时呢。”说着往宿舍快走。
片刻,何萍拿来一个旅行用的塑料杯,里面有冲好的茶水,她将杯放进甘木火的提桶里说:“我用不着了。”甘木火说:“你明天路上用得着。”何萍:“我还有个小杯,那才是路上用的,还自称老甘!我看你永远也长不大。”甘木火本不想拿她的杯子,她能来送自己就很满足了,怎么好意思拿她的杯子,听她如此说只得遵旨,又不知怎样致谢,在她面前自己完全丧失思想,只得沉默是金。
三十分钟眨眼就过了,押运员师傅在喊了:“好了。上车吧。”甘木火难过地说:“你回去吧。”说着就登了车。邮车轰鸣几声后徐徐开出,甘木火伸头侧脸从车窗望着何萍,见她一直目送邮车右转出局,她背后是无边的夜幕和满天星星,这一画面就在几秒钟内永远定格在他的心中。因为实习过后就得各就各位去报到上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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