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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冥冥之中,这位男子突然间奋力直起了身子,一大口混杂着泥土以及酸臭的污水从他口中吐出。
“咳咳!”他又干咳了几声,试图将那呛住的臭水吐出,但始终未果。那股令人恶心的气味始终没有从他的鼻腔和味蕾上离去。
他从自己浸泡着的恶心水潭之中缓缓抬起自己那两只满是污泥、被扣着手铐的双手。没有多加犹豫,他伸出右手食指,放入自己的嘴里,抵住小舌头,“呕!!”
“哗啦哗啦!”
周围暴雨简直是倾盆而下,那声音几乎让这名男子难以听见自己干呕所发出的声音。
经过几番呕吐,透明粘稠的胃液也随之吐出。男子总算是觉得将他呛在口中的污水吐了个干净,“呸!”地一声,又是补了一口唾沫,吐在身边臭水潭里。
此时此刻,男子方才有功夫用自己被限制着的双手摸去脸上的臭水,缓缓的张开双眼,向四周围打探而去。只见这是一个深坑,造型大约是一栋两层楼屋子那样的长方体,往上便能看见密布的乌云,以及不停落下的硕大雨滴。
“这是什么鬼地方?”男子试着起身勘探一番,但突然之间,胸口如灼烧一般疼痛,这让他冷不丁地“啊!”了一声。
疼痛让他只得放慢动作,减小幅度,慢慢直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透过那已然碎裂不堪的肮脏衣物,一枚弹痕烙在了自己胸口,还时不时地渗出鲜血。
难怪自己先前右胸口如此疼痛,原来是中了子弹,但是……
想到此处,他突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在昏迷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记不起了!
“狗屎!”男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文明人,口中又是来了一句粗口。“喝!”地一声忍住疼痛,双手撑住左脚,想站起身来,毕竟谁都不想泡在那恶心的水潭里啊!
刚清醒,又失血的人哪有力气站起身来?只见这男子“咚!”地一声,又是栽在了水潭里。更要命的是,下着暴雨,这污水越积越高,要再站起身来恐怕是越来越不方便。
“呼!”男子忍住剧痛,被拷在一起的双手奋力一撑,总算是再一次直起了身子,跪在了这坑底。
突然之间,一直乳黄色的手臂从水底浮起!
“畜生!”男子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手臂吓了一跳,但还不足以让他失控。
仔细观察了这只断臂,上边酱黄色地斑点上,白色蛆虫已然接近一公分。简单看来这是个死者的手臂,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吞下的水是尸水,而在下面的……
“肏!”一股恶心之意突然涌上喉头,男子又是一阵干呕。
他不想去思考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什么,或是自己究竟置身在一个什么地方,他现在得尽快离开这儿,离开这个恶心到了极点的腐臭水潭。
“哗啦哗啦”
雨滴落在男子周身的水潭,使得水面越升越高。短短五分钟,这臭水已然湮没了他的膝盖。若再不想办法离开,恐怕不是淹死,就是伤口感染而死。
映着微弱地月光,男子开始打量起了深坑四周围的结构。只见周围坑壁,像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坑坑洼洼,十分的粗糙。眼看自己离洞口也就五六米,他便尝试着攀爬出坑。
由于双手被手铐铐死,这使得这次攀爬十分困难。看着他爆出青筋的两只手臂和结实双腿,不难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勉强爬上两米之后,他“呼”地一声,换了口气,期间险些几次失足,但也险险化解。求生欲令他也忘记了胸口那渗血的伤口与疼痛,继续向上爬去。
“啪!”
天不遂人愿,一来下着瓢泼大雨,二来他行动不便。一个不注意,他足底突然打滑,从三米多高的位置凌空落下,再一次坠入这个满是腐尸臭的水潭之中。
“呼呼!!”这一次,深坑里的水足足到了男子胯下的部位,再不逃离这里真得没命了!
此时此刻,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男子感到阵阵饥饿,肚子“咕咕”地叫着,他要进食,否则又得饿死!
“哎!”月光之下,男叹了口气,几乎绝望之时,突然瞧见里坑口一米不到的地方,有一条树根,这或许能救他一命!
不过要爬到那里,必须得有垫脚的东西。否则以他的状况,爬到那儿简直痴人说梦。
男子不得不低下头,感受着脚底软软的“东西”,也只有这么做了!
他要活!
只见他弯下身子,双手伸向自己的足底,抓住了一块布质物体,“喝——”地使劲,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被他拖起。
“嗯!”身体一被拖出水面,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男子禁不住憋住了呼吸,等空气中分子流动缓慢下来,方才继续呼吸。
稍稍打量了这具尸体。只见他身穿破烂的灰质衣物,与男子自身穿着十分类似。而从腐坏肿胀的程度来看,这兄弟死的时间也不久。
六具女尸,八具男尸。臭水潭一边已然被躯体垒起了小斜坡。
男子也被自己那求生欲望所折服,居然能仍受如此恶劣的环境,如若换做胆小之人,必然不敢如此操作。
踩着足底润滑又僵硬的尸体,男子也不知道自己那皮制靴子究竟踩在那儿。顾不上这么多,他踮起脚尖,伸起双手够了够:“可恶,还差一点!”
还必须垒高一点。
往下再找尸体就不是弯腰就能够到的了,虽说在坑内光线昏暗,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但他现在的神情必然十分难看。
为了生存下去,有什么是人做不到的?
男子“啊”了一声,吸了一大口气,没有丝毫犹豫,“扑”地潜入那尸潭之中,寻找最后几匹尸体。
一次次下潜,无疑都是对人类身心两者巨大考验。一来要有体力去这么剧烈的消耗,二来要面对这弃尸大坑,若是内心不够坚强,必然会意志崩溃!
“呼!”男子这么一上一下几次,几乎是要累瘫在了这堆尸体之上。胸口逐渐疼痛红肿的伤口预示着发炎,若不尽快逃出这里,细菌从伤口入侵血液循环恐怕会引起败血症!
男子直起身子,双手又再次伸出,紧紧抓住了坑壁上的一块石头,脚上一蹬。上了半米之后,他“呼呼”地急喘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再继续攀爬。
那条树根就近在咫尺,男子将他那双脚踩实,双手则向上试着抓住那条树根。“呼”男子双手总算是够到了树根。
可就在此时,他脚下踩着的那块石头突然被脱落。男子双手一紧,牢牢地抓住了树根,要知道此时的这树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喝!!”只见他双手肌肉突然一个发力,整个人顺着力势向上伸去。
终于,他的头缓缓地高处了地平面,随即他脚下又是一蹬,他的半个身子先上了地面,一股青草的气味漫在了他的鼻腔之内。
雨夜之中,男子终于靠着自己逃离了那恶心的尸坑。
淡淡的月光下,他的面孔终于显露无疑:长及脖颈的头发呈深棕色,浓郁的眉毛之下深邃的眼睛十分有神,高耸的鼻梁之下,满嘴的络腮胡子更显得颇有男人味。
唯一的缺陷就是太脏,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和尸体泡在一起,怎么会干净?
豆大的雨滴“哗哗”地拍打在男子那满是污垢的脸上。只见他带着手铐的双手应着雨滴擦拭着鼻子、脸颊、颈部……
“这是?”男子突然摸到了自己颈部有一根类似项链的金属制品。
拉出来一瞧,原来是一块牌子,在军营里也叫“狗牌”。
只见这牌子原本应该呈长方形,金属质地。如今却像是被子弹击穿一般,留下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孔,孔边也是有着热熔留下的痕迹。
“R……d”因为这个圆孔,狗牌上原本刻印的字句也只剩下了一个大写的“R”与最后小写的“d”。
雨仍然下着,水滴透过狗牌上的弹孔坠落在男子面颊之上,但是他的脑海记忆之中仍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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