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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拥军迷瞪地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个梦,见到那个杀手悄悄地来到他的身边,把一柄冰凉的刀刃轻轻地贴在他的脸上,狞笑着对他说:“嘴巴闭紧点,千万不要乱说,否则,你全家人都没命。”
他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发现一个人正无声无息的站在屋中央看着他,顿时吓得他奚奚索索地往后退。
“拥军,你怎么了?”他镇定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妻子站在他的对面。
“没怎么。”
“那你怎么收这么早呢?”
“有点不舒服。”
“到床上睡吧。”
“好好。”
顾拥军脱衣躺倒床上,然而,那个噩梦仍然缠绕着他,一直到天亮也没有睡着。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梦中的场景竟然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第二天晚上,他仍像往常一样在东方不夜城等着拉活,还不到散场的时候,上来两个客人。他们要去市郊的一个宾馆。他想都没想就拉着他们朝那个宾馆的方向驶去。当车驶到灯稀人静的地方,那俩人凶相毕露,拿枪*住了顾拥军,恶狠狠地对他说:“哥们,停车,我们问你点事。”
“两位大哥,我今天还没开张,手里没有钱。”
“我们不是抢钱的。”真实的恐惧代替了虚渺的梦境,他明白自己遇到麻烦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瞪着两只耗子似的的眼睛看着他,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叫啥子名字?”他说的是一种四川侉话。
“顾拥军。”
“那天晚上的事你都看见了?”
“啥事?哪天?”顾拥军假装迷惑不解地问。
那家伙一下子笑了,说:“你是装傻嘛还是挺像?我想问你,那个包包让谁拿走了?”
“什么包包?我真的不知道。”
“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如果你不说,下场和那个人一样。”他晃动着枪口说道。
“别开枪,我说,我都说。”顾拥军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
“是不夜城的一个小姐拿走了。”
“叫啥名字?”
“这个我真不知道。”
“能认得吗?”
“能。”
“这里不过就二百多小姐,过两天我们把他们的照片都拿来,你给认一下,找到她就没你的事了。”
“行,行,我一定帮你们找。”
“这就对啦,做人一定要识实务。”他重重地拍了顾拥军一下,口气严厉地说:“今天晚上的事跟任何都不要说,懂吗?”
“懂,懂。”那个人丢下一张百元的大票,便同另一个人下了车,很快他们就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惊恐与懦弱占据了顾拥军的心,他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边舔噬着自己的伤口,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那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顾拥军理理自己的思路,心惊胆战的调转车头把车子又开了回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个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就在顾拥军拉着那两个人离开不夜城十五分钟后,于建中带着他的两个组员穿着便服也来到了不夜城。经过这两天他们缜密的侦察,已经查实了死者的身份。这名被害人叫王劲松,是本市一名很出名的律师。目前还没有找到他被害的原因,也没有多少破案线索。他们到这里来是想找到那个拣到包的三陪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当然,他们这样做无疑于大海捞针,最多也就是碰碰运气,连那个小姐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又怎么能把她找出来呢?他们三个人分头调查了一番之后,一无所获地离开了不夜城。
这时,于建中警官又想起顾拥军,他觉得突破口应该还在他的身上,于是马上给他拨通了手机。但是,手机响了很久他都没接。他放下电话,觉得这件事真是很奇怪。
那两个人从顾拥军的车上离开后,他刚往回开了有两分钟,就遇到了一队设卡的警察临检。几个警察在他的车上搜查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收到了一大包白粉。看到这种情况,他惊慌失措,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警察也就很不客气地将他带回了公安局的稽毒处。
按例审讯之后,顾拥军便糊里糊涂的被送到了看守所,一进去去之后立马就被剃了光头。当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啷"”一声关上的一霎那,他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他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倒这么大的霉,也不知道自己宝贵的生命会不会屈死在这漆黑的牢房中。看守所的大通铺上趴着三十多个脑袋剃得锃亮的嫌疑犯,一个个都瞪着要吃人的眼睛望着他。他们脸色苍白而发灰,锃亮的头皮泛着一股瘆人的青光。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双腿立刻就软了,眼前漆黑一片,扑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下。这时从铺上跳下两个膀汉,径直走到顾拥军的面前,气势汹汹地大喝道:“起来!”
“啊,啊。”
顾拥军不知他们要干什么,连忙挣扎着站起来。两个人不慌不忙地开始搜他的身,他们一丝不苟地翻开顾拥军的口袋,甚至连衣服的夹缝也仔细地捏了个遍,其中一个问:“有现金没有?”
“没有,都让警察给扣下了。”
“进来几次了?”
“头一次。”
“啥罪?”
“没啥罪。”
“没啥罪?*妈,你学雷锋进来的。”
“我真的没犯啥罪。”
“没罪你跟警察说去。干啥的?”
“开出租车的。”
“家里有人管吗?”
“有。”
“一个月能上多少帐?”
“什么多少帐?”
“装*毛糊涂?”这两个人噼哩啪啦就是一顿揍。顾拥军没敢反抗,忍了一顿胖揍。这两家伙白忙活了一阵,有点失望,出手也就狠了点,但他们很会打,只是身上疼,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伤来。打完后,其中一个的厉声喝道:“站到茅坑那边去!”
顾拥军看见墙角里是个发着骚味的厕所,犹豫一下走过去。全监舍的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都哄堂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独自占着很大地方的胖子低低的喊了一声:“行啦。”
“是,三哥。”那两个壮汉跳回到铺上。
“给他先洗洗,然后把挨茅坑那个铺给他腾出来。”
顾拥军站在茅坑边上脱光衣服,这时,从铺上又下来两个人,放开水龙头,接了两盆凉水。哗啦哗啦往他身上泼去。他冷的一激灵,不自觉地叫了一声:“真冷啊!”
“嫌冷了,慢点给他浇。”那个叫三哥的人在铺里说。
“蹲下。”泼水的一个人喊了一句。他将盆里的水变成一小缕,顺着顾拥军的头顶浇下来,一盆还没浇完,他就一下子被冷水激坐下了。
“洗干净了吗?”那个三哥又问。
“干净了。”
“上来吧。”顾拥军穿上短裤,上铺站在三哥的面前。
“谢谢三哥。”
“规矩都明白了吧?”
“明白了。”
“咱们这号是文明号,新来的都得洗洗澡,省得把虱子带进来。”
“嗯。”顾拥军心里想:“去你妈的吧,这那是洗澡啊,这简直就是泡人。”
“先躺空铺那儿歇一会儿吧。”
顾拥军在挨着茅坑的空铺处坐下来。抬头向四周看一眼。全屋的人在短暂的惊诧之后,立刻又都躺下了,刚才的那一幕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监舍的夜晚静悄悄的,顾拥军躺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遭此劫难。为什么在自己的车里竟会有那么一大包的白粉呢?他真的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辈子真的冤死在牢里,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呢?自己还能再见到她们吗?
顾拥军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觉得这包白粉肯定是那两个打车的家伙落在车上的。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黑夜又陷入了寂静,有人在墙角开始发出了发动机轰鸣般的鼾声,吐气的节奏像一台破旧的摩托车一样,听得顾拥军心焦火燎的。三哥一骨碌翻起身,骂了一句,抓起一只枕头狠狠地朝响声处砸过去。这一招非常管用,鼾声立即消失,哪想到没过几分钟,那鼾声又呼呼地响了起来。这一回动静没有那么大了,可却惹怒了三哥,他一个鹞子翻身,跨过几个人的身子跳过来,照着那个发出鼾声的脑袋就是几脚,那个人,“妈呀!”一声,蒙头蒙脑地窜起来,光着屁股就跳到地下。
“咋啦?”
“咋你妈个*。你这儿跟放炮似的,还让别人睡不睡了?”三哥在铺上瞪着眼睛骂他。
“三哥,我不打了还不行吗?”
“不打了?你他妈的有记性吗?不行,我得整个人看着你。”三哥四周瞅了瞅,又喊道:“新来的,你起来看着这头猪,打呼噜就狠狠地刨他,我就不信治不过来他这臭毛病。”
顾拥军坐起来睁大眼睛,直视着那个打呼噜的人,那家伙缩成一团紧张地蹲在门口,看着三哥。看见他躺下,才战战兢兢地回到铺上。顾拥军呆呆地坐着,看了那家伙一整夜,也真奇怪,他竟然真的再也没有打呼噜。
起床号令响过之后,满铺的犯人一下子都起来开始整理内务,不大一会儿,大通铺上的被子全都叠得有楞有角,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监舍里立刻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洗漱完毕,统一开始放茅。这里的号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天两次茅,早晚各一次,错过时间只好憋着。放完茅之后,开始打扫卫生。木见本色铁见光。卫生搞好了,大家便静静地等着开早饭。
很快,开饭的铁勺声就传过来了,一股菜汤味从走廊里传进鼻子里。大家排着队从开着的小铁窗里把饭具递出去,一人一勺菜汤,一个窝头。打好饭的就蹲在地下呼噜呼噜地开始吃起来。三哥坐在铺里没有下来,一个伺候他的少犯给他用汤泡了一袋方便面。
顾拥军打好饭,看着金黄的窝头无法下咽。这时,过来一个人从他手里抢过窝头,看看他说:“新来的有火。吃不下给我。”
顾拥军没跟他计较,蹲在地下没有出声。
吃过饭之后,号里的人就排成三排,一齐开始背诵监规,然后,一个个板直板直地坐在铺板上,开始坐板反省。
顾拥军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警察也没有提审,家里也没有给他送东西。就象一下子他真的成了一个犯人一样。他有些绝望了。三天来不吃不喝,连一次大便也没去过。他这样子让三哥有点可怜他,到晚上把他叫到身边,悄悄问他:“你就这么着了吗?”
“三哥,不这么着又能怎么样?”
“叫家里给你找个律师。”
“我也没办法跟家里联系啊。”
“想给家里通个信吗?”
“想。”
“我这里有纸和笔,你简单把事写下来。我让人给你送去。跑道费五百,让你家里人给他。”
“行。”
三哥在铺底下拿出纸和笔,让顾拥军写了起来。他写好后让三哥看一遍。三哥看完后又递给他说:“让你家来看守所给你上点钱,留着买点东西吃。你要是这样不吃不喝的,早晚不得饿死。”
“行,行。”顾拥军又写了几个字,然后又递给三哥。三哥看一下,仔细把信折起来。笑着说:“明天,你就等着好信吧。”
“谢谢,三哥。”
望着三哥。顾拥军的身上有一种亲密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他没想到在这种人的身上也有一种人性的关怀。
“家里人能管你吗?”
“能,肯定能。谢谢。”顾拥军有点不相信他能把信给自己送出去。
好不容易又挨过一宿,第二天刚坐了一会儿板,就有人喊顾拥军提审。他一高兴一下子就蹦下去。
“过中心岗时别忘了喊一声报告××提审!”三哥提醒他一句。
“嗯,不会忘。”
顾拥军走出中心岗后来到第二审讯室,三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警察很客气地招呼着他,让他坐在审讯桌前。一个警察眯着很慈祥的眼睛上下大量了一会儿顾拥军,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是市局稽毒处二大队的,我叫郭广文,你的案子移交给我们办了。你把案件发生的经过再讲一遍。”
“我能找个律师吗?”
“能。”
“那你们帮我通知我的家属,让他们帮我请个律师。”
“你还是痛快地把案情先讲一遍,我们也是例行公事。然后你该请律师就请律师。”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有两个说四川话的人打我的车要去郊区宾馆。在快到的时候下了车。我调头回来没开过两分钟,就遇到了搜查的巡警,然后,他们就从我的车上查到了那包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那包白粉不是你的,是那两个说四川话的人的?”
“那晚除了他们两个人坐过我的车以外,没有别人坐过。”
“你蒙谁呀?那可是500克海洛因哪,你知道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
“你说,人家跟你素不相识的,凭什么要把十几万的货白白给你?”
“我怎么会知道。”
“你就别跟我们画了,全都撂了得啦。来抽支烟好好想想。”郭警官递给他一支烟。
顾拥军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大口大口地吸着烟,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希望能找到一个解脱的办法。可是他还是百思不解,真的搞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白粉放在自己的车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折磨得有些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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