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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大凌河。
文封站在河边，沉默着看着向东流去的河水，耳边是水流击打石头发出的声音，以及嘈杂的哀嚎。朝阳洒在河水上，将奔流而去的河镀成红色。有风，吹动他的长发，以及他对海的思念。
他也许知道自己不应该记恨海王，那是他的恩人，但是他从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发出的仇恨和怨念始终不让他对那个救过他的人有感情。一如他对大海，他深爱着大海，却不能留在大海。
叶凯在一旁与船夫交谈，昨天谈好了价钱，也交了订金，但是昨天夜里的河中事故让这些渡了半辈子海的船夫有些犹豫了。
“昨晚的事故实在匪夷所思，一直到现在也没人敢再渡河。”叶凯走回来告诉文封。
“什么事故？”文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叶凯指了指河中央的一个位置说道：“传说几十年前那里曾经翻过一条小船，上面只坐了一两个人。从那之后，每隔几年这河里就要有一次大范围的翻船。据说大凌河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个取的。”
“这和名字有关系？”文封有些疑惑。
“本世龙族的首领龙凌风每隔几年就会进行一次屠杀行动，将他的罪犯都一一处死，大凌河和他的行为有点相似，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叶凯的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看来，渡河得等一段时间了。”
文封点点头，又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游过去倒是可以，不过没人这么干过，也不知道行不行。还可以从河床下面走过去。”叶凯往文封身边靠了靠，很小声的说，“据说河床下面比上面要恐怖得多。”
文封有把握游过去，这河水和迷之海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但是他还不想让狼王知道他的身份。
“你知道怎么走？”文封也小声地问。
叶凯轻笑一声：“我可是狼，哪里有血腥味我还是可以闻出来的，船夫说，那个通道里全是死人。”
文封想了想，偏过头问道：“那就从河床下面走？”
“好，也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害怕。”叶凯转身走向城内。
乱世，烟雨城。
文封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这个地方还是给了他惊喜。
沿着烟雨城内的河一直走到城的一个角落，叶凯一把拉住文封的胳膊，跳了下去。速度太快，文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在一个黑暗的地方站住了脚。
“和我想的差不多。”叶凯倒是很轻松，他是狼，能看清这黑暗中的东西，“别紧张，看不见也别紧张，跟好我。”
文封能闻到沉闷的空气中久违的血腥味，但是不知道这味道来自哪个方向，他能听到身后的水声，甚至可以听见河边人的说话声。他没有细听，伸手抓住了叶凯的胳膊。
“好了，要走了。”叶凯向后看了一眼。
文封看到了叶凯眼中黄绿色的火焰，像是一种永不熄灭的希望。
“这让我想起被灭族的那个夜晚。”文封又开始讲他的故事了，不过这也好，在这黑暗中听听故事也不错。“身边都是血腥味，同族的，外族的，还有我自己的。”
“狼族想成为陆上的神，为了陆王的位子拼上了所有狼的生命，没有哪一族可以单个与狼族抗衡，我们是天生的战士。”叶凯说的很小声，因为那是过去了，“最后虎族与象族联手，将我们灭族，我被杀虎王和象王了个半死，居然活了下来。”
“我当时躺在荒草堆里，四周都是尸体，血染完了整个丛林，没到秋天，枫树却红了叶子。”
“那是一种迷茫，我在那一瞬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身为狼王到底应该干什么，并不是像原先的狼王统领全族就够了，而是要让整个狼群向前走。”
叶凯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你看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
文封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落寞的狼王。
“其实这更像我成为狼王的那个晚上，族里的巫师会主持一个祭祀活动，我被蒙住眼睛放在先代狼王的坟堆里，那里除了几堆骨头以外什么都没有，最早的那几堆骨头还是狼形的，后来就慢慢有了人的样子，说来可笑，我们为什么要模仿成人的样子？”
“当心点，这有个坑。”叶凯抓住文封的肩膀，向前跳了一步。
文封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压抑，不是伤口，而是一种从前方传来的感觉，还有有胸腔向外迸发的压抑，这压抑似乎有些熟悉。
“全是尸体，说是通道，其实和地下墓地没什么区别，估计别人都忘了这条路了。”叶凯没有注意到文封的变化。
文封胸口的不适感越来越强，奇怪的是他的眼前开始慢慢变亮：“我好像，能看到了。”
叶凯转过身，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是大凌河的下方，连通气口都没有，你能看……”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身后这个人似乎比他第一次见到时还要陌生。
“真的，我能看到了。”文封伸出手，被自己惊了一下，他的手在发光，虽然很淡，但是很明显，“这是怎么了？”
叶凯没有回答他，连一句“不知道”也没有说。
“你来了，孩子。”一个声音从叶凯身后传来，文封绕过去，看到了一个灵，和他的父母的灵一样，来回飘散。
“你是谁？”文封下意识的问到。
“你的族人。”那个灵发出声音时，有规律的发着光。
“我的族人？”文封当然不相信。
“也就是第三族。”灵又颤动了几下。
文封有些愣，这世上居然还他的有族人：“你还活着？”
“四百年前就成这样了。”灵转移了话题，“我是第一个第三族。”
文封显然不相信他所说的。
“如果这里真的是个通道，会没有人走？”这句话让文封有些相信了，“这里当然只有第三族才能进入。说起来，你到达这里之后我就一直将你往这里引，结果现在才把你骗过来。”
被人推下水，大凌河渡不过去，以及胸口熟悉的压抑感，让文封开始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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