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仙佛 > 第三十一章 七煞灭绝

?紫虚真人在殿内沉默片刻后,突然发出一阵“杰杰”的怪笑,叹息道:“几位师弟妹,休要听信张天山这小辈的信口雌黄。你们指责我是魔头,不配担任掌门之位,敢问我如何成了你们口中的魔头?又有哪里失德?”

  旭阳先生厉喝道:“你修练邪功《吞天经》,又指使周天城滥杀无辜百姓,还不算是魔头?”

  紫虚真人呵呵笑道:“功法向来只有上、下之别,岂有正邪之别?我辈修真,追求的无非是霞举飞升,长生不死,《吞天经》既然能速成长生,练之又有何不可?昔日广成子祖师能为我青城留下《上清御灵诀》,今日我紫虚为何不能效法祖师,为我青城留下《吞天经》?再说到滥杀无辜,呵呵,对我等修真之辈而言,那些凡俗百姓与蝼蚁又有何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这些蝼蚁的神魂能助我等修炼,取之又有何不可?”

  南宫先生气得浑身发抖,怒道:“魔头住嘴,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大言不惭与祖师相提并论!《上清御灵诀》采天地灵气为己用,直指长生大道,《吞天经》吞噬他人的神魂和修为,损人利己阴狠毒辣,两者一正一邪天壤云泥,岂能相比?我青城仙派虽超然世外,却心怀天下苍生,惩恶扬善,正邪分明。你居然说出‘视苍生为蝼蚁’之言,哪还有半点仁善之心?”

  东方先生冷冷地道:“你们还跟这魔头磨什么牙?既然他不敢出来,我们不会闯进去吗?”说完率先冲向殿门。

  这时候,异变突生。

  一直瞑目静止的蛇尊,突然睁开了金灿灿的双眸,张口向东方先生咬来,蛇吻未至,赤火色的舌信已如长枪一般,直指东方先生的胸前。东方先生惊咦一声,猝不及防下不敢正面撄其锋芒,只得暂时飘退。

  不知何时,小山般庞大的龟尊已经踱到了众人的身后,一对铜铃般的巨睛冷冷地对着的众人,眼中的敌意不言自明。

  南宫先生失声惊呼道:“龟尊,蛇尊,你们怎么――”

  金龟和赤蛇眼中浮起一阵迷茫,突然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眼中的凶光愈盛。五位首座都是一惊,想不到千百年来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的龟蛇二尊,竟然会成为紫虚真人的帮凶。这两只神兽修为之深,恐怕不在五大首座任何一位之下,要想对付它们,还真是颇费手脚。

  紫虚真人得意地笑道:“龟蛇二尊乃我青城的守护神兽,自然听从本掌门的号令。你们想硬闯真武殿,恐怕还得再修炼上几百年。念在同门一场,你们速速退回各峰,从此谨遵号令,本掌门尚可既往不咎。否则,今夜只恐难以善了。”

  东方先生怒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今夜之局本就无法善了!你以为凭这两只披鳞畜牲,就能挡住我们的路,做你的清秋大梦。几位师弟妹,看我先斩这条妖蛇开路!”张口张出一道白虹,迎风涨成一柄精光四射的巨剑,正是他性命交修的飞剑――赤霄剑,向着赤蛇颈下斩落。赤蛇一声嘶吼,吐出一颗大如碗口,赤如炭火的珠子,正是它修炼两千年所得的妖丹,两相撞击之下,赤霄剑竟然不敌,倒卷而回,蛇尊妖丹光焰不减,衔尾如流星般射来。

  四位首座齐声轻咤,急忙放出各自的飞剑,才堪堪抵住了妖丹的来势。东方先生飞剑受损,灵力在体内随之一阵激荡,抚胸自语道:“不可能,这头披鳞孽畜的妖丹,怎么可能撞回我的飞剑?”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凝神仰望头顶的虚空,他脸色顿时大变,失声低呼道,“不好,紫虚竟然对我们发动了五灵灭绝阵!”

  几位首座仰头望去,不知何时,一道五彩光幕已经笼罩了真武殿前百米方圆的地域,他们五人连同张天山一起,都被覆盖在了当中。想起五灵灭绝阵的威力,五位首座齐齐变色,旭阳先生摇头道:“可是,五灵灭绝阵需五位不同属性的化虹境高手合力,才能布成么。仅凭紫虚这魔头一人之力,怎么可能独力成阵?”

  紫虚真人嘿嘿冷笑道:“不妨告诉你们,我为今夜之变,已经筹划了数十年啦。谁说五灵灭绝阵一定要五大高手合力才能结成?我用五行灵石不能替代么!”

  几位首座游目四顾,只见五灵灭绝阵的边缘,各有一块巨大的灵石发射出五色灵光,交织成了五灵灭绝阵的光幕,他们不由得失声低呼:

  “青帝玉!”

  “星陨石!”

  “玄冰魄!”

  “赤芒钻!”

  “黑岩晶!”

  紫虚真人非但得到了木属极品灵石-青帝玉,竟然还搜罗到了其他水、火、土、金四异绝顶灵石,每一块的品质都不输与青帝玉。更令人震骇的是,这五块灵石每块都高如殿柱,粗若合抱,五块灵石呈五芒星的方位分布,将他们六人围在了阵中。五色灵光源源不断地输入到蛇尊的妖丹之中,妖丹光华愈灿,四位首座的飞剑上压力愈增。东方先生灵力平复,立即放出赤霄剑相助,合五柄飞剑之力,才堪堪抵住了蛇尊妖丹的力量。

  端木先生默思片刻,摇头笑道:“紫虚,你不用故弄玄虚。灵石只是死物,若无人催动,怎么可能结成法阵?”

  紫虚真人冷笑道:“真是井底之蛙,法阵难道非要人来催动么?龟蛇二尊灵智早启,修为又不输与你们,怎么就不能催动这五灵灭绝阵!嘿嘿,此阵经过我的这一番推敲演变,有了龟蛇二尊的加入,其实已经不能再称为五灵灭绝阵啦,我称它为‘七煞灭绝阵’!这阵法隔绝阴阳,就算你们如何喊叫,也不会有谁听见。你们就在里面好好感受它的威力吧,哈哈哈。”

  话音未落,蛇尊妖丹已经重若峰峦,其势再不可阻。五位首座齐声发出低哼,五柄飞剑如流星陨落,四下飞散。蛇尊妖丹也受创不轻,光华先炽后黯,被蛇尊收回了腹内。

  五位首座索性收回飞剑,改用五行道法攻击,他们师出同门,彼此早已心意相通,只听东方先生一声呼喝,五位首座迅速排成一列,东方先生在最前面,后面依次分别是欧阳先生、旭阳先生、端木先生、南宫先生,后面四人伸出双掌依次贴住前一位的后背命门,依照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的五行相生之道,将本身的灵力依次输往前一位的体内,每往前输送一轮,灵力就增强一倍,最后输送到东方先生体内时,已是五位首座毕生修为的累加,直如海涛怒卷,东方先生大喝一声挥掌一劈,一弯耀眼的银弧飞斩向龟尊,他早已瞧出,龟蛇二尊便是这七煞灭绝阵的阵眼,只要击杀了它们,此阵不攻自破。既然刚才蛇尊不好对付,那就再试试龟尊。

  龟尊似乎也意识到这一斩之威的厉害,发出一声嘶吼,五色灵光在它身前结成五道光盾,挡下了这五大首座的合力一击。只听“嘭――”五声闷雷般巨响,五道光盾相继被击碎,光弧斩落在龟尊的背甲,可惜已成了强弩之末,只在龟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凹槽,根本破不开龟甲的防御。

  龟尊和蛇尊似乎都被激怒了,它们是水属和火属的神兽,本体的攻防能力就相当强大,再加上寿数千年神智已启,千百年修炼的道行岂是寻常?狂怒之下,一前一先嘶吼连连,只见五行灵力从五座灵石中狂涌而出,相互化生,忽而化成藤枝绞索,忽而化成长刀巨斧,忽而化成灼热熔浆,忽而化成汹涌怒潮,忽而化成压顶巨石……五行道术无穷无尽,层出不穷,而且每一轮道术的威力,都相当于化虹境修士的全力一击,令五位首座应接不暇,疲于奔命;幸好他们五人修炼的道法和道术,加起来刚好五行俱全,依照五行相克之道,一时倒尚能应付,只是七煞灭绝阵有五行灵石支撑,灵力可以说是无穷无尽,而他们五人被困在阵内,得不到天地灵气的补充和借用,长此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张天山在阵内看得都呆住了,他自负兼修佛道两门的最高功法,元丹、金丹俱成,明知情势危急万分,却根本无从插手。藤索、刀斧、熔浆、狂涛、飞石……无论哪种道术,其威力都令他目眩神迷。既然无能为力,他索性盘膝而坐静静观摩,越看越觉得五行道术相生相克,奥妙无穷,他的雷属灵力威力虽强,却哪有这般变幻无穷的道术相匹配?唯一存世的《雷遁》,还只是半部残篇而已。

  咦,怒雷童子当初不是说过,雷属灵力正是五行道术的克星么?若是如此,说不定他便能破去这七煞灭绝阵!

  张天山眼前一亮,再顾不得细想,眼见数十团火球铺天盖地般滚落,他倏地迎上前去,竟然当仁不让,将正欲施法应对的南宫先生挡在身后,倾尽全力举掌相迎,掌心吐出两道粗若儿臂的雷蛇迎向漫天的火球。然而那两道雷蛇只是穿透了五、六团火球后,便无力地闪灭了,张天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漫天的火块,对着他的头顶倾泻而下,尚隔着数尺之遥,已经令他焦头烂额。

  “天山小心――”

  五位首座被这意外的一幕震惊了,尤其是南宫先生,被突如其来地打断了施法,此刻更是又惊又急,正要全力施救,却又忽然叹了口气,她再施法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从火海中勉强救下张天山的性命,他也只剩下半条命了。七煞灭绝阵如此厉害,他们恐怕都难逃一死,既然如此,张天山只不过比他们先行一步而已,勉力相救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天山身临其境,方才知道七煞灭绝阵的厉害,以他现在的修为别说是破阵而出,连一轮攻击都扛不住就要灰飞烟灭了。他又愧又悔,咬牙正想用六转真身硬扛,忽听一声熟悉的嘻笑响起,紧接着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形拦在了身前,用脊背替他挡住了所有的火球。

  “前辈――”张天山睁开双眼,正对上疯和尚那张嘻笑怒骂的脸,眼中顿时闪起异彩。疯和尚对火球灼体之苦恍若未觉,凝神打量了张天山片刻,低声道:“小道士,你竟然炼成六转真身了?”随即又摇了摇头,骂道,“蠢蛋,虽说六转真身水火不侵,但这可是道家的先天真火呵,岂是你这点修为能够抵挡的?”

  五位首座见疯和尚突然现身,用身体救下了张天山,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暗中又不无惋惜,七煞灭绝阵易进难出,疯和尚本可置身事外的,现在恐怕也难逃一劫了。

  “众位师弟妹,结五行破法阵暂时挡上一阵!”随着东方先生一声大喝,各位首座放出五色长虹,在他们的头顶穿梭织成了一片绚丽的光网,七煞灭绝阵无论放出什么道法,只要触到这片剑虹之网,无不崩溃散灭。

  五行破法阵结成,五位首座都松了口气,随即又发出一声无言的苦笑。这五行破法阵虽可抵御诸般五行道法,却也无异于作茧自缚,使自己立于不胜之地了。待他们灵力耗尽,剑阵无法维持,仍旧逃不过身殒道消的结果。但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

  东方先生冷冷地瞪了一眼张天山,怒笑道:“张天山,你真是英雄盖世啊,居然敢独挡七煞灭绝阵!你在昨日大比中占尽风头,就自以为天下第一,连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放在眼里了?”

  张天山脸上一红,嗫嚅着不敢多说,却听疯和尚嘻嘻笑道:“老杂毛,眼下我们都拴在一根线上,你吹胡子瞪眼睛的,摆什么长辈威风?”

  东方先生转头望向疯和尚,怒骂道:“疯和尚,这是我青城仙派的内务,你一个佛门弟子来凑什么热闹?这下好啦,连你也出不去了!”

  疯和尚哈哈笑道:“你们青城仙派的闲事,和尚当然不愿多管。但这小道士可是和尚的唯一传人,倾注了和尚六年的心血,和尚怎么可能坐视他被毁掉?”

  “什么,张天山是你的弟子?”

  五位首座都是一怔,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到张天山的脸上。尤其是端木先生,目光中交杂疑惑、震惊、愤怒,以及深深的失望。从诸峰大比之后,他就已经将张天山视作长生峰的得意门徒,却不料张天山背地里竟然另投佛门师承,这简直就是对长生峰乃至青城仙派的背叛!

  疯和尚向张天山笑道:“小道士,你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认下和尚这个师父?”语气仍是如常的玩世不恭,但目光中却分明藏着极深的期盼。

  张天山咬了咬牙,向疯和尚单膝跪倒,道:“若无师父传授功法,弟子如今只怕仍是一名青城的外门弟子,绝无可能踏入修真之途;弟子今日之成就,凭心而论,大半源自师父的指点,弟子如今身怀佛门的六转真身,若忘恩负义连师父都不敢认,那还算是人么!”

  疯和尚呵呵大笑,正要扶起张天山,却见张天山膝行至端木真人跟前,端木真人一声冷哼侧转开去,不愿受他的跪拜。张天山无语凝噎,哽咽泣道:“六年前,弟子兄弟二人无处可依,在真武殿内,是师尊力排众议将我们收入长生峰,后又倾囊授以《上清御灵诀》,令弟子踏足修真,结成金丹……”

  五位首座都是耸然动容,端木先生竟然忘记了生气,转身惊道:“你说什么,你已经结成了金丹?”他凝神望向张天山的眉心,果然见到一团淡淡的蓝色灵光,顿时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张天山蒙他正式传授《上清御灵诀》不过三年,竟然能达金丹之境,这修炼的速度简直逆天了!

  五位首座都是目放精光,兴奋地看着张天山,仿佛看着一块稀世的瑰宝。

  张天山在昨日的诸峰大比中横空出世,竟然压倒了赵天机斩获紫苏旌旗的风头,令太白峰黯然失色,东方先生原本对他心怀嫉恨,此刻态度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倏地将张天山挡在身后,道:“疯和尚,你们佛门修炼的是泥丸宫的元丹,我们道家修炼的才是丹田的金丹。试问你们佛门之中,可有哪位高僧能结成金丹?哼,张天山金丹已结,任凭你说破天去,他也是我青城仙派的弟子!”他暗中主意已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张天山留在青城门下!

  疯和尚呵呵一笑,笑骂道:“你们只看出他丹田内结成了金丹,却不知他泥丸宫内也结成了元丹吧?嘿嘿,他身怀百年不遇的雷属灵力,修炼进境之速可称是修真界的奇葩,却被你们青城仙派视为废材在先,事到如今却又想独占,哼,可没那么容易!”

  五位首座早达成了默契,面对疯和尚的“横刀夺徒”,同仇敌忾众口一词,想出千百条理由,坚称张天山是青城仙派的弟子,却将他私投师承之事抛在了脑后,浑然忘了眼下正身陷七煞灭绝阵的险境。

  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张天山突然怯怯地道:“师父,师尊,各位师叔伯,弟子倒有一个提议。”

  唔?

  五道一僧顿时鸦雀无声,十二道目光聚焦在张天山的脸上,看他究竟要怎么说。

  张天山定了定神,道:“弟子既身怀佛道两家功法,又同时结成了元丹和金丹,自然是佛道两家的传人,以后师父、师尊和各位师叔伯有命,弟子必凛凛遵循,绝不敢有违。”

  静默片刻后,还是疯和尚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同时为佛道两家的传人,你小子真是既得东隅,又收桑榆,两边的便宜都想占,哈哈哈。就算和尚没异议,这几个老杂毛也未必愿意吧?”

  五位首座相互对视了一眼,却也提不出异议,端木先生心气一平,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伸手将张天山扶起,解嘲地叹道:“天山啊天山,这六年来你瞒得为师好苦啊!也罢,多一位佛门高手来指点我门下的弟子,说来也算是我长生峰的幸事。”

  疯和尚笑道:“既然张天山的师承已定,就先别发这种酸溜溜的感慨啦,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个七煞灭绝阵中出去吧。”

  旭阳先生惊“咦”一声,问道:“疯和尚,你怎么知道这法阵的名字?”

  疯和尚嘻嘻笑道:“和尚前半夜就来了,一直躺在那棵大树上睡觉,把你们跟紫虚的那些对话听了个满耳。”

  东方先生心中一动,正色道:“僧兄,这么说你在阵外已经观摩多时了。听闻你释迦佛门精研各类阵势,不知可瞧出此阵的破绽否?”

  疯和尚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低声叹道:“不得不说,这紫虚真是个奇才,竟然能想出以这两头通灵畜牲为双阵眼,催动那五座灵石发动五行道术。要破此阵只有两条途径,其一,斩杀龟尊蛇尊,只消斩杀其中之一,阵法的威力便会大减;其二,隔绝那五座灵石的灵力,五行灵力环环相连,相互化生,威力无穷。若能隔绝其中之二,此阵便已告破。”

  东方先生“哦”了一声,低头沉思不语。疯和尚苦笑道:“那两头畜牲有阵法灵力的加持,本体的实力都比原来更要强过数倍,要想斩杀它们难比登天。有它们在法阵内首尾催动,五行灵力循环往复,根本无从断绝。”

  东方先生沉思良久,倏地抬起头来,与其他四位首座对视了一眼,只见四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决然的刚毅,显然已经达成了默契。

  东方先生缓缓地道:“五灵灭绝阵原为我派祖师所创,夺天地之造化,降妖伏魔威力无穷,现在又有龟蛇二尊为助力,凭我们几人之力,想破阵是不可能了,但我们却有一法,能令此阵停滞片刻。僧兄,你抓住那片刻的时机,带着天山逃出阵去吧!”

  欧阳先生也点头附和道:“不错,这本是我青城仙派的内务,实不该牵扯旁人进来。”

  疯和尚嘻嘻一笑,道:“想让和尚独自逃命?这算什么话!不是和尚夸口,有我在,你们还能在法阵里多撑上一会儿工夫!”

  东方先生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六转真身水火不侵,神力无穷。待会儿带张天山出阵时,正需要借助你的神通击退龟尊。如果你不肯走,张天山也只能陪我们死在这儿。我们这些老家伙活了几百年,死了也便死了,难道你忍心看着天山也一起死在这里?”

  疯和尚终于动容,低头再不说话。

  端木先生忽然向张天山招手道:“张天山,跪下!”

  张天山毫不犹豫屈膝跪倒,慨然地道:“弟子手刃仇敌,此生已了无遗憾,不愿苟且逃生,情愿与师尊,师叔伯同生共死。”

  端木先生怒喝道:“无知逆徒,你的大仇是报了,但我等今日之仇却由谁来报?青城仙派的公理,将来由谁来护卫?死有何难,难的是忍辱偷生,将来待你神通大成后,重返真武殿诛杀凶魔,还我青城一片朗朗青天。”

  张天山怔住了,脸上浮起一抹坚毅,道:“弟子遵命。”

  东方先生朗声道:“青城仙派第二十七代弟子,张天山听命!紫虚狼子野心,怙恶不悛,经我等五峰首座共商后决议,废去其掌门之职,将掌门之位授予第二十七代弟子,长生峰的内门弟子张天山。”

  张天山大吃一惊,急忙抬头望向东方先生及几位首座,只见欧阳先生、南宫先生、端木先生都是含笑点头,唯有旭阳先生变色道:“东方师兄,张天山可是身具释迦佛门的神通,担任我青城仙派的掌门,恐有不妥吧?”

  东方先生袍袖一拂,低骂道:“你这个笨蛋,像张天山这等修真奇才,放眼青城还有何人能及?难道你还想把他推到佛门的大雷音寺去?”

  旭阳先生被骂得老脸一红,再不说二话,从指间褪下一枚赤红色的指环,硬塞到张天山的手中。接下去,端木先生、东方先生、南宫先生、欧阳先生相继将代表身份的各色指环,交到张天山的掌中,表示授予掌门之权。张天山捧着这五枚象征青城最高权位的指环,浑身微微颤抖,竟不知如何是好。

  疯和尚低笑道:“痴儿,大丈夫讲求当仁不让,既是临危受命,难道还能推让不成?”

  张天山心中一震,立即将五枚指环收入须弥袋中,朗声应道:“弟子张天山,谨遵各位首座之命,接任青城一派掌门之位,此生抱定我派修真宗旨,除魔卫道,将我青城一派发扬光大。”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

  众位首座待他磕完三个响头后,一齐将他扶起。南宫先生轻抚他的头顶,含笑道:“只是我派千年传承,掌门须是上清道门之身,却是再做不得俗家弟子了。幸好我上清道派不禁婚娶,不致误你张家香火子嗣。听闻你与同门师妹赵天玲相好,以后正好夫妇同心,振兴我派。”

  张天山脸上一红,低声道:“弟子谨遵训示。”

  南宫先生慈笑道:“这孩子,在这当子害什么羞?常言道,男婚女嫁,人之大伦也。便是我修仙之辈,也有合籍双修之说……”忽然若有所动,双颊浮起两抹绯红,怔怔地说不下去了。

  东方先生抬头望了望,沉声道:“再过一刻,这一轮的五行生化便告结束,就趁下一轮五行生化尚未形成之机,端木师弟用木属真法隔绝黑岩晶,旭阳师弟用火属真法隔绝星陨石,南宫师妹用水属真法隔绝赤芒钻,欧阳师弟用土属真法隔绝玄冰魄,我用金属真法隔绝青帝玉,僧兄,你趁五行灵力中断的片刻,务必要冲破龟尊的阻挡,带着张天山逃出七煞灭绝阵。”

  疯和尚知道情势危急,当下也不再多说,点头应诺。

  南宫先生望着旭阳先生,忽然轻轻招手道:“旭阳师兄,你过来。”

  旭阳先生见南宫先生面含柔情,心中一动,身不由已地走到她的身旁。欧阳先生、端木先生和东方先生相顾一笑,不约而同地退开了十几步,给他们留下了一片小小的空间,虽然这点空间实在小得可怜,以他们的修为,连虫蚁爬行之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遑论两人的窃窃私语。

  南宫先生驻颜有术,望去不过四十许岁,此刻面带娇羞竟是说不出的娇艳动人。旭阳先生不敢正视,手足无措地道:“师、师妹,你――”

  南宫先生低声道:“旭阳师兄,还记得三百年前,我们几个一起拜入师尊门下吗?记得有一次,师尊同诸位师叔伯酒后兴起,点评我们五人的心性气度,我正好在旁斟酒服侍,有幸听到了只言片句。他们点评我们五人之中,东方师兄冷傲清高,端木师兄谦淡冲和,欧阳师兄沉默守拙,至于我嘛,嘻嘻,平时看似没心没肺,一派天真随和,其实内心却是是非分明,嫉恶如仇。而你呢,性情恰好跟我相反,性如烈火,无遮无挡,性起时甚至不惧冲撞师长。”

  旭阳先生自嘲地一笑,道:“嘿嘿,师尊点评得倒中肯。我这个劣徒天资最差,脾气却是最臭,当年可没少惹他老人家动怒。”

  南宫先生却正色道:“其实在几位师兄中,小妹最佩服的就是师兄你了!你平日里虽性情有失急躁,却是素来襟怀坦荡,言行如一,若论真君子伟丈夫,放眼青城舍师兄其谁?”

  旭阳先生胸中陡然一热,失声问道:“真的?师妹,你真是这么想的?嘿嘿,我还以为你自视高雅,不屑与我这粗人为伍呢……”

  南宫先生忽然牵起旭阳先生的右掌,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左颊,柔声地道:“师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多年来,你事事对小妹关照维护,小妹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师兄的人品,又素为小妹所倾慕,本想与师兄结成道侣,怎奈顾及一峰首座的身份,恐惹来同门和晚辈的讪笑,有损我青城仙派的声名,辜负师恩。这么多年畏首畏尾,以致累师兄蹉跎至今,每每思来都是负疚不已。时至今日,小妹终于想通啦,只要我们发乎真情,又何必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语!师兄,你愿意原谅和接纳小妹么?”

  旭阳先生只觉掌心的玉颊滚烫,那股灼烧的感觉一直传到心里。他目放异彩,须髯无风自动,百年宿愿一时得偿,竟然反而说不出话来。但他那激动无比的眼神,却已经说出了答案。

  不等旭阳先生开口,东方先生已经呵呵笑道:“南宫师妹,你跟旭阳师弟的这杯喜酒,我们可是等了一百年啦。”

  欧阳先生也叹道:“原以为这辈子都喝不到了,想不到在今夜这个关头,师妹终于肯开金口啦,唉,真是叫我们跟旭阳师弟一起好等!”

  南宫先生又喜又羞,嗔道:“喂,你们几个偷听壁角的老不修,索性滚过来给我们做个见证!”

  几位首座相互对视了一眼,哈哈笑着围拢了过来。

  端木先生笑道:“南宫师妹,其实你早该如此了。世人都妄传修士摒绝七情六欲,却孰知修士也是血肉之躯,岂能真的绝情灭欲?你与旭阳师弟结成神仙眷属,我青城上下只有艳羡的份,谁若敢有半句蜚短流长,我端木第一个放他不过。”

  南宫先生玉颊通红,低首谢道:“多谢端木师兄。”

  张天山跪拜在南宫先生和旭阳先生的身前,道:“弟子恭贺两位师叔结成神仙眷侣。”

  旭阳先生和南宫先生一齐伸手,将张天山扶了起来,旭阳先生百年宿愿得偿,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只是道:“天山,你现在可是我青城的新掌门了,不可对我们行这样的重礼。”

  南宫先生却将张天山拉到跟前,伸掌比了比他的身量,笑着感叹道:“孩子,记得你初到青城时,个头才只到我的胸口。一晃眼六年过去,比我还高过一头了。唉,我们可真的是老啦。”

  张天山想起当年在真武殿内,南宫先生为他和顾成据理力争,竭力维护,正气凛然,眼中不知不觉早已蕴满泪水,哽咽道:“师叔风采犹胜当年,在弟子看来,纵是天仙也不能及,今日弟子能亲见两位师叔结成眷属,实是,不胜欢喜。”

  一番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疯和尚也笑道:“天山说得好,便是我和尚看来,也是天仙也不能及。”

  “天山只是一句孩子话,你们这群老不修,还有你这疯和尚,跟着起什么哄啊!”

  南宫先生羞得面飞赤霞,冲着疯和尚等娇声嗔骂,随即轻抚张天山的脊背,正色嘱咐道:“孩子,你如今修为尚浅,远不是紫虚魔头的对手。为我等报仇、重振青城之举来日方长,需从长计议。待会儿出了七煞灭绝阵后,你速速逃离青城山,逃出中原,最好跟着僧兄逃到西域去,在修为未达‘破法’之境前,千万莫要回来,记住了吗?”

  张天山郑重应道:“是,弟子记住了。”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闷雷,虽隔着七煞灭绝阵的光幕,仍旧隐隐传到众人的耳中。

  东方先生凝视虚空,脸色突然一变,喝道:“时机已到,大家依计行事。”

  四位首座齐声应诺,齐齐凝聚残余灵力依照五行相克之道,施展五行道术,将五座灵石严密包裹了起来。七煞灭绝阵失去了五行灵力的供应,运转顿时凝滞,五色光幕也渐转稀薄。龟蛇二尊同时一呆,真武殿内也传来紫虚的一声惊咦,但随即又冷笑道:“饮鸩止渴,只能加速灭亡。”

  蛇尊一声嘶吼,五座灵石中的灵力疯狂涌动,喷薄欲出,五位首座顿时压力剧增。东方先生断喝道:“僧兄,快――”

  “轰隆隆――”

  天空中又是一连串的奔雷响起,透过稀薄的灵力光幕,传入众人的耳中振聋发聩,犹如响自耳边。

  疯和尚再不迟疑,拉起张天山向阵外便闯,正好遇到龟尊挡路。疯和尚猛然一声大吼,真佛吼如闷雷暴绽,饶是龟尊千年修为,在这一吼之威下也不由得气势大灭,伏下头去。疯和尚微一矮身,随即带着张天山高高跃起,足尖在**上一点,两人越过龟尊,眼看就要冲出七煞灭绝阵。

  “想逃?没那么容易!接我的黑煞灭魂手。”

  真武殿顶突然出现了一只漆黑巨掌,犹如乌云般遮蔽了半个天空,向着疯和尚二人迎头压了下来。疯和尚仰头一声大喝,身上突然亮起了一圈灿烂的金芒,犹如一尊金身佛陀,向着头顶拍出两团掌印,那掌印灿若黄金,破空飞舞,竟然在半途中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转瞬间化成了漫天的掌印,望去犹如满天的星斗,又似无数道金色的光柱,仰射向那只乌云般的黑煞灭魂手。

  “大日如来印!!”

  张天山目眩神驰,想起疯和尚曾经提起过这门功法施展时的异象,此刻不由得脱口叫出。

  漫天的掌印迎上黑煞灭魂手,几乎同时在虚空中黯灭。疯和尚突然一颤,喷出一大口热腾腾的鲜血,张天山急忙在旁扶住,疯和尚从牙关中迸出一个字:“走!”软软地伏在了张天山的背上,张天山背起疯和尚,如星丸跳掷般逃向紫霄峰下。

  哗啦啦――

  一道霹雳挟着奔雷响彻云霄,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七煞灭绝阵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张天山突生感应,猛然抬头望去,只见黑煞灭魂手在半空中再次凝聚,向他的头顶狠狠压了下来,掌缘笼罩了方圆数里的范围,就算他肋生双翅,也逃不脱这一掌之威。

  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张天山反而异常的冷静。望着半空中那道闪电霹雳,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文字:……以雷属灵力为媒介引来天雷,借助天雷的灵力实现挪移……

  雷遁!

  张天山再不迟疑,急忙闭目感应雷电的灵力,此时天地间的雷电灵力正是最为强盛之际,受到他体内雷属灵力的感应,立即有一团雷球向他的位置击落。

  在众位首座的惊呼声中,张天山背负着疯和尚一起被雷球吞没,在黑煞灭魂手拍落前的一霎那,雷球闪了几闪便原地消逝了!

  “嘭――”

  黑煞灭魂手击了个空,将掌力笼罩内的所有山石、草木都拍成了齑粉。巨掌消失后,只见遍地都是残枝碎石,哪里有张天山和疯和尚的尸身?

  真武殿内传出紫虚的冷哼,喃喃地道:“咦,这是什么遁法?莫不是――”

  七煞灭绝阵内沉寂了片刻,东方先生反应最快,哈哈笑道:“不错,这便是怒雷真人传下的《雷遁》,尘封于我青城三百年无人能练,想不到张天山只在一夜之间便告练成了。哈哈哈,真是绝世奇才!”

  “紫虚,我们五位首座已经决定废去你的掌门之位,将五色指环授予了张天山,命他来执掌青城仙派。以他的天资际遇,不出百年修为就能胜过你!你就等着他修为大成后,杀回真武殿来清理门户吧!”

  紫虚真人失声惊呼道:“什么,你们竟敢――好好好,既然你们如此绝情绝义,那就莫怨本掌门心狠手辣了!”

  龟蛇二尊同时怒吼,五座灵石内的灵气如朝阳喷薄,再不可抑制,一举冲破了五位首座的道术禁锢,化成了一座寒气森森的刀山压了下来,威势之强陡涨了三、四成。五位首座的灵力早已耗竭,被这座刀山一压,五行破法阵顿时如摧枯拉朽般崩溃。五位首座并肩大笑,在刀山下同时身殒……

  “嗤”、“嗤”、“嗤”、“嗤”、“嗤”、“嗤”

  五道剑虹失去了主人灵力的感应,从半空相继掉落于真武殿前,插于厚厚的青砖石中,耀眼的光华渐渐黯去,恢复了飞剑的古朴形状。古剑有灵,见证了今夜的惨变,当为青城长啸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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