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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一切尽归虚无。
蔡十一不见了，场地不见了，担任裁判的四长老不见了，数万剑阁子弟不见了，眼前的只有一片漆黑。
“我是……”不明所以的玉阙喃喃自语，双眼空洞无神。
“你是在找我吗？”一道因高亢而略显尖细的声音在玉阙身后响起。
玉阙猛然回头，在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中倒映出的那道人影惊得他不由后退了两步。
眼前的人影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玉阙紧了紧手中的断剑，没有说话，他并没有问出“你是谁”这一类问题，或许是认识到即便问出来也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另一方面玉阙更倾向于通过观察到获取所需的信息。
“噢？”那人戏谑的看着玉阙戒备的样子，忽然间脸色一变，大吼出声，“废物就要有废物的样子啊！！”
玉阙微楞，下一刻浑身上下传来一道道无比沉重的压力，一时不察下被压得单膝跪地。
然而那股莫名的力道还在增加，玉阙不得不以断剑支地，竭力不使自己趴倒在地上。
但玉阙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眼前那人的样子。
“说话啊！废物！！”
似乎玉阙的反应完全不在那人的预料中，那张与玉阙完全一样的面容一时间变得无比狰狞。
身形一闪，他出现在半跪在地的玉阙身旁，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唔……”
毫无意外的，玉阙足足被扇飞出十余米。
落地的一瞬，玉阙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一时间未曾适应竟差点没能站稳。
玉阙抹掉嘴角的血沫，冷冷的看着眼前和自己恍如双生子一般的人影，平静的开口道：“我明白了。”
看着对面的“自己”表情由狰狞转为惊疑，玉阙继续道：“既然你之前自称阙玉，那我也称你为阙玉吧。”
阙玉似乎毫无意外玉阙念出自己前些日子随口报的名字，只是冰冷的说着：“为什么？”
玉阙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你没有智慧，给你讲的话太费劲了……啊，我并不是在嘲讽你，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阙玉似乎完全不因玉阙的话语动气，反倒是叹了口气：“也对，不过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玉阙沉默不语，许久才缓缓开口：“如果一直被蒙在鼓里，过着有如牵线木偶的生活，那还算是活着吗？”
玉阙并不打算得到阙玉的回答，他伸出手，继续道：“给我吧。”
阙玉那高亢的语调显得有些苦涩，“放弃吧。”
两人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没头没尾，但两人都对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明了的清晰无比。
阙玉似乎在继续劝说：“尹蔻不会同意的。”
“那是她还没有明白。”
“她不会愿意明白的。”
“她没有明白自然不会愿意明白。”
“你会死，她也会死。”
“不，我们会永远活着。”
两人的对话尽是肯定句，语速也是极快，一瞬间便完成了这些晦涩的对话，而在玉阙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然出现在了阙玉的身前。
两人的眼神都显得平静无比，玉阙下垂的右手并指成刀，狠狠地向着阙玉的左胸插了进去。
阙玉没有闪避，淡淡的看着那只手穿透自己的胸腔。
似乎是心脏处的大动脉断裂，喷涌的鲜血尽情的向外释放着，插入阙玉胸口的右手用力一握，玉阙感受着那还在不断跳动的肉团，毫不留情的一把抓了出来。
血红的心脏放在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热乎乎的触感，圆锥形呈桃子状，成人拳头般大小，表面众多血管缠绕，密密麻麻，心底较宽，大血管还在间歇性的喷吐着不多的血液，心房和心室似乎还在无力地收缩与舒张，包裹在心脏外围的各条小动脉与毛细血管也耷拉着，有气没气的诉说着什么一样。
“那就……祝你好运了……”阙玉的声音低不可闻，下一刻便化作一团烟霭，倏然消散。
玉阙低头一看，手中的心脏血色渐褪，并开始缓缓收缩，就像是软体动物中的水分被逐渐抽取一样。
很快，一枚圆润的石头安静的躺在的玉阙的手中。
石头呈现着黑色，是那抹深不见底的黑色，那抹勾起人心中最深层恐惧的黑色。
但是还等不及玉阙细细观察，那块不过鸡蛋大小的黑色石头便像是沉入水中一般融进了手心中。
玉阙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周围一切黑暗，闭眼的世界似乎和睁眼的世界没什么不同。
一刹即为永恒。
至少此刻如是。
当睁开眼的时候，蔡十一、四长老、数万弟子再次映入眼帘，玉阙清晰的看到蔡十一似乎因未控制好力量有些慌乱的神情，看到四长老随时准备出手搭救的举措，看到无数观众凝神屏气的期待……
还有那道致命的鲜红色剑芒！
“那么……来试试看吧……”玉阙此时的态度变得轻松之极。
“灭杀！”玉阙低声喃喃。
阵阵黑雾瞬间形成了一道漩涡卷住玉阙的剑，呼呼作响，有如升腾的黑色火焰，瞬间从断剑口处延展出黑雾般的剑身。
“乓——”
那一道血色的锋芒与延展出来的黑雾剑刃甫一接触，便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血色剑芒被从中间切出了一道小口，作为主体的六尺长剑也断成两节。
“不……不可能……”蔡十一神色涣散，念叨了两句，昏倒在地。
“玉阙……胜！”
“恭喜玉阙晋升四强！”四长老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断断续续的说出了比赛的结果。
“呵……呵……应该……够了吧……”随着蔡十一的倒地，玉阙勉强笑了两声，手中缠绕着浓稠的让人想吐的黑雾终于消散，而在黑烟消散的同时，那柄剑竟片片碎裂！
“噗——”玉阙不禁吐出一口血，随之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
厢房中。
“啊——”躺在床上的玉阙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呻吟。
“别发出奇怪的声音。”耳畔响起尹蔻冰冷的声音。
“别这样，我好歹是伤员。”玉阙狡辩着。
尹蔻没有答话，默默的在玉阙身上的某个穴位上按了一下，同时伴随着玉阙的一道极为夸张的呻吟声。
许久，尹蔻说道：“难道不能就这样吗？”
这一句话显得莫名其妙，但玉阙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很久才回应道：“我以为你和我会是一样的想法。”
尹蔻立马翻了脸，一指摁在了玉阙身上某个不知名的穴位，痛的玉阙嗷嗷出声，“谁说我和你一样的想法？为什么要去改变？为什么非要去寻找那些虚无的东西？难道现在的生活不好吗？反正回不到以前的世界了，何必要去这样大费周折呢？为什么？为什么？”
尹蔻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双眼已是渐显迷蒙。
玉阙弹着手指，不敢看着尹蔻的眼睛：“原来……你只是想要平稳的生活。”
尹蔻扑进了玉阙的怀中，轻声的说道：“为什么不和我说那些猜测？”
“毕竟只是猜测，说出来也不过是让你不安罢了。”玉阙抚摸着尹蔻的头发，回答着。
“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是我自己看出来，会更加不安吗？”
“抱歉……”
“或许现在说也不迟。”
……
“果然是这样呢。”听完玉阙简明扼要的叙述，尹蔻叹气道。
“所以继续这样如同行尸走肉的活下去，也不过是慢性死亡……”玉阙的语气同样无奈。
尹蔻忽然展颜一笑，“罢了罢了，你要是死了，我也成寡妇了。”
玉阙诚恳的说道：“相信我……”
“……”尹蔻撇撇嘴没有说话。
……
……
次日。
剑老自摘星楼的案几上，发现了两封书信，书信本身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看了内容之后，剑老皱眉不已。
两封信分别由玉阙和尹蔻书写，作为天才弟子给掌门写信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关键在于，两人在信中提出退阁……
剑老分出心神，已是感应不到玉阙和尹蔻两人的气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颓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
……
“那么接下来，便应该是找到那位无名女子，唔，究竟应该称她为……”一路上，玉阙一直在自言自语着。
尹蔻接话道：“混沌？莲儿？”
玉阙挑眉，“混沌的推断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认为是莲儿呢？”
尹蔻转头瞥向路边的小树，心不在焉的说着：“猜的。”
“……”
玉阙尝试着转移话题，“这柄‘白羽’用的怎么样？”
“还行。”
“……”
玉阙无力的发现有时候跟某些人聊天真是件比破道还难的事情。
“白羽”是玉阙临行前自剑阁的万象殿中顺手拿过来的，顺手拿来的还有一柄“黑殇”，正好供两人使用，在玉阙看来，反正放在那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物尽其用。
如此，赶了半个月的路，但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两人一跳。
眼前有如冥界地狱，四处枯骨残骸，了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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