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时分,我让丘实把家里人召集起来,称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不一会,爷爷、奶奶、丘兰都来到了屋子里。
“人都齐了,可以开始了嘛?大侦探。”文叶猴急地催促我。
我环顾了一下所有人。“好吧。我今天要说的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又凝固了起来,和我第一次说起旁边那幢吊脚楼时一样,这家里的四个人神态各异:丘实是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丘兰则显得神情专注,奶奶似乎欲言又止,而爷爷,依然拿着他的烟斗,在那不停的抽,只是手有一些微微颤抖。
“在一个小山村里,有一位男子,娶到了梦寐以求的妻子,两人婚后也孕育了一对儿女。这本该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惜这个男子婚后好吃懒做,妻子对他的不满也越积越深,时常抱怨他没有出息,不会挣钱。这时正好同村的壮年男子们商量着要去昆明打工,于是妻子也劝说他一起跟去,大城市打几年工可以赚不少钱,比在这个破山村里种地肯定要好的多。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可妻子万万没想到,这位男子在昆明一样改不了懒散的脾气,上班经常迟到,工作也不认真,每一次都很快就被辞退,可他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总以为是别人在针对他。因为工作的不顺利,这位男子经常打电话回家发牢骚,这些话不能被妻子听到,所以他只能打给自己的老母亲。可老母亲和他说的一些话,却彻底让他决定放弃在昆明的打工生活,毅然决然的回到村里。”
“老母亲究竟和他说了什么?”文叶突然插了进来。
“可以告诉我们嘛?”我把眼神落到了奶奶的身上,其他人的目光也同时转了过来。
奶奶被这突然的“袭击”搞的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你告诉他的。”我坚定地说,“你告诉他,他的妻子和其他男子眉来眼去,有问题。”
奶奶咬了咬牙齿,忍不住说出了口。“我告诉他的都是事实,小蘭(丘兰妈妈)和那个姓方的肯定背着我们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奶奶,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妈妈!”丘兰在一旁几乎要哭出来。
“建国去昆明以后,那个姓方的时不时就来我们家,说是找我老头子商量修路的事,可事实上,每次都是来看小蘭的,我看到好几次,他和小蘭对视的眼神很不对劲,说起来真让人难堪啊,如果建国在家里,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奶奶愤愤地说。
“村里关于方警官和小蘭的流言也是你传出去的吧?”我问道。
“没错,我想如果大家都在说了,这两人总该收敛点了吧!可没想,他俩一点都没有避讳的意思!唉!”
“奶奶,我说这句话你别生气,是你在建国夫妻俩之间,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奶奶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内疚和懊悔,颤颤巍巍的说,“我对不起他们啊!那时候,小蘭在我耳边经常说我家建国没出息,说姓方的考上了公务员怎么怎么好,我心里真是难受啊!怪只怪我家建国太不争气了!唉!”
“奶奶,妈妈没有和方警官做过什么,你要相信我!”丘兰大声地对着奶奶说。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人都已经死了。”痛苦一瞬间涌上了奶奶的心头,令她瘫坐在椅子上。
“你儿子并没有死!”
我的一句话如惊雷一般,让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什么?我爸爸没有死?”丘兰忍不住一把抓住了我,“你说的是真的?大侦探。”
“建国他………………”奶奶一下子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爷爷的烟斗掉在了地上,赶忙俯身去捡。
而丘实努力地控制着情绪,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告诉过他要勇敢地接受任何真相。
“丘建国没有死,那这么多年他去哪儿了?”文叶急着问。
“这屋子里有人知道他在哪。”我又一次环顾了屋内所有人,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是在等待我的答案。
“我说的没错吧,丘老爷子!”
丘老爷子刚捡起烟斗准备再次点着,听到我的话,一瞬间手僵在那边,一动不动。
稍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来。“小伙子,你在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知道建国在哪。连他没死,我也是刚听你说才知道的。”
“丘老爷子,10年了,一切应该有个了结,无论是对于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告诉大家吧,丘建国在哪。”
“我真不知道,你问我一万遍,也没用!”爷爷这时候已经浑身在颤抖。
“看来没办法了,文叶,帮我拨通方警官的电话。”
“不用拨了,我已经来了。”方警官大踏步走进屋子。
“我说方大队长,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厉害,我们一说到你,你就出线了。”文叶略感神奇地说。
“是克劳德让我尽量在午前赶到。对了,我是副队长,不是队长!”方警官再一次纠正文叶。
“方警官,事情办妥了嘛?”我问道。
“嗯,按照你说的,我们很快就完成了。”
“好的,那现在就让我们揭晓谜底吧!”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警官。
没一会,方警官从外面带进来一个40岁左右,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男子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那一头蓬乱的头发令人感觉十分邋遢,两只眼睛略显呆滞,毫无生气。
“爸爸!”丘兰忍不住叫出声来,女儿对于父亲的记忆,即使随着时间的消磨也难以忘却。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男子,就是“死而复生”的丘建国。
“建国!你还活着”奶奶也激动得哭了起来,而一旁的丘实也紧紧地抱住了奶奶。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建国就在那里,我们稍加盘查,就找到了他。”方警告陈述着。
我声色俱厉的对着这位中年男子吼道:“丘建国,你让你的全家人都背负着痛苦,于心何忍,你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嘛?你让这两个年幼的孩子有了一段怎样的回忆,有了一个怎样的童年,你告诉我!告诉我!”我突然之间的情绪失控,令文叶也吓了一跳,我失忆后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连我自己也稍感惊讶。
中年男人用呆滞的眼神望着两个孩子,心中似乎翻起来了惊涛骇浪。突然之间,他跪在地上,掩面而泣。“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人!”
“都和我们说说吧,那天晚上你究竟做了什么?”我努力着恢复了平静,向丘建国询问。
丘建国抹了下眼泪。“这还得从昆明回来说起。我回来以后,小蘭对我更加不满了,时不时就埋怨我,而我就说他和姓方的有私情,有一段时间我们两个人天天吵,小蘭甚至提到要和我离婚,这个我怎么能同意,离婚了她还不明目张胆地跟着姓方的好。”
“建国,我和小蘭真的没什么,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方警官在一旁解释。
“其实我也都是听我妈说的,没有亲眼看见过,也不确定有没有这档子事,但当时心里面已经被气昏了头,又加上小蘭总是骂我,我就习惯性拿这件事来反击她。”
“你什么时候开始蓄谋杀害妻子的?”
“其实之前虽然我心中有恨,但从未想过要害死小蘭,直到那晚上我老丈人来我们这。”
“那晚你和老丈人在吵什么?”
“老丈人当然是帮小蘭,他说要让小蘭和我离婚,第二天就带她回娘家,还说要我还当初借的一万块钱,当时我哪来的钱还他们。”
“就因为这,你杀了他们?!”方警官在一旁愤怒地说。
“那时的我一定是被魔鬼缠住了!”丘建国两手抱着头,痛苦地说着,“如果小蘭和我离婚了,我真没有颜面在村里待下去,向丈人借的钱一时也还不出来,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嘛!这时候,我又想起小蘭和姓方的那些传言,心里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我下楼到了柴房拿了一把柴刀,那时候小蘭已经睡着了,我把她叫了起来,她还迷迷糊糊的,我一刀就上去……”
“那你老丈人呢?怎么杀的?”
“老丈人就睡隔壁屋,估计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来敲屋门,我想正好一并解决了,我给他开了门,他刚走进门往床上看,我在后面就一刀下去…………”
这残忍的描述真难以令人相信是人类所为,人被仇恨蒙蔽时做的事情,有时真的qin兽都不如。
“你把老丈人的脸弄花了,是不是想让别人以为是你死了?”
“对,我看老丈人那晚穿的是和我一样的干活的蓝色衣服,临时想到了这个办法,于是我在他脸上又砍了很多下,直到砍的分辨不清脸。”
“你是怎么逃跑的?”
“完事以后,我趁着夜色跑出了村,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得精疲力竭,到了一个叫清水河的地方,那地方我们村的人从没提起过,也是和洛邦村差不多的偏僻村庄,于是我决定改名换姓,在那先待着,这一待就是10年。”
“那你为什么最近又和家里联系上了?”我继续问道。
“这10年来我一直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总会想起家里人,想起两个孩子,可我又不敢回来,因为一被发现我没死,大家会知道我是凶手,这样就要坐牢或者被枪毙了。我很害怕,所以我先试着给家里打电话,但一直不敢出声,只想听听家里人的声音。有几次是我妈接的,她喂了几声,看对面没声就挂断了。后来有一次是我爸接的,他喂了几下,突然问是不是建国?最初我被吓了一跳,后来他说我活着就好,他不会说出去的,于是我放心把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都告诉了他。”
我看了一眼丘老爷子,此时的他已经放下了烟斗,在那深情地看着自己儿子,无论自己儿子曾经做过什么,父母对于儿女的爱,是不会改变的。
“为什么奶奶他们都认为那具尸体是丘建国呢?虽然脸被砍花了,但自己的亲人一般能认出来吧!”文叶在一旁疑惑地问。
“那就是所谓的潜意识在作祟。”我解释道,“穿着丘建国经常穿的蓝色工作服,又死在屋子里,我想他们一进屋的第一反应就是丘建国死了,加上那具尸体的惨状,根本不敢再去分辨是否真的丘建国。”
“原来是这样啊!”文叶赞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看过。”丘老爷子突然开口,“我仔细看了下尸体,发现右脚脚踝处上方没有伤口,建国小时候被蛇咬过,那里留下过一个疤痕,不过是不是后来消退了,或者是我眼花没看清楚,我当时确定不了,但这件事却一直留在我心里面,所以那时候我想建国是不是没有死。”
“让我和女儿、儿子说几句话好嘛?!”这时,跪在地上的丘建国哀求道。
“这得看他们俩愿不愿意。”我转过身,看着丘兰、丘实两姐弟。
眼前的父亲竟然是杀死妈妈和外公的凶手,作为孩子此时的内心是何等的复杂,也是我无法估计的。
丘兰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丘实躲在了奶奶的身后,不敢正面面对这位父亲。
“你也给孩子们一点时间吧,这个真相对他们的心灵冲击不亚于10年前的那一幕。”
“好吧!”丘建国遗憾地点点头。
“我先把建国带走,要对他进行正式审讯。”方警官向我示意要回警局,“对了,克劳德队长,关于你的事有了重大的进展。”
“什么进展?”
“我向我们局长汇报了你的事,他和昆明总局那边联系了一下,得到命令说让我们把你接到县里去,明天他们会派人下来和你联络。
“就是说,昆明那边有人知道我在执行什么任务?”
“我想是的。你马上就能了解到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了,相信这对你恢复记忆,应该很有帮助!要不你现在和我们一起回勐海县?”
“明天我自己去吧,这里还有一些事,需要我处理一下。”
“好!”方警官和我握了握手,就此道别。
丘建国走后,屋子里的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有话要对我说?”我发现丘兰在看着我。
“大侦探,你觉得我爸爸爱妈妈嘛?”丘兰很认真的问道。
“当然爱,你想想你的名字,取了兰字,说明你爸爸很在乎你妈妈,把对她的爱用在了女儿的名字上面。”
“既然那么爱,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丘兰狠狠地咬了下下嘴唇。
“爱之深,恨之切。爱和恨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对立面,而是夹杂在一起的。”
“哟~大侦探摇身一变,变成情感专家了。”文叶又开始调侃我。
“不是嘛,成人的情感都是很复杂的。”
“没错!”丘兰若有所思地说,“就像叶子嘴巴上经常在说你不好,可我觉得她有点喜欢你!”
“瞎说!瞎说!”文叶急的跳了起来,“我怎么会喜欢他这种变tai、疯子、怪人!”
“你看她又在说你不好了!”丘兰奚落道。
文叶此时羞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被弄的说不出话,这倒也难得。
“文叶姐姐,大哥哥!”丘实从奶奶那边走了过来,“谢谢你们俩!谢谢!”
小男孩的口中的“谢谢”说的是如此真诚。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接下来无论是你,你姐姐,还是我,都要往前看了,不要再被过去羁绊住自己的生活。”
丘实点点头,然后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我手上。“我答应过的,如果你帮我找到了真相,我就送你一样东西。”
这是一张越南的纸币,面值是一万元的,虽然我失忆了,但纸币上有胡志明的头像,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东西,脑壳又开始疼起来。
“你没事吧?”文叶赶忙问我。
我深呼了一口气。“没事,只是脑壳又不听话了。”
“咦~大侦探,你看这反面写着什么。”文叶手指着纸币背面。
我把纸币翻过来,看到一串数字,“89,7,11”。“丘实,这张纸币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我赶紧问道。
“对不起,大哥哥,这张纸币我是在你衣服口袋里发现的,我只知道这是钱,所以一开始瞒了下来,直到后来我拿去给伙伴们看,有个人认出来这个是越南币,并不是我们用的那种钱,我想找个时间还给你,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竟然是我随身带的东西,那一定很重要,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呢?是否和我执行的任务有关?
“89年7月11日?像是某个人的生日,或者那天发生过一些事。”文叶在一旁揣摩。
“嗯,有这个可能,明天我和昆明的人接上头,或许就能弄明白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县里吧。”文叶一副恳求的表情。
“案子都结束了,你应该去搞研究了吧!而且,跟着我很可能会有危险,就像上次被人绑架。”我心里虽然觉得文叶在身边会有些帮助,但不能拿她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切!说白了你又是嫌弃我,你可是个大警察,跟着警察还有危险,说出去不怕被平头百姓笑死。这次破案有一半功劳可都是我的,没有我帮你出主意,帮你验尸,你能破案嘛?还神探呢!”
“嗯,我也觉得叶子很厉害,或许能帮上你大忙呢,你就带着她吧,她最喜欢干这种刺激危险的事情了。”丘兰也在一旁帮腔。
我无奈的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或许明天之后我就要去执行其他任务了,在这之前,先带着你吧!不过……”
“不过什么?”文叶张大眼睛看着我,她还不知道我将给出一个苛刻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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