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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知道肥肥此时的心情有多么沉重,看他今天默不作声,颇有些担心。“肥肥,过来,到大哥这儿来。”
肥肥蔫蔫地从小鹏身上爬过去,挤在国庆和小歪之间。他的眼中有泪。空气中的尘土落到他的脸上,和泪水搅在一起拌成了泥浆,经过他小手的擦拭涂成了一道道难看的风景。
国庆轻轻为他抹去泪痕,又把前臂伸开,罩在他和小歪的身上为他们遮挡沙土。“小歪,小鹏、小肥肥,反正这会儿咱们困在此地动弹不得,大哥想跟你们闲聊聊。说到点子上呢,你们就听;说不到点子上,你们就当没听到好不好?”
国庆的话得到了三个兄弟的坚决拥护。小鹏说,“国庆哥哥,你说吧,没记得你有说不到点子上的话,嘿嘿!”
“国庆哥哥,除了我妈妈,这世上我就听你的话,你说吧,我喜欢听。”说是小歪的话。
肥肥不停地抹泪,“你说吧国庆哥哥,我听。”
“那好,我先跟小肥肥说。呵呵,肥肥啊,人类有句话叫做‘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意思是说,如果把人的一辈子时间分成十段,之中有八九段是不如意的时候。在动物们看来,人类的生活跟天堂一样无忧无虑。其实,人类生存也不容易,没有一个从生到死一直一帆风顺的。大到国家领导人,下到贫苦老百姓,每个人或多或少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艰难。当然,国庆哥哥年纪尚轻,很多的问题也只懂皮毛,理儿应是不会错。
人类没有自然界的天敌,他们的天敌就是人类自己,为了争夺利益和尊严,竞争也是十分的残酷。
有一部电视剧相信小歪和小鹏看过,它的名字叫《士兵突击》,之中的第一号主人公许三多说的话很经典,他说‘生活就是问题叠着问题’,等你克服了一个困难,另一个甚至多个困难已经在前方等着了,不断克服困难的过程就是人生。
你可以为你爱的或着爱你的人尽可能的多做些事情,但你不能依赖他们——深爱你的父母有一天会老去,你挚爱的人有一天会离开,这世上,唯一靠得住的就是自己。
肥肥你想想,人类生存也那么艰难,何况自然界的动物呢。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松风有多么难,娃娃鱼们有多么难,猕猴们又有多么难,但是每一个生命都在以最坚强的姿态延续着生命,因为父母给的哪一条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为了父母殷切的希望,咱们也得顽强地生存下去。
这次咱们到了你的家乡,无论你父母的状况如何,你都得从容地面对一切,至少你有这三个爱你的哥哥。你看,一路上,小鹏驮着你奔走的时候有多自在,每次听你叫声哥哥,他的脸能笑歪了;你还在笼中的时候,小歪就为了呵护你差点拼了命……你该是幸福的,比那些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生命幸运得多……”
国庆说到这里,肥肥哇哇大哭,“我知道,我全知道,小歪哥哥,小鹏哥哥,国庆哥哥,要不是你们,肥肥早已不知死在哪里了,我爱你们,一辈子,如果有来世,我还爱你们,来来世,还爱你们,哇……”
小歪也泪如雨下,“肥肥,知道你心里难受,哭吧!”
“小肥肥,哥哥我也永远爱你。”小鹏也哽咽了,“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小鹏哥哥总会在你左右,爱护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一点欺负……”
“呵呵,本想让大家快乐的,怎么反倒全哭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说点轻松的。”国庆挨个拍了拍三个兄弟。“咱们不说肥肥了,说说小鹏吧。”
“国庆哥哥,俺有什么好说的,提起来一缕,放下去一堆的。”
“就你这提起来一缕,放下去一堆的脾性是你最可爱的地方。”国庆笑不呵呵地说,“你的家庭条件好,从小生活在蜜罐里,最大的烦恼怕是功课的问题了吧?”
“是,就这一点已够我受的了。”
“放心吧,学习上的事,有我和小歪呢,保证你差不到哪里,以后,咱们从最基础学起,下个期末考试,我要让我们小鹏考个全班第一。”
“真的啊,哈哈,要真那样,我可真是无忧无愁了!”小鹏高兴得蛇尾巴左右摆动。
“不过咱今天不说学习上的事,说说你将来的事。”国庆说,“有些建议我不跟你父亲提,就跟你提提吧。将来你长大后万一接管你父亲的罐头厂,可不能再污染了。”
“那还用说,我直接把它关了门算了。”
“不不,门不仅不能关,还得要做大做强,那样,能给山里的更多的人提供就业机会,让他们养家糊口,吃喝不愁。不过,得想办法别再排废水,烟囱也别再冒黑烟。做企业并不是坏事,前题是不要牺牲环境和损害其它生命为代价。”
“那万一将来我当了厂里的老板,你们三个得帮我啊。”
“那是当然,我给你看大门,小歪给你当狗头军师,肥肥么……肥肥,你将来帮小鹏做点什么?”
“我给小鹏哥哥当司令,成天钻在他衣兜里,一不听话我就用徽章标志把他的电线打得稀巴烂,管叫他生产不成……”
肥肥的话还没说完,小鹏的尾巴已压到他的身上,“呦呵,没看出啊,这小坏蛋原来这么歪,那哥哥就把以后的仇今天先报了。”小鹏装成一副凶巴巴的姿态,吓得肥肥赶紧钻到国庆的怀里,“国庆哥哥,你看,小鹏哥哥欺负我!”
国庆一边护着肥肥一边大笑;“哈哈,小肥肥这叫咎由自取。”
小歪也笑得直喊肚子痛。
夜幕终于在四个伙伴的笑声中降临。矿区的夜,被各种灯光照得如同白昼。机声依然隆隆,马达仍旧阵阵,工人来来往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处在矿区边缘位置的国庆四兄弟实在**难耐,他们决定,先到附近找些水,然后再探察穿越矿区的机会。
他们找了几个山凹,一滴水也没有看到。只好冒险去了工地一处废弃的临时住地,在那里找到了一个水龙头。
喝了水,四人马不停蹄地朝山坡上爬去。有夜幕作掩护,他们得伺机穿过矿区去,在这里停留随时都有危险。
爬到半山坡,国庆突然把三个弟弟全摁到地上,“附近有人!”他低声说。
不远处,四五个工人在一个石缝里不知折腾些什么,好在他们很快又去了稍远的地方,去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
等那些人离开后,国庆四人走到刚才那些人呆的地方,想看看他们在那些石缝中装的是些什么。国庆刨开看了看,“这东西我见过,就是村子里常发叔叔用来炸狼的**,里面装的是炸药。”他猛然醒来,“他们在这一带实施爆破,我们要不赶紧离开,恐怕得粉身碎骨。”
小歪说,“那我们只有一条路——在他们把**炸药埋好和爆破之前,穿越过矿区去,我们没有退路,后面到处是人。”
“上来,我们快走!”
小歪和肥肥分别跳到国庆和小鹏身上,四人快速奔逃了起来。
国庆边跑边问,“小歪,你下午上树探看,目测矿区的直径是多少?”
“大约三公里左右!”
“时间或许还来得及。”国庆说,“小鹏,我们必须在半小时之内穿越过去,加油!”
“放心吧国庆哥哥,我不会掉队的!”
饥肠辘辘的四个伙伴躲躲闪闪,逃避着人类的视线,在弯弯曲曲,乱石嶙峋,崎岖不平的偌大矿区内展开了与死神争夺时间的赛跑——自然界的一切生物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无法跟人类讲道理,更无法跟人类讲原则,唯一的办法就是逃,逃得开就生,逃不开就死,这也是矿区内除人类之外一切生命的命运。没有是非曲直,没有公平的天理……
终于快跑出矿区。为了减轻国庆和小鹏的负担,小歪和肥肥分别从两人的背上跳了下来,自己跑了起来,刚刚跑出了矿区的边线,惊天的巨响便从身后传来,随之天崩地裂,地动山摇,乱石横飞。在他们周围,几棵大树被飞来的巨石拦腰砸断。
国庆伏在一棵大树的根上,把小歪和肥肥拉到自己身下,又用一只臂膀护住小鹏的头。
巨响震天,一波接一波,足足持续了十来分钟,之后才渐归平息。回头看去,身后不远处刚才还好端端矗立的一座小山头已不复存在。整个矿区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遮天蔽日的滚滚烟尘疯狂地弥漫,呛得人无法呼吸。
类似的野蛮爆破剧目在中条山地区每天都有多处上演,其中,大部分矿主是在资证不全或没有得到国家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实施的。人员伤亡事故屡见不鲜,矿区附近的村民也深受其害。这些肆无忌惮的野蛮采掘,让哪些人笑了,又让哪些人哭呢?
以上的描述绝非空穴来风,作为记者,笔者曾亲临一些矿区的爆破地点,状况就这样惨不忍睹,触目惊心。此话题谈起来让人沉重,这里别不多说,任读者朋友去想像吧!
国庆四人被巨大的震波震晕了过去。醒来后,他们皆出现暂时性耳聋症状,好在,他们的生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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