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征收卫星粮（8）
娄兴武说：“你要不说实话，辩论你三天三夜，你也不能走。”
张丰田满怀悲壮地说：“中，辩论吧，反正闲着没事。”
辩论会开了一整天，先是让张丰田站在中间，你推我搡地斗一阵子，接着，又是金鸡独立，又是开飞机，他就是不承认有那么高的产量。娄兴武气急败坏地说：“这人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难道我一个堂堂的公社书记还制服不了你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那真是邪门了。”娄兴武决定对这个顽固分子来个“熬鹰”，连夜突击。所谓“熬鹰”，就是斗争张丰田的人分成三班倒，一班斗争，两班睡觉。张丰田是不能睡的，一直得在中间一个小凳子上站着，前半夜张丰田还能坚持住，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张丰田招架不住了，翻着白眼，一头扎在地上。斗他的人把拉他起来，他还是倒在地上，半死不活地说：“中，中，我服了，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饶了我吧。”
娄兴武说：“不是我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得你说多少。”
张丰田说：“你们不是认可了我们会计说的了，就按他说的吧。”他说着说着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粮食征收辩论会终于以胜利而告结束。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的会计、队长们匆匆赶回家中。他们匆忙赶回家中不是为了传达上面的精神，发动群众交公粮，而是为了发动群众藏粮。
张丰田语气沉重地说：“老少爷们，今年粮食征收任务太大了，咱们要是按着上面要求的数交，余下来的粮食就吃不到明年接住夏粮，开春就得饿肚子。要是不按要求交，上面肯定不乐意。这公粮还没正式收呢，公社已经开两次辩论会了，我和一口哥在这次辩论会上被整得死去活来的，都快脱去一层皮了，看来，硬顶是顶不住的，即使我是个铁头，也顶不住，也得让他们斗得稀巴烂。你们说，这咋弄？”群众除了骂还是骂，没谁能说出应对的办法。张丰田接着说：“你们要是没啥好主意，我做主，咱队先把粮食藏起来一半，咱们没粮食，即使公社里的人来了，他们也没招。要是上级查出来了，我张丰田挡着，不让你们任何人受连累。不过，我求老少爷们一定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能把这事说出去，特别是上面来查的时候，不管他们咋编圈捏弯套你们，你们都不能说，说了，咱老少爷们就得饿肚子，就度不过去明年的春荒。”
民以食为天，生命高尚于一切。只有囤里有粮食，才能把命保住。可是，当这些老少爷们得知自己用汗水换来的粮食将要被全部征走，今冬明春将无以饱腹时，他们以大无畏的精神投入到这场藏粮运动。大家挖空心思地想藏粮地点，感到藏到哪儿都不安全。最后，张丰年建议把粮食藏到牲口棚里。张丰田担心地说：“牲口棚里除了拴牲口的地方，就是储存草料的地方，哪有地方放呢？”
张丰年说：“就放到储存草料的那个小屋里就中，再往下挖挖，下面放粮食，上面放铡碎的草料，这牲口棚又不断人，谁也偷不走。即使上面来查，上面都是草，也不容易被发现。”
张丰田疑心重重地说：“这中吗？”
张丰年拍着胸脯说：“你听我的没错，保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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