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换亲（10）
张解放半信半疑说：“你听谁说的，前一段时间，我听咱爹咱娘说，他还到处帮我找人说媒呢，咋会这样呢？”
“这是李新民亲口给别人说的，给你说媒也是为了他。”
张解放狠狠骂一句，又说：“走，找他去。”
张土改说：“找他有啥用，他要是不承认，我们也没招。”
张解放气呼呼地说：“哪你说咋办？
张土改说：“我说，这事是因为李新民引起的，还得从他身上下手，咱俩趁天黑没人的时候逮住李新民，悄悄地揍他一顿，如果他让他爹放了咱爹，这事就算了，要是不放咱爹，我们还揍他。”
没想到，这话让张土妮听到了，她既怕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惹出麻烦，又怕李新民受伤，当他俩把李新民堵在一个墙角要揍他时，她带着哭腔哀求道：“哥，土改，您俩别这样。”然后，她又愤愤地说：“李新民，没想到你和你爹是这样的人，你走吧，以后你们别再纠缠我家，我已经看清楚你们了，现在别说我爹我娘，就是我，也不同意。”
李新民彻底放弃了张土妮，这不是因为张解放和张土改威吓他，也不是因为张土妮说了绝情的话，而是没过几天，他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他初中毕业时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开始实行推荐上高中，推荐谁是村支书说了算，村里就一个名额，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去县城上了高中，可是，处处闹学潮，学生不是游行就是参加劳动，别说高中生，就是村里的初中生和小学生，也是天天下地到生产实践中学习，实际上，就是跟着大人干农活，就很少上文化课，李新民本身就不是学习那块料，这样一来，他就没去过学校，还照样拿到了高中毕业文凭，李耕田消息灵通，又争取到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顺理成章，这个名额非他莫属。这一下，彻底改变了他农民的身份，身价倍增，不管在他眼里，还是李耕田俩口子，张土妮更是显得渺小了，像鞋底上的尘土，不值一提。
张土妮对李新民本来还有点那个意思，只是不够主动，经过这样的一打一搡，她也就彻底放弃了对他的好感，同意为哥哥换亲。愿意换亲的这一家姓郑，男孩长得也可以，女孩长得也可以，家底也可以，张土妮就是嫌他家是个富农，说啥也不同意。张吴氏说：“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一家不容易，赵婆子去说的时候，人家已经有好几家找上门了，赵婆子好说歹说，才说动人家，人家要不是富农会看上我们家，为了你哥，为了咱张家，你就将就点吧，别挑三拣四了。”
张土妮说：“娘，我不是看着您和爹发愁不心痛您们，只要人好，家里穷一点也不要紧，以后，只要肯干，不怕吃苦，日子总能好起来，可是，他家是富农啊，我要嫁过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张丰年把烟袋杆从嘴里抽出来，慢慢吐出一口烟雾，然后说：“她娘，土妮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这穷倒不怕，只要不怕吃苦，肯干，就能改变过来，可是，这富农的帽子不是能用苦干来摘掉的。他家的女孩倒无所谓，嫁到我们家就随我们家的成分了，成分也就变红了，可是，土妮嫁到他家，就得顶一个富农的帽子，人家黑五类想摘帽还摘不掉呢，我们却伸着头去戴，这不是害土妮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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