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一片喊斗声（2）
张丰年坐下后觉得浑身搔痒，他将衣服脱下来，从衣服缝里抠出虱子，手指挤得虱子啪啪响，挤得满手指甲盖上都是血，他还一边挤一边说：“我挤死你个彭德怀，挤死你个不诚的，挤死你个反天的，挤死你个偷喝血的小东西。”
李耕田接着说：“下一个再批判时一定要往深刻里批判。”
黄一口噌地站起来，大声说：“彭德怀，我跟你拼了，你反党，反毛主席，官当恁大，还不知足，难道你还想当真龙天子不成，那真龙天子是天上的宿星，前世就有了定数，你想当就能当了？”
李耕田马上说：“黄一口，你胡扯啥呢。”
黄一口坐下来还有点不服气，心想，不是你让我们往深刻里批判吗，咋又说我胡扯呢。
娄兴武越听越觉得这批判不对味儿，他对李耕田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散会后，他又对李耕田说：“反右斗争是党和毛主席交代下来的大事，反不出名堂怎么能行呢，这不是对不起毛主席他老人家吗，我看这批判会不斗争几个活人，是开不成，光有枪弹，没有具体的靶子，打不出战果来。”
李耕田说：“您说得对，应该找几个人当活靶子，上面的大右派咱够不着，要是弄几个小右派充当彭德怀他们，让他们往人群中间一站，骂也骂得痛快了，打也打得痛快了，我想，会议气氛一下子就能热闹起来。”说到这儿，他皱皱眉头，然后又说：“可是，找谁当小彭德怀他们呢？”
娄兴武说：“你们村不是有一个现成的蒋忠诚吗。”
“对了，我怎么没想起来他呢。”李耕田激动之后又愁眉苦脸地说，“就他一个能行吗？”
娄兴武说：“你再让每个小队报一个，批判完了再报。”
李耕田顾虑地说：“让每个小队报可以，可是，以什么标准报呢？”
娄兴武想了想说：“反对人民公社的，不愿入社的，偷吃牲口料的，藏量反对征购的，平常爱发牢骚的，偷鸡摸狗的，看着不顺眼的，我看都可以报。”
除了蒋忠诚，只有二队报了一个富裕中农赵富贵，其它队都说没有这样的人。蒋忠诚平时对学生很好，教书也有耐心，见了村民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架子，村民对他的印象很好，批判他时，村民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来。娄兴武很着急地说：“干部必须带头批判，要是干部都不带头批判，哪你就离右倾分子不远了，照毛主席他老人的话说，你离右派只有三十公里了，或者只有五公里了，下一个批判的将会是你。”
李耕田赶紧说：“从一队干部开始，张丰田，你先带个头。”
张丰田压根就没心理准备发言，听罢娄兴武那一番话，他心里正在发憷，李耕田一点他的名，他心里更紧张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蒋忠诚是一个极右极右的右派，他向来都是不积极的，没有一点革命的热情，他这种思想起到极坏的影响，他把我老婆传染得都不生孩子了，我要对他进行严厉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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