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巨星陨落（5）
几个贫下中农讲过之后，李耕田想让富裕中农赵富贵作为反面典型，讲讲在旧社会是怎样欺压穷苦人的，赵富贵不敢不讲，他颤巍巍地走到前面，举起右手说：“我向毛主席保证，在旧社会，我们家平时没有雇过长工，只有在麦收麦种和秋收秋种忙不过来的时候才雇一两个长工，那时候，我们吃的都是谷面馍。”这时候，人群里乱吧嗒嘴巴，并七嘴八舌地说：“那个时候都吃上谷面馍了，我们到现在还没吃上谷面馍呢，真是太腐化了。”他听到下面的议论又赶紧说：“那时候，我们自己吃啥，就给长工吃啥。”这时，李智勇突然质问他是不是没剥削过穷苦人，他马上改口说：“这不能说明我没剥削过他们，给他们吃饱吃好是为了更多地剥削他们，因为麦忙季节和秋忙季节时活都很重，你要不给他吃饱吃好，他们就没力气给你干活。”
李智勇说：“是没力气给你干活，不是给我干活。”
“是给你干活，不是给我干活。”赵富贵听到人群中的笑声突然反应过来，又赶紧说：“是给我干活，不是给干活，是我剥削了他们。”
这面的忆苦思甜大会开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那边的张跃进却抱着个马鞭坐在地上依靠着大槐树睡得香甜入梦。张跃进跑得实在太累了，又一下子吃了那么多忆苦思甜饭，一时，困意缠身，也没兴趣甩鞭子了。他歪着脖子，右脸紧贴住鞭杆，长一声短一声地打着呼噜，垂涎从右嘴角处一直往下流，不偏不倚地滴到鞭杆上，然后又顺着鞭杆流到身上，把胸前的衣服洇湿一大片。随着他不均匀的呼吸，仍能感觉到他怀中的鞭子在空中晃悠。
张吴氏被忆苦思甜大会的气氛感染得光抹眼泪，本来心里都很难受，当她看到正在大槐树下睡觉的张跃进时心里更加难受，她自觉走到人们面前，一抹眼泪，说：“我来说两句，那万恶的旧社会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跟着我娘到处乞讨，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逢到下雨下雪，连个住处都没有。”她越说越激动，带着哭腔从解放前说道解放后，说着说着，她又想起来死去的两个儿子，突然，她放声大哭起来，哭一阵子，她说：“狗日的六零年，要是有这红薯叶子米糠吃，我的那两个儿子也不会饿死。”
李耕田马上制止道：“张吴氏，你胡说啥呢。”
张吴氏没有反应过来，还在那儿边哭边说。张丰年不能看着老婆惹出大祸，他赶紧把张吴氏拉到人群里，然后又跑到前面，挥舞着拳头喊道：“砸碎万恶的旧社会！建设幸福的新社会！”喊罢这两句，他再不知道说什么了，正好，这时大喇叭里放出群众集体唱的《不忘阶级苦》的歌曲，“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这声音就像有节奏地诉说，很容易让听者融入进去，他灵机一动，也跟着唱起来，“不忘那一年，爹爹病在床，地主*他做长工，累得他吐血浆，瘦得皮包骨，病得脸发黄，地主*债，地主*债好像那活阎王，可怜我的爹爹，把命丧。”这一段与他的经历似乎有相同之处，他唱着唱着哭起来，哭几声，又感情极投入地跟着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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