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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彩虹桥又来了一个人。
他白衣背剑,高歌而来。
“我今日去了,你存心耐。
我今去了,不用挂怀。
我今去,千般出在无奈;
我去了,千万莫把相思害。
我去了,我就回来!
我回来,疼你的心肠仍然在。
若不来,定是在外把相思害。”
歌声由远及近,旋转悠扬,把思念佳人唱的断人心肠,听的一个对爱情憧憬的懵懂少女抱着一只猪潸然泪下。
那人走近了,席地坐下,他看着舒夜,呼道:“上酒!”
好一个风流剑客。
剑客要酒,是为酒客。
酒客是行走在雨城和外面世界的半个雨城人,他每隔半月来一次,带一些雨城的日常生活所需,换一些果子酒拿出去贩卖。
兜兜大爷看着坐下的酒客,嘴里甩出俩字:“贱人。”
几乎在兜兜落音的同时,舒夜接口说道:“就是矫情!”
一人一猪,哈哈大笑。
酒客真正的目光如电,一眼扫过去,一片新叶无疾而终,落到舒夜眼前,在他鼻尖处碎裂。
傍晚时分的彩虹桥分外美丽,七色光线倾泻而下,连那起间茅屋都染上了一道道绚丽的色彩变得美轮美奂。酒客正对着彩虹倾泻的光线,甚觉得刺眼,抬手一挥,像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居然把他身边的七彩光线给赶走了!
光线在酒客四周,进不得他身一毫。
夏洛满眼小星星,崇拜道:“好厉害……”
兜兜大爷不屑一顾:“早看腻了,索然无味啊。”
“哎。”
酒客低声叹了一口气,仿佛有着无尽的落寞。
他从彩虹里牵出一根红线,说是红线,其实就是彩虹七色的赤。彩虹的光线早已覆盖两座山,酒坊也不例外,只见红线上突然有了一条似山中清泉的流水。
“有酒才是酒客啊。”酒客又一声叹。
雨城果子酒,从外观看,和清泉毫无区别。
有几缕红色光线在三人一猪面前逐渐成胚,另外几色光线点缀其上,四个七颜光线的酒樽有如实质,也却为实质。
夏洛惊喜的捧住酒樽,等待着下一个惊喜!
风流剑客一向是不忍拒绝漂亮女孩的。红色光线运载着酒坊新出的果子酒首先给夏洛满上,小酒鬼美滋滋一口,似乎都喝出了彩虹的味道。
兜兜大爷是不喝酒的,所以它紧闭嘴巴鼻子朝天神气的哼了一声,却还是没能躲过酒客的敬酒,光线撬开他的嘴,一杯酒下了肚子。
“去你丫的,大爷是不会饶过……”
猪醉了,醉在光线里睡下。
场中还剩两人没喝酒,舒夜大方的拿起酒樽,遥敬酒客:“干。”
喝完,拔刀!
酒客仍然坐着,不疾不徐仰头喝酒,浑然不顾已至的龙雀。
刀从酒樽处砍下去,破樽,断头。
夏洛紧紧闭上双眼,不忍看到那个好看的男子被坏人舒一刀毙命的场景,但是想象中的致命惨叫并没有回荡在耳边,她睁开一条眼缝看过去,不知何时,酒客却在舒夜身后,酒樽至口,一口而饮尽樽中酒。
“雨城的人真奇怪,没一个正常的。”夏洛算是看清楚明白了,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人们贪吃贪喝贪玩不做事,她用手指戳着兜兜的肚皮,兜兜大爷都醉了哪还有反应?小酒鬼的两个小酒窝由浅变深,好像听坏人舒说过,兜兜可以滚着玩。
可怜的兜兜大爷……
“残影。”舒夜一刀砍下去太轻松就发觉不对劲了,不假沉思,“在后面。”
他收住脚步,旋转半个身子向后又是一刀。
酒客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龙雀。在他喝完酒后,在舒夜转身前,他把酒樽还给空中,然后松手,从小拇指开始依次张开,留下大拇指和食指,恰好舒夜挥刀而进两指缝隙!
刀来,捏刀!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很飘逸。
舒夜抬腿踢过去,两色光线缠绕其上,不等舒夜再轰拳,又一个酒樽黏上舒夜的右手。
舒夜动弹不得。
“在雨城,你永远都只是杀猪的,想要成为屠夫,你只能走一路踏一地尸体,可笑你老师还和你定下个什么十年的约定?如果我是他,七年前出阳关那一刻就丢下你离去,多好的一棵苗子,就为了那九境虚耗几年的光阴。”
酒客缓缓说道:“屠夫屠夫,一路屠一路伏才是屠夫的奥义,安逸的生活终将会磨去你的血腥。龙雀出,天下诛!这话传了千年,可你呢?带了龙雀七年,它一点杀戮之气都没有!”
酒客捏着龙雀,从舒夜手中扯过来,甩进了彩虹桥左边那座山的山顶,龙雀欲要挣脱出来,他向后挥出了一掌,这段距离少说也有好几百丈,却是瞬息便至,只见一个手掌模样的掌印击在龙雀刀柄的那颗石头上,龙雀整体没入地下,再无动静!
“镇天印!”
舒夜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掌印,失声说道:“另外两印……”
酒客笑了一下,说道:“要不要在龙雀身上试一下来验证我会不会?”
舒夜极不习惯这个被束缚的姿势,一动不能动,但是他却无可奈何。
习惯就是一件事不停的做了很久,因为久,所以成了习惯。舒夜右腿抬起左脚单脚立地,左手被扯出龙雀后上半个身子向后倒去,而右手黏着酒樽,时间还不够久,显然他还不习惯。
酒客的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约莫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他的眸子,那双看淡世间冷漠的眸子。
七年前他就背着剑,但是舒夜从没看见他用剑。只有一次,在那一个月里老师提过一句话:“他的剑,已经锈了。”
为什么锈了,老师没说,舒夜也猜不出。
舒夜不解问道:“喂喂喂,怎么这次玩的这么狠?和以往的剧本不一样啊。”
酒客没有解开舒夜身上的七色线,说道:“你以为强者路上只有九境才是唯一的吗?你有龙雀,却听从你老师的话窝在雨城七年,垒境七次又有什么用呢,你可知道你的那些同龄人已经到了何种境界了?你困在雨城,也把龙雀困在雨城,如果你七年前以杀破境,你的大仇早得报了。”
“闭嘴。”
恩师如父,舒夜最受不得有人诋毁他老师,就算诋毁他老师的人是老师的小师弟,他的小师叔!
但是舒夜不得不承认酒客的话有道理:“最多半个月,我会出雨城。”
“太久了。”酒客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你不能跟王和出去,你将来是要当屠夫的,你这辈子最大也是唯一的依仗就是你自己,你老师天下皆敌,你既然选择了必然也会走上这条路,你可知道,这个大时代变了?万年之期轮回之始,中土强者已经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在修行这座大山中,再不汲取雨露,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时代埋汰。”
酒客除去大拇指和食指,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你只有三天,三天后,你必须出雨城,然后追上拓跋家的小子,赢,你活着,输,你死,我来报仇。”
这话很冷,可是舒夜没有反驳。
酒客知道他有什么顾虑,无非是垒境七年,说放弃就放弃谁也会舍不得,他说道:“九品垒境,其实就是垒一个强者之心,只要坚信自己,以正其心,九品一境和九境根本没什么区别!”
舒夜依然是那个姿势,他望着身边的彩虹,想着酒客这句话里的意思。
他此时的姿势像是在跳一支酒舞,此刻正到高潮的难度部分,踢腿,后仰,举杯。
酒樽仍然是空荡荡的,酒客面无表情,说道:“我再给你一樽酒。”
舒夜忽然拒绝道:“我不要了。”
“你没得选择。”
酒客笑着微讽说道:“我们是一群藏在影子里的人,光明和公平我们只能看着,被动的承受着,我比你强,我说给你你只能要。”
“矫情!”舒夜回了一句,没了兜兜,这句话显然没多大威力。
酒客开始倒酒,这次他没有用红线引出酒坊里的果子酒,而是从他的身上拿出一个掉皮严重的酒袋。
舒夜没看清酒客是如何拿出酒袋的,就如同他没有看清酒客是怎么站起来的。
酒是一种淡绿的颜色。
“酒不会很好喝。”舒夜想着,他的眼里却有浓烈的喜色。
酒樽自动移到他嘴边,他知道,酒客一旦不讲理,就会蛮不讲理!
所以舒夜光棍的张开口,这樽酒味道确实不是很好,有点苦涩有点草药味,比之果子酒要差上千倍万倍,不过他却是异常的珍惜,没有让酒樽里的酒流出一滴!
这是药酒。
舒夜第一次跟着老师见到酒客时,酒客倒了两杯酒,和老师两人喝了半天,后来那几天,老师都没有咳嗽一声。
而今天,酒客给舒夜倒了一樽,分量是一杯的三倍。
舒夜开始还想着慢慢浅尝,那丝禁锢他右手的红线不给他机会,红线懂酒客的心思。
“咕噜咕噜。”
舒夜喝的干净利落!
夕阳在山那头落下,夜已至,彩虹桥这边还是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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