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救命的红萝卜（1）
张丰年休息了一个夏天，又休息了一个秋天，似乎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在孩子们穿着棉衣还嫌冷的初冬，他犁地时只穿一件单衬衣，就这样，他还浑身往外冒汗。牛和他一样，也是浑身湿漉漉的。但是，犁了几个来回，他的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腿肚子像灌了铅一样。尽管牛弓着身子往前拉，但是，犁头就是不往前拱。张丰年不心疼自己，但他心疼自家的牛。尽管由互助组转为合作社了，但是，这牛仍然属于他家的私有财产，在分粮食的时候，一头牛顶着几个强壮的男劳力呢，如果把牛累病了，他家的损失就大了。他停下来，走到李耕田跟前，说：“支书，这牛没细料喂，天天只嚼些麦秸，没长力啊，您看，还没犁几个回合呢，它就拉不动了。”
李耕田说：“别的牲口也出现了这种情况，这样吧，再给你配几个人，给牛帮点力，先凑合着把地犁了。”
李耕田给他派了六个男劳力，六个人把拉绳绑好，张丰年又重新扶起犁子。牛的一边多了三个人，并且，还和它肩并肩地走着，这引起牛的好奇，它一会儿扭头向左瞧瞧，一会儿又扭头向右瞧瞧。在它的意识里，四条腿的是拉犁的，两条腿的应该是扶犁的，怎么扶犁的拉起犁了。它左顾右盼，大概是想弄清楚两边拉犁的和它有啥区别，而两边拉犁的和后面那个扶犁的又有啥区别。张丰年看牛左顾右盼的，不好好拉犁，就喔喔地喊起来。这一下，把两边拉犁的人可得罪了，他们也不拉犁了，回过头七嘴八舌地说：“你这不是变着法骂我们是牲口嘛。”
张丰年陪着笑说：“你们想哪儿去了，我是看牛左顾右盼的，不好好拉犁子，我才喊的。”
“你喊你的牛吧，我们不拉了。”黄一口说着把绳子仍在牛背上，其他五个人也跟着把绳子仍在牛背上。
张丰年似乎有些着急了，他赶紧说：“好，好，我是牲口，我是牲口，只要能把红萝卜种上，不让我们挨饿，我情愿当牲口。”
黄一口嘿嘿笑笑，说：“你本来就是牲口，你要不是牲口，你咋会弄出来那么多儿子。”他说罢又嘿嘿笑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张丰年很清楚，黄一口的老婆一连生了几个闺女，他膝下还没儿子，他这是明显嫉妒他，所以，他不但不生气，还更加洋洋得意，他说：“我是牲口，我是会弄出来儿子的牲口。”
由于拉犁的活重，两边拉犁的人一天换了两班，而张丰年扶着犁干一整天，牛走多少路，他也走多少路。让外行看起来，扶犁是个轻活，其实不然。虽说地面干皮了，但是，下面的土壤仍然很湿，如果犁深了，土壤对犁铧的阻力很大，前面的那头牛和六个人根本拉不动，而红萝卜又适应肥沃疏松的土壤，犁浅了，又不利于红萝卜的生长。这就让他扶犁时没那么轻松了，他必须弓着腰，双手一直按着犁把，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犁铧，随时根据犁铧的深浅来调整臂力的大小，根本顾不上脚下的情况，双脚只能凭感觉在犁过的湿泥土里一高一低地走着，对他来说，这种感觉是踏实的，是习以为常的，是他的心与这片土地的沟通，不需要用眼睛去判断。
(https://www.biquya.cc/id33818/184850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