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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时间:3月31日,18:25。
北京时间:4月1日,6:25。
事发地点:华盛顿国家广场,宪法公园。
红和秋“降落”在华盛顿国家广场的宪法公园里。这个开放式的国家广场,无疑是城市最美丽浪漫的所在。东侧就是华盛顿纪念碑,在倒影池里的倒影似乎直入地壳中心。西侧便是林肯纪念堂。这时,整个国家广场,从林肯纪念堂一直向东到国会山,几乎被樱花簇拥起来,一些白玉兰在城市的夜幕下闪着银白色的光。
红来不及欣赏夜景,这突然而来的逃亡令他措手不及。秋的眼神中有些慌乱与紧张,仿佛看见了可怕的事情,这让他肯定秋没有杀单大师。何况,秋还穿着礼服,玫瑰红让她看起来性感妩媚。倘若秋要杀单大师,绝不会穿着礼服。从空中一落在地,红和秋便将塑料机翼卸下来,扔在倒影池中,以防hand特工总部追踪到他们。实际上,这些是徒劳的,烙印在他们肩膀上独特的“猫文身”才是要命的。“猫文身”就像胎记似的,当他们注入ESC芯片拥有新的记忆时,肩膀上就自动长出“猫文身”来,这文身栩栩如生,宛如一直长在身体中似的。
当红试图先查看秋肩膀上的“猫文身”时,却发现秋的肩膀上根本没有文身,不禁皱了皱眉,说:“你的文身呢?”
秋眼中的慌乱减少了许多,说:“我没有文身,之前文身是单大师帮我纹上去的,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自然生成的,是身体的一部分。”
“你的记忆没有除去,这很好。”红扯开右肩上部的衣服,从怀中拿出一个半球状的罩子来,形状如同拔罐用的器皿,只是浅了许多。他将器皿整个压入肩膀中,鲜血顺着肩膀流了下来。红咬紧牙关,扭头看着器皿正好遮住文身,对秋说:“这是防磁辐射的器皿,可暂时阻止磁波。这文身就是一个小型磁场,它传递一种特殊形状的波,只有hand特工总部的特殊接收器才能接收。这文身是从身体里长出来,根本剜除不掉。我用器皿也只是暂时遮挡。”
秋看着红,眼圈竟然红了。在这之前,她曾告诉自己,这一辈子绝不会原谅红的背叛。两年前,她深爱着红,可这个男人连逃亡的勇气都没有。她也明白,只要“猫文身”去除不掉,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只要在地球上,hand特工总部就能找到磁波,就能置他们于死地。秋看着一滴血从红的右手中指指尖处滴落,打在潮湿的土地上,眼中的泪还是挤了出来。
红抬头瞧了瞧秋,说:“两年前,我当然想跟你一起逃亡。”
“今天,我不得不逃亡。”秋撕掉一截礼服,为红擦血,“你可以不逃亡的。”
红嗯了一声,似乎没听清秋说话,又仿佛明白过来,说:“我不会让你一人逃亡的。”
秋眼圈一红,两滴眼泪落在红的掌心里。
红抿了抿嘴,说:“单大师是怎么死的?hand特工怎么说是你杀了单大师?”
“我到单大师办公室时,他已经死了,他被一种新型武器射中了额头!只是很奇怪,他的办公桌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和一句话。我拍了下来。”秋打开手机,手机中有一张奇怪的图片。
秋指着图片说:“这是单大师办公桌的一角,显然不是刚刚刻上的,而且这个位置先前放的是一盆花,我到办公室时,花盆被移动了,露出这个符号和刻字来。”
红看着图片,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伸手夺过秋的手机掷进倒影池里,说:“他们通过手机能锁定咱们所在位置。”
秋看着红,望着远处的华盛顿纪念碑呆呆入神。远处传来警笛声,撕破宁静的夜空,几辆警车穿行在千余株樱花树之间,向宪法公园驶来。
“警察怎么能锁定hand特工的专用手机?”秋皱着眉头问。
“很显然,hand特工总部有警察内线,也许跟单大师被杀有关。”红向远方的警车瞧了瞧,飞速转动的红色信号灯突然射进他的脑海里,海马体区仿佛受到了震动,头剧烈疼痛起来。红忍受不住疼痛,摔落在地。一些奇特的符号就像针似的扎在海马体上,一些记忆的影子像雨后的春笋似的拱出地面。
秋看着红摔倒在地,不禁感到惊讶。她所认识的红,是个坚强的人,就算钢刀刺穿了肺部,他都不会出声。如今,红却像受伤的猎犬一样,抱着头蜷伏在地。远处,警车正飞速向宪法公园驶来。
红忽然停止了抽动,从地上一跃而起,说:“秋,别害怕,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你究竟怎么了?”
“‘时局图小组’特工都被注入了ESC芯片,严重破坏了大脑中的海马体,丧失了原有记忆。我的也是一样。只是,三天前我接受一项绝密行动:‘H计划’,注入了一种名为MWI的芯片。ESC是‘薛定谔的猫’的英文缩写,意思是生死叠加,既死了也活着;而MWI是‘多宇宙理论’的英文缩写,意思是一个分裂成二个,一个死了,一个活着。MWI芯片以多宇宙理论为科学依据,破坏了ESC芯片,激活了我曾经失去的记忆。”红为秋一边解释着,一边吩咐她向华盛顿纪念碑跑去。
“薛定谔的猫”是由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于1935年提出的理想实验的名字,它描述了量子力学的真相:粒子的某些特性无法确定,直到测量外力迫使它们选择。整个实验是这样进行的: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质。在一小时内,大约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剩下50%的概率是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根据经典物理学,在盒子里必将发生这两个结果之一,而外部观测者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里面的结果。但在量子力学的怪异世界里,猫到底是死是活都必须在盒子打开后,外部观测者“测量”具体情形才能知晓。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状态,猫既是死的也是活的。这项实验旨在论证怪异的量子力学,当它从粒子扩大宏观物体,诸如猫,听起来非常荒谬。
“多种记忆?多宇宙理论!”秋边奔跑边说,“单大师正将‘多宇宙理论’转化为超级人脑,难道你就是被实验者?”
“我不知道。先前的记忆还很模糊,我也不知哪种记忆才是真实的。”红奔到倒影池尾部,看着警车停在宪法公园入口处,开始向公园搜索。警犬边嗅边叫,危险迫在眉睫。红扯住秋的手,向华盛顿纪念碑跑去,他的目的地是国会山附近的联邦车站广场,那里有辆事前准备好的轿车。
红跃过纪念碑。警察似乎发现了塑料机翼,两名警车正在汇报打捞方案,四个警察牵着两只警犬向纪念碑方向追捕。
“那个标志是一个组织的标志。”红躲在纪念碑侧面底部说。
“什么组织?”
“消失了十多年的组织。”
“你说的是五指月组织?”秋停止奔跑,惊奇地问红。
“我不能确定,这是先前记忆的片段储存。有些事实的影子,我能记起那标志是五指月组织的标徽,可不确定我的记忆是否是正确的。”红解释说,“‘乾坤再造在角亢’,是中国唐代奇书《推背图》第五十二象里的预言,‘角亢’是借传统上的东方青龙七宿寓指龙年——2012年就是龙年。”
“单大师为何在桌上刻上世界末日的预言?”
红只觉脑海里又拥挤了一些记忆,就像影子似的飘忽不定,顺着秋的疑问说:“也许,单大师将一些讯息藏在了世界末日的预言里?”
秋本来浑浊的思路顿时清醒过来,说:“单大师曾经说过牛顿爵士的手稿,预言2060年是世界末日,牛顿用精确的数字来计算世界末日的时间,恰好就在2060年,那年也是龙年。单大师相信牛顿爵士的推算,生前一直在研究世界末日,难道他真的将什么线索藏进了世界末日的预言里?”向不远处的警察瞥了一眼,思绪飞速旋转,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环节,“昨天单大师说过一句奇怪的话,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奇怪。”
“什么话?”
“一颗星星升起,一颗星星坠落,星星见证预言。”
“这是什么意思?”红来不及整理思绪,向秋使了个眼色。他们转身从纪念碑底部向琼斯纪念碑跑去。红放弃了赶往联邦车站广场,发生在白宫附近的爆炸案,肯定惊动了国土安全局、联邦调查局、中情局等职能部门,早已封锁了各个车站、道路。华盛顿国家广场的开放性给逃亡提供了便利,在各个公园里穿梭,警车起不到作用,只能靠人力进行搜捕。现在,还没有达到启动飞机的地步。
红奔跑着,脑海里只觉拥挤着一簇簇的钢针,这些话仿佛他曾经听过,也明白话里的含义,只是被隐藏了起来,找不到头绪来解释。那些探头探脑要冒出来的记忆,相互纠缠在一起,只觉这句话可以解读一切似的。忽然,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对秋说:“马克·吐温。”
“马克·吐温?”秋奔跑着,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已有5000年的历史,最早亚速人泥碑记录的世界末日是公元前2800年,可讽刺的是,所有的末日预言都是荒诞无稽的,包括最令人相信的玛雅预言2012年是世界末日。如今,2012年过去很久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但唯有一人的预言得到见证,就是马克·吐温!1835年,马克·吐温出生时,一颗哈雷彗星曾划过长空,后来马克·吐温为自己预言,当1910年哈雷彗星再次出现时,他会随它离世,那年4月19日哈雷彗星果然出现,他也在第三天逝世。星星可以说是哈雷彗星,也可以说是马克·吐温,他本身就是一颗星星。5000多年的世界末日预言都没变成真实,唯有马克·吐温这颗星星给自己的预言,成了真实的预言。”
“单大师为何要说马克·吐温?”
红忽然停止了奔跑,隔着丛林能看到警察已将塑料机翼和手机打捞出来。一个日本人正在翻来覆去的看手机,眉头也皱在一处,他抬起头看着纪念碑,似乎在猜想疑犯的逃跑路线。一个警员汇报:“川岛警长,车站和道路都封锁了,看来疑犯就躲在国家广场里。”
红看到日本警察时,不禁皱了皱眉——这人是DHS探员!他曾在死海见过这个日本人!红想起了死海“绝口”行动,雇主仍是DHS!他和代号为“虎”的“时局图小组”特工克里斯一起到死海刺杀一名海地官员,克里斯却炸掉了一栋平民居住楼,杀死了300名平民。因为有杀人合约,DHS只能背起杀死平民的黑锅,这个黑锅正好扣在同时执行“绝口”行动的DHS探员川岛律头上!
川岛律仍盯着手机看,想起了迈克尔部长的话,沉思了片刻,说:“回总部。”
那个警员愣了愣,说:“不查了?”
川岛律轻轻哦了一声,说:“严密封锁车站和道路,我要到五角大楼一趟。”
红看着川岛律扭过头来,二人的目光似乎对峙了一下,又似乎川岛律根本没有看到他。川岛律仍盯着手机看,仿佛找到了突破飞天博物馆的计划,只是这计划要得到五角大楼的默许。“这相当有难度,或许真的该放弃了。”川岛律叹了口气,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让他振奋起来,接通电话说:“迈克尔部长!”
红看着警察撤离了,稍微松了口气,看着倒影池里的两个建筑倒影似乎要重叠在一起,似乎又隔得老远,看着看着,华盛顿纪念碑的倒影越拉越长,而另外一个建筑的倒影却越来越短。
“林肯纪念堂!”红的海马体区跳动了一下,回头对秋说:“单大师是个布局高手,他肯定通过世界末日预言,给你留下了他被杀的证据和理由。单大师所说的星星,并不是马克·吐温。”
“不是马克·吐温是谁?”秋问。
红指着林肯纪念堂,说:“是他,林肯!”
“林肯?”秋轻轻哦了一声,“林肯才是美国的一颗星星,他因废除奴隶制而成为一颗永恒的星星,可是却被暗杀了,一颗星星陨落了。”
“最主要的是,马克·吐温有‘文学界的林肯’之称。”
“难道这些就是你的原有记忆?”秋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这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它是否真实?”红遥看几百米远的林肯纪念堂,“我希望这些记忆都是真实的,至少这些记忆鲜活,而作为hand特工的记忆就太苍白、太单调了。可是,假如这些记忆是真实的,我为何要学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跟hand公司有什么关系?五指月组织的标徽,世界末日的学术,这些好像跟hand特工是不搭界的。如果这是真实的,难道我先前就知道这些东西能帮助我们逃亡?”红只觉海马体区又混乱起来,头轰的一声响了。
秋轻轻将红拥在怀里,说:“正如你所说,这些记忆才是鲜活的,你不用再做行尸走肉了,哪怕知道记忆的后果是悲惨的,那也值得我们去探寻,不是吗?何况,我也不愿跟一个只有hand特工记忆的男人相爱的?走,我们去验证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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