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釉碗和郎窑红的高仿,对于童山川和迟万火来说,当然是一个败笔,也仅仅是一个败笔。他们虽然有点儿负面情绪,但是也没有太揪心。而识破赝品的六爷,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有些揪心。
这似乎就是邪和正的区别,六爷讨厌赝品,不是因为他有多少真品,或许是因为一种人格。
六爷决定,让沈岳去一趟海都,参加有永乐甜白釉暗刻花梅瓶的那场拍卖会,一来看看真假,二来探探来源。同时,他也派人前去探查前来送拍黄釉碗和郎窑红的那个“王女士”。
而七爷,重点依然在研究“星云复”上,看来,不弄出点儿眉目来,他是不太想回港都的。戚珺这次没有和沈岳同去,留下来陪着七爷。
沈岳飞到了海都,入住的是浦江大酒店,因为拍卖会就在这里举行。透过酒店房间的窗户,沈岳看到了对面一栋高楼上的大牌子:山川集团。
拍卖会在三天后举行。次日早上,沈岳找到了一个小店面,要了一份小笼生煎。他瘦,但是很能吃,你看看他的拿手菜,红烧肉,豆瓣鱼,典型的无肉不欢。
沈岳吃饭是在店面外,这个店面在一个窄窄的弄堂,店里有座位,店外有时候也放饭桌,饭桌的宽度,占去弄堂宽度的三分之一。
吃过小笼生煎的都知道,这东西吃的时候得慢点儿。沈岳心事重重,猛然间咬了一口,汤汁飞溅而出。
没溅到他自己,溅到了一个正走到这里的人身上,沈岳扭头,看到了白色针织衫上面黄腻腻的油点。抬头,是个不到30岁的女人,披发素面,黑框眼镜,格子衬衣配针织衫,牛仔裤,帆布鞋。举止有几分艺术气质。
沈岳看呆了。这样的就能看呆了?是。
“冯清心?!”
“沈岳?!”
冯清心,沈岳在沈州一中的同班同学。确切地说,只是高三这一年的插班同学。当年,冯清心不太爱说话,和所有同学都联系很少。而且冯清心是艺术生,本身进了这个班只是突击文化课,显得有些另类。沈岳只知道她去了海都的美术学院国画系,此后再无联系。
没想到高中毕业十一年后,居然在海都如此偶然的碰面。冯清心也是出来吃早饭的,那肯定是俩人一起吃了。
“山川集团?!”
沈岳又发出惊讶的声音了。山川集团,表面上主要在做进出口贸易,但是实际上做什么沈岳当然知道。不过,山川集团下面,还有一个“一品瓷”工作室,当然了,对外的名义是做顶级的现代工艺品。童山川还放言,要把“一品瓷”,做成“微机五德”(你懂的)这样的国际大品牌。
而冯清心在工作室里,负责的正是瓷器的画工。
“原来古道典当的老总就是你啊。”显然,冯清心听说过古道典当。
“你们是在做仿古瓷吗?”沈岳单刀直入。沈岳这样做,看似鲁莽,其实是在心里盘算过的,越是这样,越显得不是在刻意打听,而且毕竟是高中同学,显得不设防更好一些。
冯清心稍微一愣,看看周围的人,提议沈岳换个地方。
清晨,秋末的风已经有些冷硬,冯清心的话却带着些暖意:“你要不是我的同学,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总觉得,同学的感情最纯粹了,没有那么多杂质,虽然······我当年和你交流不多。”
“我只管画我的,至于他们怎么处理,我是管不着的,也不想管。颜料确实很讲究,而且有一部分确实也是模仿式的绘画。”冯清心这么说,显然就是承认了“一品瓷”在做高仿瓷器。
“那你最近在画什么?”沈岳一看开了口子,继续直接追问。
“清三代,宫廷花鸟。”冯清心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老同学,这话我已经不能再接了。”
岳天点点头,吐出两个字:“放心”。然后迅速转换话题:“晚上下班我请你吃饭吧。虽然本来应该你请,但是我毕竟是个男的,而且你都说过‘老总’了,我“总”得有个样子吧?”
冯清心同意了。
沈岳并不知道,冯清心之所以告诉他这么多,并不仅仅因为是同学。迟万火对此事的控制是很严密的,“一品瓷”工作室暗里操作高仿的,一共没几个人,冯清心是因为高超的工笔画技艺,才得以参与。而且,迟万火也没有明说就是把高仿当成真品出。
冯清心从不多问一句,这是她的聪明之处。最主要的是,她心里本来就明镜儿似的。
她之所以告诉沈岳这么多,是因为,她当年暗恋过沈岳。当年的沈班长自然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还有过这种心思。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俩人就没有这么拘谨了。以高中生活为基础,越聊越欢,最后也没什么话不能接了,甚至还订下了规矩:作为老同学,什么都可以说,但是在这个大圈子里,要守口如瓶。
冯清心甚至给沈岳看了手机里一张图片,确切地说,是她的作品:竹石花鸟。虽然只是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看,但是沈岳依然叹为观止。他实在想不到冯清心居然有如此高的水准。
冯清心的工笔花鸟,不让康雍乾三朝的宫廷画师!沈岳虽然年轻,但是他的鉴赏水平,绝对可进入国内第一梯队。他的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一个专属词汇:清心花鸟。这个专属,自然是专属于冯清心。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词汇也浮现出来:雍正珐琅彩。看来,迟万火正在搞这个高难度的东西。有了清心这样的画工,加上火痴的手段,简直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成功的大门。
珐琅彩瓷器,由景泰蓝演变而来。熟悉的人都称呼景泰蓝为铜胎珐琅,珐琅彩瓷器自然就是瓷胎珐琅。珐琅彩的生产时间不长,起始于康熙后期,在乾隆后期消停了。
雍正朝的珐琅彩水平和工艺最为顶尖。珐琅彩当年是景德镇烧制好素白瓷送进宫,再由宫廷画师画上珐琅彩釉,然后再烧制。这种器具,没有大的,都是小的瓶碗什么的,专供宫廷皇室赏玩。数量特别少,少有人能见到真品。
一般的瓷器爱好者,有时候甚至连珐琅彩和粉彩的区别都搞不准。
雍正朝的珐琅彩大多采用白底彩绘,美丽,鲜亮,精致;还配上诗句,画上印鉴,这种天潢贵胄式的风味和高雅,有着巨大的魔力。
雍正珐琅彩的真品如果上拍,那最后的成交价肯定得用“亿”这个单位来计算了。
这肯定是永乐甜白釉梅瓶难以企及的。
而想起即将上拍的永乐甜白釉梅瓶,沈岳决定和冯清心做一次深入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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