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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米明在父亲的带领下来到了黄家,黄家仅有三层院子并不是太大更不奢华。但近两百年的岁月积淀下来,无论是房宅还是摆设都显得有些古老沧桑,而在院墙上更有着岁月的斑驳。
“黄老爷,我把我家狗子带来了,您老看看?”在黄家的正房客厅里米老大的声音里充满了卑微和祈求,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被黄老爷看上,那样日后做为小少爷黄靖的伴读书童不但能够识文断字,长大了哪怕最不济还能回桃花寨做名教书匠。
老人年龄有六十多岁,岁月的雕工在他的脸上划下的痕迹并不是太过深刻,然而那双眸子却显得异样的沧桑。老人的笑容让人感到一阵心安,“这就是狗子啊,有大名么?”
“米明。”米明轻声的回答,他从心中不喜欢这个老人。那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是从灵魂上带来的,当然也许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卑微。
“小孩子挺聪明还不认生,好,好啊老大有个好孩子。”
“黄老爷您夸孩子夸过啦,这孩子笨往后您多调教,该打打该骂骂……”米老大虽然努力的掩饰着心中的骄傲,但是那神情却根本瞒不过早就历经世情的老人。哪家的家长不喜欢自家的孩子呢,哪怕自己的孩子再笨再丑那都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好看的娃儿。
老人与米老大寒暄了一阵最后叫过了家里的老仆,让老仆将米明带了下去。米明随着老仆人来到第一层院子的西侧厢房,老人看着米明说道,
“这里是黄家的老宅老宅,平常只有老爷太太和几名老仆住在这里,大公子和少夫人在县里有他们自己的房产,到时候我会带你去县城到大公子那里给你安排具体的差事。”
“不是说要给小少爷做书童吗?”
“到时候再说吧。”老仆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让你当书童只是老爷的想法,到时候还是要少夫人做主的。”
听了老人的话米明的心里不由得一阵苦笑,原来这做奴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说这老家伙明显的倚老卖老,恐怕到县城里那该有许多规矩了。看着孩子若有所思的样子,老人却撇了撇嘴,“瓜娃子连个人都不会叫还想以后,恐怕到城里就被少夫人给撵出来。”
米老大走了,看着父亲千恩万谢的离开米明的心里有着一丝莫名的恐惧,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仅仅七岁的他将要面对的却不知道是什么。
“老伯伯我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福伯吧!大少爷也这样叫我!”老人的眼里充满了自豪,好像在那一刻他不是一名仆人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似的。
“福伯好!”说着话米明按照母亲来前教的礼仪,给老人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嗯。”老人大刺刺的受了一个礼只拿鼻子哼了一声,“往后黄家包吃包住一个月月历二十文,你还小这些我先替你保管,等过几年你大了些我在给你。先在柴房里委屈两宿,等到城里再给你安排具体的房间,到时候也会给你两身新衣服。”说完也不管米明的反应转身走了出去。
奴才,这才是真正的奴才,媚主而欺下,外宽而内嫉。离开家的第一天,米明就住到了柴房里,伙食却直到晚上才知道仆人们只能在主子们吃完后,吃些伙房里剩下的。所以早了不能吃,晚了没得吃,而这些却不是福伯告诉他的是他用了三天的时间体会出来的。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他不会永远的过这样的日子,他会有一天出人头地,会有一天没人再敢昧下他的钱,会有一天即使是龙肝凤髓也可以随意的吃喝。
九月末的时候,黄家的几十亩水田上百亩的旱田的庄稼终于收拾完了,稻子碾成了米送进了后院的仓库里,黍子被放在麻袋里送到县里的粮仓交了税赋,忙忙碌碌间黄老爷似乎已经忘记了米明的存在,而米明这一个多月里累的跟狗似的就差把舌头吐出来,偶尔碰到老爹给黄家打短工却只能安慰老爹说,忙完了秋收就会到城里陪少爷读书。
米老大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只是一个没工钱的长工不得而知,但米明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了一丝丝的后悔,看着儿子那瘦小的身躯忙着干活的样子米老大心如刀绞。可是他也知道想把儿子要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了,实契虚钱,卖身契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卖身十年纹银十两,他原来以为儿子不过是陪少爷读书罢了,一分银子也没拿,可现在这个样子想把儿子要回来十两银到哪弄去。而这些他根不能不敢告诉妻子,他怕妻子听了以后受不住。
米明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直到月上枝头才能入睡,本就有些虚弱的幼小身子开始有些顶不住劲了。他以为这样干几天自己非要累死不可的时候,却让人奇怪的是每当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那本应该瘦弱不堪的身躯都会比前一天强壮那么一丝丝。而这奇怪的现象米明只能归结于每晚梦中那似乎是洪钟大吕的奇门遁甲的诵念声搞的鬼。而米明不知道的是每当他躺在他的小床上酣睡的时候,一点青光在他身体中流转,不循着任何经脉,他的身体像是一个盛水的容器,那一点青光就是水中的鱼,不停游走着。初时只是小小一点,像是洒下的鱼苗,但游走了几个时辰,便略微的大了一些,只到星河隐去,那一点青光也随之隐去。
福伯很讨厌这个瓜娃子,不但因为米明眼中那丝桀骜更因为他想让自己的小孙子陪小少爷读书,这样不但自己日后的管家的位子可以名正言顺的传给孙子,更重要的是那样的话孙子从小就和小少爷处好关系长大了也许就能抬籍。原本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可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竟然将那个米家的瓜娃子给领进了府,说要给小少爷做书童。瓜娃子也是想瞎了心读书那是他可以想的么?好好的种他的地,比什么不好……当然这一切他从没有跟人说过,也不敢跟人说。但他却每天都给那瓜娃子安排满满的活,原本以为瓜娃子那瘦弱的小体格十天八天的就能累死,不成想一个多月下来瓜娃子不但没有累死反而越来越有精神了。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福伯认真的观察了几天,发现米明除了饭量越来越大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而福伯的疑心渐渐地小了,但是整治米明的心却更加的炙热起来,一定不能让这个瓜娃子见到少夫人,更不可以让他顶替了孙子的位置,一切都为了孩子的将来,福伯默默地在心里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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