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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冉的身后正是那叫丁久的死者面对着的一片黑暗的丛林。
颜冉被陆正的举动惊吓出一身冷汗,猛地回身摆出了戒备的姿态,可是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那里有什么?”颜冉面露疑惑之色,随即有些怒了,“你他妈在耍我?”
“不是有什么,而是没什么。”陆正似乎很不爽颜冉之前对他的领导地位的挑衅,故意说话慢了半拍,还摆出了一脸就知道你脑子不好使的表情来。
不过被陆正这一提醒,颜冉也发现了此间的异常,刚想开口,却被马文远横插一杠子打断了。
“那里一点光都没有。”马文远开口说道,和陆正的一唱一和仿佛是在故意给颜冉难堪一样,“所有的鬼灯笼都消失不见了。”
“方才那里有人?”颜冉磨了磨牙,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认为那个人方才的确埋伏在这里,是他煽动了丁久死前发疯,并以此为饵,但是那人没有想到我们会如此谨慎,于是见势不妙,他便只能溜之大吉了。”陆正侃侃而谈,恢复了他一贯的姿态,同时特别强调了自己方才小心谨慎的策略的绝对正确。
“你认为?”颜冉白白被惊吓了一番,有些不悦,可也无法说什么,因为他假设了一下如果只有自己一时冲动,直接绕到那叫丁久的伤者面前,如果真的从这片黑暗中放出了什么冷箭的话,自己还真不好说就一定能够在这种偷袭之下平安无事。
这种境地之中,受点不轻不重的伤,时间久了,也会变成麻烦事的。
“不对,如果如你所说,他早就观察好我们的性格了,自然不会不知道你的胆小怕事懦弱畏缩,肯定会猜到你这位领导人物一定会让我们所有人都一同行动……你为什么不认为,他这一手,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呢?”颜冉被陆正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刺激,暗自咬牙不爽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抓住了其中的一个破绽,也不管生硬不生硬,便开口问了出来。
“调虎离山?我们的人都在这里,他调虎离山,目的又是什么?”陆正当然看出了颜冉的不服,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判断一向都是无比正确的,于是陆正只觉得颜冉这回是又一次送上门来给自己涨威望了。
“目的当然不是人。”颜冉咧嘴笑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确抓住了陆正没有想到的地方,“你想,他一个人,在这个林子里,真能打过那些野兽?他能从哪里找食物来?”
“他要不想饿死,就只能从人的身上下手……而他熟悉的只有我们。”颜冉看着陆正的表情渐渐地黑了下去,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反正不就是空口白牙地推测嘛,你都能随便架着几个假设便推测得天花乱坠,我为何又不能了?
颜冉颇为得意地看着陆正一挥手,带着所有人风风火火地撤了回去,方才袖着手,得意洋洋地跟在了大部队的身后。
“尸体并没有少。”在颜冉赶到的时候,陆正已经清点完那些猛兽的尸体,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尸体,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毫无痕迹地带走,挖点肉挖点内脏估计就差不多了,而且你还完全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只会继续疑神疑鬼觉得那条野狗想要对我们进行报复——如果没有我的话。”颜冉袖着手,呵呵地笑道。
“你这种人,说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都是轻的,嘿,要是全信了你的话,现在我们是不是解手方便都要两人同行了?”颜冉抓住了机会,根本不肯放过陆正的这片刻迟疑,说得爽了,坐回到了其中一具猛兽的尸体旁边,出手割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肋条肉,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去。
“这些尸体既然被他动过了,难保不会被做什么手脚,你还敢吃?”陆正看着颜冉的举动,冷笑着说道。
“他不是神仙,也不是来镇场的阎王,能做出什么手脚来?”颜冉微微一愣,随即大笑着将那肉塞进了自己嘴里,“我说真的,既然你怕他怕得如此厉害,那么你为什么不干脆带人在周围搜上一圈,以彻底了了这心腹大患?”
“你难道不想解决了他?”陆正与颜冉的争吵显然让其他人都进入了一种观望的状态,便是马文远也没有替陆正帮腔的意思,陆正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于是他的脸色更黑了。
“想,当然想,不过我和你不同,你害怕,而我不害怕。”颜冉现在可以说是完全占据了上风,眉毛抖动得仿佛跳舞一样。
“是了,该不会是丁久的那些疯言疯语真的让你害怕了吧?”颜冉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陆正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牙齿上还沾着方才啃咬兽肉撕扯下来的残渣,这样仰天大笑,看起来已完全没有了身而为人的形象,“有楚江王殿下护佑,你难道忘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人间恶鬼么?你的恐惧,到底是不相信楚庄王殿下对我们的情谊,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对楚庄王殿下的心意?”
“你说够了吧!”陆正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疏漏,居然让颜冉直接拔升到了自己对楚江王的心意上去了,虽然明知道这些话花似梦听不到,但是陆正还是有些恼羞成怒地对着颜冉大吼了一声。
……
“天啊他们居然对那怪物是认真的……”单乌的面颊抽动,心里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他现在正蹲在一棵石化树的枝桠上,这根枝桠足够粗,虽然不算高,但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要单乌自己不出声不冒头,底下的这些人根本不会想到,居然有这么个人就这样近距离地蹲在他们的头顶。
是的,这根枝桠正好就横在下面那些人的头顶上。
单乌的脚边,还横放着一具与他们所猎捕的那群野兽一样的兽类尸体,体型要小上很多,血已经干涸,肉也少了大半。
这些猛兽当然是单乌引过来的。
而单乌更是早早地就蹲在了这根枝桠之上,只等着这些少年在这里与那群猛兽发生一场遭遇战。
……
单乌的视觉可以让他在很远的地方便看到很多事情的细节,所以他看清楚了这么一个小队的前进方向,同时看到了不远处一群聚集的猛兽——他们本来是不会相遇的。
因为能看得清细节,所以单乌很顺利地发现了这一小群猛兽聚集在一起的缘故——这种猛兽显然并不是天生的群居兽类,不过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他们当中,有新的生命诞生的时候。
这些发配到试炼空间的猛兽里不知为何混进去了一只怀孕的雌兽,而这只雌兽在进入这黑暗空间后不久居然就开始分娩,于是出于兽类的本能,它会召唤所有游荡在它附近的同类,并央求它们提供保护。
于是这么一群兽类就这样依据着血脉传承种族延续的本能,聚集在了一处山坳里头,雌兽在召唤到了足够的保护之后,终于顺利地开始分娩,而生下来的小兽不过片刻之后,便带着一身湿漉漉的绒毛,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生命的平安诞生让其他的同类都很是开心,它们围着雌兽与刚诞生的小兽不断地转着圈,并用鼻子拱着那小兽的身子,似乎是在以它们自己的方式进行祝福,甚至还有一只猛兽叼来了一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尸体,摆在了雌兽的面前作为贺礼。
雌兽在啃完那团肉块之后渐渐恢复了体力,带着小兽匍匐在了那些前来守护的兽类面前,而那些守护兽在接受完雌兽的谢意之后,便也四下散开。
雌兽的体力消耗很大,那区区一块肉食根本喂不饱这只雌兽,所以,它开始觅食。
于是单乌切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块肉,扔在了那雌兽即将经过的地方。
血肉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很快便将那饥饿的雌兽吸引了过来,并且理所当然地将那块肉给吃了下去。
单乌的肉又岂是那么好吃的?连单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肉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于是片刻之后,那雌兽开始抽搐并口吐血沫,颤抖着前进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那小兽似乎仍在懵懂之中,只知道跟着雌兽前进,而雌兽倒地对它来说,或许只是妈妈暂时睡着了而已,于是那小兽只是用鼻子不断地拱着倒地的雌兽,叫的仿佛撒娇的小孩,甚至还轻轻咬着雌兽腹部的乳头,想要吸出些奶水来。
所以单乌用匕首柄干脆利落地在小兽的脑袋后面一敲,将这小兽给直接敲晕了。
而后,单乌便带着那只昏迷的小兽,来到了这处自己预先选定好的,让那一群猛兽与陆正等人进行交战的场所。
单乌蹲在这树桠上弄醒了那只小兽,随即一根根地拧断了那小兽的四肢,最后索性直接将这小兽活生生地开膛破肚。
疼痛激发了这懵懂小兽求生的本能,于是它开始惨叫,这叫声或许柔弱得人类无法听见,但是并不妨碍它那些强壮的同类发现不妥——单乌的尝试,是在细致地观察了那些猛兽的行为之后,赌这种猛兽对于自己同类的后代,也一样有情有义。
当然,赌输了的话,自己多了一顿血食,也不是什么亏本生意。
于是正如单乌所预料的那样,这些猛兽在接收到小兽求援的讯息后,纷纷开始回援。
而陆正的小队,就正好撞进了这群猛兽扎堆儿扑过来的地方,在单乌眼皮下面,上演了一场狭路相逢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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