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凤凰蛋的凤凰梦（2）
办丧事时棺材不能空着，里面只好放两块琉璃砖。张跃进和几个哥哥一样，也披麻戴孝被硬按在灵棚里。但是，有人来烧纸，就要放炮、吹响戏，他一听到门口热闹的声音就跑出灵棚，他一跑出灵棚就被张土改揪回来，揪回来两次，张土改气得再也忍不住了，照他脸上狠狠地扇两耳巴子，一直没哭的他被扇得呜呜地哭起来。张吴氏哭着说：“土改，你别管他了，随他的便吧。”张跃进哭一会也不哭了，他拿起鞭子，在门口啪啪地甩起来，那鞭子的炸响震得棺材喀嚓嚓响。来烧纸的人看着他披麻戴孝使劲甩着鞭子感觉很稀奇，也忘了自己来干啥了，都围在门口看起来。鞭子的炸响和响戏的吹奏混为一起，形成一股悲壮的气流，在古老的村庄中盘旋回荡。
埋葬完张丰年，准确地说，是埋葬完那装着两块琉璃砖的棺材，张土改找到已经接任大队支书的张丰田，他说：“丰田叔，我想承包凤凰蛋。”
张丰田不解地说：“那又不能种庄稼，你承包它有啥用？”
张土改说：“正因为不能种庄稼，我才承包它呢，我想在那儿建一个砖窑厂，把那些土都烧成砖。”
张丰田说：“你看，村里烧砖窑出多少事了，不说别人，单说你家吧，你哥解放因为烧窑差一点没把命丢掉，要不是因为烧窑，你爹也不会去恁早就走，你咋还想烧窑呢？”
张土改说：“正因为老出事，我才想建一个正规的砖窑，正规的砖窑没那么危险，出砖率也高。正规窑厂建起来后，不但大队有收益，村民也有了一个挣钱的门路，对谁都有好处。”
张丰田意思一会儿说：“你要这样说的话，我看中，不过，你要是发了，可不能忘了你叔啊。”
“这你放心，只要我赚了钱，给大队的是大队的，你这一份我也少不了你的。”张土改看张丰田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他又趁机说，“丰田叔，我还想把原来队里那台拖拉机买过来。”
张丰田说：“你给多少钱呢？”
张土改说：“它现在也就是一堆废铁，再过两年不用，恐怕锈得连废铁都没有了，比废铁的价格高点，你看中不？”
张丰田伤感地说：“买那台拖拉机时可是没少贷款，现在却把它当成废铁卖给你，我怕社员有意见啊。”
张土改说：“要是现在卖给我，社员还能落点钱，要是一直在那儿放着，社员一分都得不到。这样吧，过后我请你喝酒。”
张丰田意思一会儿说：“好吧。”
张土改出去干活是挣点钱，但是，靠他挣那点钱来建砖窑厂，简直是杯水车薪。建砖窑厂用的砖是他从村民围窑那儿赊过来的，拖拉机的钱是暂时欠着的，工钱也是欠着的，就连烧砖用的煤都是先赊人家的。村里建个正规窑厂，这在当时可算上一个大企业了，所以，谁也不害怕他赖账，并且，都争着挤着去窑厂干活，卖煤的也争着赊给他煤，他没有花一分现钱就把窑厂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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