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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江之畔有一座闲亭,准确的说是一座几近荒芜的破亭。
破旧的砖瓦,斑驳的墙壁,一根根古老葱绿的藤蔓缠绕着,无一不在无声的诉说着它逝去的那段年华,停留在岁月的寂寞。
咔嚓!
一声轻微的瓦砾滚动声响起。
“可是程公子到此?”亭中的白衣女子没有回头,纤手静静的摆弄着石桌上的茶壶,声音清雅淡逸,透着浅浅的倦意。仿佛黄昏东篱前的晚菊,在秋风中发出了最后一声惆怅的叹息
“静湖小姐如此好的雅兴?”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披着灰色大氅微微闭目,似在聆听着这绝妙的声音,他身旁的一名白衣童子无聊的四处张望着,片刻后青年伸手扒开一根粗大的藤蔓,轻声缓步走入亭中,看着略显凄凉的闲亭淡淡说道,但却带着一丝的倦意。
“小蔓儿,上茶!”白衣女子轻轻开口,如幽谷回音。
江边一株柳树下,一身绿衣的小蔓儿正半跪在河边,伸手掬起一朵朵水花,闻言欢快的起身向着亭子跳来......
白衣童子快速的从随身包裹之中拿出一张洁白的竹席,很是素雅,然后快速的铺在闲亭的一角,青年双目微合,依壁而坐,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惫,微微招手,白衣童子安静的坐在竹席上,眼睛滴溜滴溜的四处乱看着。
“有劳了.......”程白衣端起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捧起茶盏来呷了一口,眉心微皱,然后随意的放下茶杯闭目养神。
“可是这蒙顶茶不合程公子的口味?”白衣女子柔声道。
“蒙顶茶产于蜀中,传说古僧普慧曾植七株茶树于蒙山五峰,这七株茶树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其茶味甘而清,色黄而碧,功可增寿,故有仙茶之誉。因其产量极少,向来可遇而不可求。”程白衣微微一笑,“只是有些可惜近来身体有些不适,不然抚琴弹奏一曲《渌水》也算是绝配了......”
“能得程公子抚琴,小女子也算荣幸了!”白衣女子展颜一笑。
忽然,程白衣眉头微皱,抬头向远方望去。
蹄声急如骤鼓,响彻大地,滚滚烟尘中,一辆轻车从远方狂驰而来。驾车的青衣大汉身形彪悍,背负长刀,刀柄镶着狰狞的青铜狮头。
“京都徐氏?”程白衣皱眉道,“他们怎么来了?”
片刻之后,马车来到了闲亭之边青衣大汉一声大喝,双臂猛然收力。八匹疾驰的骏马齐声狂鸣,前蹄高高扬起,却再不能前进一步。
“你,你们几个出来,此处我家公子要用......”青衣大汉扬鞭喝到。
程白衣眉头一皱,这是那家的公子?
“若是不呢?”程白衣说道。
“咦?”马车内一声轻咦传出,帘幕张开,一名青衣男子走了出来。
“程兄?静湖小姐?”青衣男子笑道,“原来是你们,我说是谁这么有雅兴呢,占着个破亭子死活不出来。”
“拓跋兄,原来是你!”程白衣笑了,招收示意他进来。
青衣男子对马车上的青衣男子说了一句,然后大步向着亭中而去。
“怎么没看到姚天舟那个死脑袋和朱关那小子?”拓跋看了一眼亭中,笑着说道,然后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了竹席上。
“许是有事耽搁了吧!”程白衣不以为意,笑着回应道。
“你们对那云澈怎么看?”青衣男子端起程白衣喝过的那杯茶一口饮尽叹道“好茶!”,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白衣和白衣女子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雾中苍龙!”
“何意?”青衣男子皱眉道
“舒卷意何穷,萦流复带空,一条潜藏变化于江河之间,能搏风雨、掣惊雷的大泽苍龙!”沉默片刻,程白衣赞叹道。
“那少年不足十岁!”青衣男子凝声道。
“有志不在年少,展雄图何须青春!”程白衣摇了摇头,说道,“儒家千年有圣人出,大治之世英雄智者更是辈出,何须等那乱世的到来,若是生灵涂炭换取一世的功名,却不是我所愿的。”
白衣女子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到桌上,柔声说道:“程公子自谦了!自古都是论事易,做事难,成事则更难,公子尽力就好,不必强求”
程白衣深深看她一眼,捧起茶盏来呷了一口,然后沉默不语。
“临渊而渔,当年的临渊少年怎么变得不再骄傲了?”青衣男子盯着程白衣看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十年过去了......”程白衣平静说道,眉心的疲倦似乎更浓了。
“岁月磨平了你的菱角?”青衣男子皱眉,语气慢慢有些冰冷。
“我只是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如我想象的那样......”程白衣说道,“难道你没发现吗?”
青衣男子举目远眺,要要看着江边的某个方向:“所以我需要一个平台。”
“你也需要......”青衣男子平静看向程白衣。
“这不是你来的原因......”陈白衣点了点头说道。
“五年之后的稷下学宫的入院名额只有四个,我想进去。”青衣男子收回目光看着程白衣坚定的说道。
“这是我们来此的目的!”程白衣看了静湖小姐一眼,沉默片刻后说道。
“五年之后还有国考......”静湖小姐说了一句话。
“国考在前,稷下学宫的考试在后,两者并不冲突。”青衣男子说道。
“听说稷下学宫有人对云澈感兴趣,准确的说是如果他能顺利的到达万仙山,在其上感悟星辰,那人才会对云澈有兴趣。”程白衣忽然卡口说道。
“你消息很灵通......”青衣男子看了程白衣一眼,有些惊异的说道。
“十年了,总得做些什么。”程白衣没有否认。
“你在为乱世做准备?”青衣男子瞳孔一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数百年前,大唐横扫了诸国,镇压的他们几百年都喘不过气来,近些年我大唐朝廷似乎有了回缩的迹象,诸国开始变得活跃了......”程白衣平静说道。
静湖小姐诧异的没看了程白衣一眼。
“你想说些什么?”沉声说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数百年前的那一战太过血腥,唐人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程白衣说道。
“那是必然的,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青衣男子说道。
“那些怨气没有消散,数百年的积累,沉淀,瞬间爆发出来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国家。”程白衣沉默片刻说道,“即便是我大唐也不行。”
“这个大陆,安逸的有些太久了,久到人们都不记得血的味道是什么了。”
青衣男子看着程白衣,久久没有说话。
“这些是朝廷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命运洪流的的一只蝼蚁。”静湖小姐平静说道。
“命运之下,没有人可以逃脱。”程白衣摇了摇头说道,“当年三秦一战,你若不曾出手,或许可以躲在洪流下偷生。”
静湖闻言,沉默看着程白衣。
七年前蓝田叶、王两大世家联袂进军静湖小姐所在之地,其背后甚至有着燕国的影子,想在东南商域的地盘里锲个钉子。谁曾想以两大世家的实力,竟被又在商场上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退,一时天下沸然。
而指挥这一役的,便是有着山右洛神之称的静湖。
当时静湖数日之内动员了上万人手、数千万两的银子,硬生生将那写目高于顶的世家巨贾赶出了潼关。
在两大世家离境之际,她在大河之畔抚琴相送。当时她白衣飘飘,长发簪菊,若洛神出水;
琴声激越如剑,声遏十里,闻者无不动容。此役之后,洛神菊之名传遍南,成了公认的山右第一才女……
“当年我本有信心让那两大世家全军覆没,却被人破了局。”静湖小姐摇了摇头说道。
“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静湖摇了摇头。
“或许是燕国的人吧!”青衣男子说道,“或许动乱之世真的要来了。”
“所以我要加快布局了!”程白衣揉了揉揉眉心,说道,“稷下学宫的入院名额我一定要拿到。”
一阵风忽然吹过。
青衣男子忽然紧了紧身上的长袖,眼中有些恐惧的说道:“秋风起了!”
夏日之尾,秋风之始!
肃杀,萧瑟......如冷秋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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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看戏吧!”沉默了很长时间,程白衣指着云澈所在的地方说道,“那少年,或许便是五年之后稷下学宫的入选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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