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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庙,两头狮子踞伏,低吼不已。
那神庙仿佛倒扣在山崖上,八根巨大的青铜柱,仿佛邪异的怪蛛八足,牢牢地抓扣着山崖。而神庙的入口,森然大张,如魔神的厉嘴,望之而生怖。
玉狐狸夫人以罗袖卷着沈皓,飞入狐狸庙中。四头巨猿,朝玉狐狸夫人一齐恭身,低眉垂目,温驯得如同猫儿一般。
神庙因倒扣在山崖上,大殿中,便是山崖之顶。一尊巨大的八角炉鼎,形如老龟,与那山崖连成一体,矗立在神庙的正中央。炉鼎有八个黑漆漆的孔洞,似乎有黑色烟雾飘出,鼎身上铸满了各种古怪的符文,还有日月星辰,龙形蛇势的图形,显得古朴而神秘。
那炉鼎下,山崖底,冷寂无火,只有几块烧得半焦半白的条形玉石,散落一地。十余颗惨白的骷髅头,堆在炉鼎下,形成一个更大的骷髅图案。
玉狐狸夫人罗袖一抖,沈皓便滚了出来,跌得七晕八素。几头巨猿有了主人壮胆,当即一拥而上,各自抓一条手臂,将沈皓给结结实实地抓了起来。
“将他投入司龙鼎!”玉狐狸夫人脸寒如霜。
沈皓一看那黑漆漆的,满是邪气氤氲的大鼎,便觉毛骨竦然,忙道:“夫人,且慢!我有办法治好你的毒!”
玉狐狸夫人冷笑道:“大言不惭!入鼎!”
沈皓根本来不及争辩,便被那四头巨猿给抓起,揭开那厚重如山丘,黯黑如怖夜的鼎盖,投入了鼎中!
仿佛是漆黑的宇宙深处那无穷无尽的漩涡,可以吞噬一切,形成巨大的旋风,将沈皓给嗖的一声,便吸入了其中,整个狐狸大殿,响起一阵尖啸,愁云惨雾,弥漫于大殿,似乎有幽冥深处的厉魅和魔音,混杂于其中。
四头巨猿颤颤兢兢的跪伏于鼎的四周,叩头如捣蒜。
但随着尖啸厉鸣声,那漫殿的愁云煞气,便化成一道黑烟,从司龙鼎的烟口,被然吸入,消失不见!
玉狐狸夫人冷冷道:“生起邪火,将这小子炼成骨头碴子!”手指一点,一道白光飞出,射在那骷髅图案上,只见那十余颗骷髅头的眼窝中,便燃起青绿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又形成一个骷髅火圈,将司龙鼎给裹入了碧火中!
玉狐狸夫人驾起云,倏忽出了大殿,消失在茫茫云海中。
司龙鼎中,寂然无声,沈皓仿佛消失了一般。
巨猿们开始搬出殿后的一条条玉,有赤玉,有碧玉,亦有白玉,当成柴火,堆积在鼎下的骷髅图案中。那玉遇到骷髅火,燃烧更盛,不多时,整个司龙大鼎,便全笼罩在碧火中!
猛听到一声声爆响,那碧火中似乎有黑色的长影,尖啸而过,在那八个烟孔中穿梭,刺耳的啸声,震得巨猿们无不惊惧失色!
…………
神山之下,岛边的庄园中,聚集起各地赶来的青年才俊,等待着狐狸洞主人的应召。
每个人都知道,只要能够成为玉狐狸夫人的女婿,必将成为这座神山的主人。这神山地处大荒泽,数万丈之高,更有坚不可摧的封天道诀封印。前次玄天宗以龙血玄黄术强行破门,若非姬小夭已在封印外,先现形虚门,不则即使是龙血玄黄术,亦无法破门而入。
然而,更令人羡慕的是,整座岛屿,其宽阔百里,不知其数的灵兽,狐狸,皆具灵性,贡奉着狐狸洞主人。岛上神山,地探灵根,顶接星辰,仙力聚集,破开云海,更是修仙的福地。成为这一山之主,三百里大荒泽的霸主,是多少无派可依的英才少年们的梦想。
但真正让少年们垂涎欲滴的是,传说中狐狸洞的镇洞之主司龙邪鼎!
据说这座邪鼎,是狐狸洞流传千年的异宝,是一位修界大能,藉八极阴火,以紫玉之铜,淬异龙之血而铸炼,端的厉害无比,曾经在八百年前的一次大战中,狐狸洞一代洞主,持此鼎吞噬百余修士而震惊燕云大部洲。但自此之后,一代雄主仙逝骨销,狐狸洞势危,而这座司龙邪鼎,便已不再出现在修仙界了。
历经数百年,狐狸洞竟忆零落成只剩下母女两人了。但即使人力凋零,燕云大部洲上,却无人敢轻视狐狸洞,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那数百年不曾露出的司龙邪鼎,至今应仍在狐狸洞中!
十余只狐狸,或头顶茶盏,或端递桌椅,在庄园中穿梭来去,井然有序。百余名的修士,每一个人都是向往着能够在这莽莽燕云,重新找到一块立足之地,他们都是流浪而无宗可依的散修。
那庄园前,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面长宽各数丈,刻着一幅画,线条或如刀削斧劈,简明而虬劲,或如行云流水,婉转柔和。但奇怪的是,竟无人能够看出这幅画,到底画着什么。
古怪的是,那石碑图画的左侧,却空留出一大块来。所有的线条,都从中截断,似乎有人故意将那图画的右侧给削平了一般,也似乎是作画者,在雕刻这画时,故意留白于右侧,意犹未尽。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们到这岛上,都已经快十来天了……”
“是啊,就只见了玉狐狸夫人一次面,就再也没见着过她了,也不知道她女儿长成什么样!”
“夫人就已经如此倾国倾城了,她女儿还能丑到哪儿去?反正娶了只赚不赔!搞不好还能……哈哈,你懂的……”
几个修士,心领神会地银笑了起来。洪九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便走开了,找来袁不凡,开始在那石碑前下棋。两头可爱的小狐狸,各边一只,伺候着两人,端茶倒水,无不如意。
“这画到底是什么?”
“有点像爪子,嗯,狐狸爪子!”
“胡说,我看像虎爪!”
“好像是要将这些线条填满右边的留白,形成一幅完整的画。可谁知道是这什么画呢?”
“大家都不要争了,既不是狐狸爪子,也不是虎爪,而是一幅高山流水图!你们看,这线条斜斜向下,如九天之瀑垂落人间,这是高山,这是流水!”一个修士按照自己的理解,将那图重新描述了一篇。
另一个年过半百的鹰钩鼻老者却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依我来看,这像是苍鹰搏兔!线条斜下,乃是鹰爪所向!”这修士鼻如鹰钩,头顶秃子,油光可鉴,样貌颇有些猥.亵。
一个修士忍不住嘲讽道:“老爷爷,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来应征?可不是糟蹋了人家的黄花闺女?”
鹰钩鼻老者冷言反嘲:“一群小屁孩,连魂皿秘境都无法窥探到极巅,更不知幽冥劫是何高不可攀的顶峰,岂会理解老夫的意境?纵百余岁,在老夫眼下,不过是黄口孺子的年纪罢了!”
几个少年修士忍不住便嘲笑起来。鹰鼻老者眼中凶光一闪,双臂微张,仙力恍惚如华光,扑体而出,猛见一头苍鹰的幻影,张开十余丈宽的羽翼,几乎覆盖住了整座庄园,凌空飞起,两爪各提一个跟他聒噪的少年修士,远远给抛出岛外!
两个修士大呼小叫,在半空中却偏生无法摧使仙力凝结飞云,显然刚才被这鹰鼻老者的幻鹰凌空一抓,便以切髓法,将他们的意识给封印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样貌猥.亵不堪的老头,仙术修为竟然这么高!
洪九正持杯下棋,忽然紫影一闪,如一道紫电,纵贯长空,疾射而出,又急速飞回,倏然落在那鹰鼻老者身前,将两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少年修士放落于地,微笑道:“老人家,何必跟年轻人,生这般大气?若是被姬姑娘见到了,岂非提前落了个脾气不好的印象?”
鹰鼻老者看他国字脸,神态威豪,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银锤,而刚才化成一道紫电,疾劲而出,其速度当真令人震怖,不由心下发虚,强自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走开了。
袁不凡坐在他对面,忍不住嘲讽道:“洪兄,你以为救下两个人,就能够让姬姑娘对你改观?何必如此假仁假义?自那小子被抓走后,我们的中选机率又将大增了。这百十号人,少掉两人,便是多了二分机会,这个道理你不懂?”
“区区二个小孩,境界还不过是曳生魂苗的境界,如何会是竞争对手?”洪九道。
袁不凡冷笑道:“你莫非不知道,在这儿最终决定中选,并不是靠仙力高下?你能看得懂那幅画吗?为何那小子,不过一个区区的炼体士,就能博得姬姑娘的好心?”
洪九皱眉,拈子道:“道不同,不足与谋。”
“然则你为何坐在此地,与我下棋?”袁不凡眉头一掀。
洪九道:“观岛上,你是我唯一的对手。道虽不同,不得不战也。”
袁不凡哈哈大笑,啪的一声,落子于棋局上,微笑道:“诛大龙,再不可逃也!”
洪九一怔,望着棋盘默然不语,额头青筋暴露。论仙力修为,武力高下,他或者不输与袁不凡,但若论城府,阴谋诡计,他自然不是袁不凡的敌手。
在那石碑前,不知何时,玄天宗与无妄真人,出现在碑前。
两人都凝神细观那碑图,周围的修士,竟都不敢打扰。玄天宗此刻神色有些灰败,身躯枯瘦,如同大病了一场般。他以龙血玄黄术,不惜自损精元,破天封天道诀,导致神力大损。但纵然如此,他细瘦的身躯,那种天然如山岳般峙立的气势,却让众多年轻的修士,都生出几分惊意。
无妄真人白须白髯,仙气道骨,一望便知是修界的大能人物,更是不敢靠近,只是散了开去,远远地围观。
玄天宗有些昏暗的眼神,逐渐被那石碑上的图案给吸引住了,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五根枯瘦的手指,顺着那一道道线条摸索着,感受着那线条所蕴含的无上道韵。
当他的手指,沿着线条一路向右,遇到那右侧留白之地时,猛然一滞。线条已断,无以为继,而他的右指颤抖着划向留白之地,似乎是想继续这未完的画作,又仿佛是充满了疑虑和彷徨,竟是无以为继,骑虎难下,不知划向何方!
无妄真人却只看了数眼,便移开了眼睛,道:“师弟,你神力损耗太过严重,非时日不能复原。不若从此以后,我们取消了决战罢!”
良久,玄天宗像是着了魔一般,浑然不闻。无妄真人眸中神光一闪,低喝道:“师弟,这石碑上的图案,乃是一种罕见的道诀,深奥而不可测夺,连我深修仙术,亦难以一时窥破。你万万不可痴迷其中,以免心神受损!”
他见玄天宗像着了魔一般,痴迷不醒,微吃一惊,暗想,师弟如此深的道行,却怎么会被区区一个道诀,就给迷住了心神?当即伸掌便去推他,猛觉如碰炙铁,玄天宗周身神骨窣窣,如流水般连绵不绝的神力,猛然迸体而出,将无妄真人的右掌,给推了出去!
须知,无妄真人的修术修为,深不可测,那一双手掌,妙引乾坤之力,洞悉玄理,这方圆万里之内,也没有几个人,竟能够以炼体士的神力,就能够将之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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