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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警员共有六人,全部一身虎皮,威风不小,就是看起来个个衣冠不整,似乎才从不知哪个销魂窝匆忙爬出,沐猴而冠。
仓库中的一众小孩早在陈轩等人进来时就已经纷纷惊醒,尽皆畏缩着聚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看着双方对峙的一幕,但到了这六人走进,他们却是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根本不该是见到救星时应有的反应,再一看他们麻木的表情,陈轩垂下了目光,不希望自己抑制不住的杀机惊动了这些人渣……
光头男看到这几人倒是松了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一扯身边的百花帮老大小刀迎了上去:
“哈哈,严所长,这么晚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带头的警员四十来岁,脸生横肉,歪斜的警帽下露出了微秃的前额,正是东城区江心路警所的所长严正方。
严大所长对光头男的自来熟愣了愣神,但目光在小刀身上一转,又四下打量了仓库,直到发现了站在仓库中间的陈轩两人,这才眼睛一亮地看向小刀,笑着骂道:
“小刀,你他奶奶的大半夜折腾什么乱子?害得爷们几个大半夜辛苦开车到公园转了圈,要不是想起你们就在附近,说不得就是白跑一趟啦!”
他是个精通业务的高手,要是报警的人看起来有点身份,他就会多少摆出些公事公办的态度,先把人糊弄住再说。但眼下是百花帮的核心地盘,陈轩看起来又是一身无牌衣服、弱不禁风的鸟样,他哪里忍得住未散的酒意上头,顿时就想着怎么在小刀身上大敲一笔了。
“哈哈哈,严所你的辛苦,我们大大滴明白——碧海龙宫一天两夜潇洒,少一分钟都当人子!”
小刀此时不见刚被陈轩扣押的狼狈,一派慷慨,就差跟严大所长勾肩搭背大叫兄弟了:
“来,给严所你介绍下,这位是我哥大山,在青龙的修罗哥手下办事。”
“什么?!”
严正方顿时瞪圆了铜铃大眼,见光头男大山一脸矜持的微笑,他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换脸一般拿出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
“原来是青龙会的山哥,恕我老严有眼不识泰山——大山哥你好,你好啊!”
“呵呵,严所长你太客气啦。”
大山显然也是干练懂事的人,一不冷艳摆架子,二不拿捏姿态装高贵,平易近人一团和气地抢先握住了严正方的手,看上去比陈轩那位便宜老爸还要来得演技纯熟:
“其实都怪我,大半夜跟朋友开了个玩笑,说赌赌看附近警察的效率,才冒昧惊动严所出车,真是太不应该啦!”
“哪里哪里,我手下这帮家伙都是只会吃不会干的混球,多跑跑有益身心健康啊?哈哈哈……”
严正方笑眯了眼睛。
他可不管这光头是真开玩笑还是假的,哪个有心人不知道青龙会明面只是逼走两个省级领导,实际十年来暗中下手做掉的官帽可一点都不少!
只要挂了青龙会的名头,想玩什么都行,指鹿为马?没问题!
大山又是哈哈一笑:
“哪能让严所长白跑?这样吧,碧海龙宫我请大家,玩多玩少都行,想几天就几天……不过,我这朋友还是得跟严所长你走一趟,怎么能胡乱拿执法部门开玩笑呢?大家照着规矩玩,游戏才能天长地久的嘛!”
这话说得严正方连连点头,心中大叫“懂事”不已。
他听说过青龙会的规矩,知道这是让新人见识下自己的实力,过了白的回头还有道黑的,也就不再推让,走到陈轩面前笑眯眯地说道:
“这位朋友贵姓?难得大山哥热情招待,不如一起去我那分局坐一坐,看看警花漂不漂亮都好啊,哈哈。”
陈轩也笑了:
“有警花看啊?那很不错嘛,不过你那分局有点小家子气了,还是我请大家去市局看比较好。”
“!”
这话一出,心思灵巧如小刀和严正方顿时炸毛一般跳了起来:
“你,你是市局的人?!”
相比之下的大山倒是沉稳有加,尤其还有种谜底不过如此的轻松,他呵呵一笑走了近前:
“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是市局的朋友,那就不好劳烦严所长了,不如我请会里的组长出面,由他去请你们市局的几位领导一起喝顿小酒,乐呵乐呵?”
“哦?了不起,真是手眼通天。”
陈轩赞叹着说道,多少也有着点真心诚意:
“猫鼠天敌,像这样上下无论黑猫白猫都收买一通的老鼠可真不多见啊……呵,市局的领导到了,不如你亲自去邀请他看看?”
他话才一说完,门口就发生一阵推攘:
“让开了!警察办案,都给我让开了!”
杨大虎心急如焚地推开一众街区分局警员,在他身后,如狼似虎的手下个个手持警枪,对准了一干百花帮众。
见着陈轩没事,他总算放下了大半颗心,天知道他在接到市长秘书罗烨的电话时有多惊恐,就怕自己出警稍迟,让那位纨绔大少吃了亏,那回头他就半点功劳没有,还得落个灰头土脸了。
“杨局,你来了。”
陈轩让过严正方和大山,拉着小女孩的小手迎向杨大虎:
“劳烦你一场辛苦了。”
杨大虎也是个懂眼色的老手,一听他这么称呼,也就打了个哈哈:
“为人民服务向来是我局的第一原则,怎么能说辛苦?你就是报案的人吧?”
他说着扫视了一眼仓库,自然不会如严正方一般对那许多小孩视而不见,心中也不免为之大震。
当时陈轩暗中回拨给罗烨的电话声音传得不是很明白,也就弄清楚了一个地名,听到清楚的惨叫声。罗烨身为市长亲信秘书,勉强也算半个陈家人,再不待见陈大少也不敢当作没听到,是以立刻通知杨大虎彻查整个江心路,也是因此,他们先得到通知却晚了一步过来。
杨大虎虽然口中没说,但本来还以为是陈大少在跟人争风吃醋或者乱发性子惹事,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看见如此多的被操控儿童,又有街区分局跟黑帮狼狈为奸,他哪里不知道要捅破天了?
一时又是庆幸又是愤怒:
“来人,将这些混蛋人渣都给我拉回市局!”
“慢着!”
光头男大山脸色阴沉如水,他知道今晚是踢到铁板了,但对于青龙会来说,还远远不到无力回天的程度:
“杨大虎局长,你擅自出警,不知有没请示过省厅啊?听说市局好几位副局长都对你行事霸道很不满,你就不怕回头他们告你一状?”
杨大虎一愣,倒想不出这号人物是谁,居然如此清楚他的隐痛。
多少年的老干警,就是因为上面没人不得不屈居在市局一直没有动弹,还被省厅和下面的副手联合钳制……
大虎?行事霸道?
是话都出不了市局的纸老虎吧!
杨大虎顿时老羞成怒,就要冲上去给着臭光头一阵肥揍,却给陈轩拉住了。
“杨局,他是青龙会的人。”
这么一句话,就让杨大虎从出离的愤怒中冷静下来。
他看了看面带得意的大山,然后看向陈轩,心中惊疑不定。
难道……
陈轩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太多,适逢其会而已,你也不要指望太高了。”
杨大虎也不知道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一口气的好,青龙的名头,广南一省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也就只能脸带苦笑地点点头,挥手让人把这群混蛋都压进车里,再留下两个警员留在仓库看护,同时通知市局再派车过来接人。
全部人上了车,小女孩紧紧依偎在陈轩怀中,不肯稍离,杨大虎也就当她人小不懂事没多理会,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轩子,那可是青龙会……你有什么打算?”
他只问陈轩什么打算,是因为那句“适逢其会”,更知道这位大少跟乃父闹得很僵,不可能亲临第一阵线为市长大人打开局面……按医院看到的一幕,没拆台就已经很不错了。
陈轩倒没想到这位杨老哥在市局混得这么差,至于那位便宜老爸,指望他站出来对抗青龙会,还真没那魄力。
不过换了是捡点便宜、小打小闹,他也未尝不会心动……
陈轩本来就不准备现在跟青龙会起正面冲突,他也从未指望在自己的背、景上做文章,于是微微一笑:
“如果不管青龙会,只针对百花帮,就是那群压迫小孩的混子,老哥你有多少把握?”
“这样啊……”
杨大虎有些踟蹰难定。
陈轩又是一笑:
“老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那老子初来乍到,可是一点水都没弄响啊?”
杨大虎顿时闻弦歌知雅意,鼓掌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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