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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事情有了出人意料的发展。大家互相看看，最后，目光集中到了沈默身上，虽然沈默的年纪不大，但人家是老板。有了突发事件，当然是要老板来处理。
沈默自然也明白此中道理。他走了两步，走到那个女孩面前，女孩的眼睛里透着害怕，她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有红色的印记，应该是被人打过。她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见到沈默来了，他害怕得往后缩起身子。
“喂，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沈默尽量压低声音，使自己冷冰冰的声音变得温柔些。萧颜说过，沈默的声音很有吸引力，但是不够温柔。沈默也知道自己的缺点。
女孩把脸别了过去，什么都不说。
正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进来几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样子就像香港电影里的黑社会分子。还有个领头的男人，应该是他们的头，估计是领班。进了屋，他们也不说话，那个小头领，指着地上的女孩说：“把她拉走，别妨碍了我们的生意。”
几个大手伸出手就抓女孩，女孩又往后退了一步，手正好碰到小啤酒瓶子。她一把抓过来，对着面前的几个人，大声说道：“不许过来，你们要过来，我就、就……”
她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举着的啤酒瓶微微颤抖。
那个领班，歪歪嘴，啐了一口，满是不屑地说：“别来这套，你这样的女人，老子见多了！装什么三贞五烈，到这来，你不想当婊子还相当圣女啊！”
沈默算是明白了。他自顾自的摇头。夜总会历来是个乌七八糟的地方，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在这里，有些人用钱买自尊，有些人为了钱出卖自尊。
沈默斜眼扫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女孩，女孩的眼里满是绝望。
领班一挥手，叫嚷着：“还愣什么？！给我把她带走，客人还等着呢。”
那些人刚想动，女孩突然一挥手，啤酒瓶撞在桌角上，哗啦哗啦的碎片落在地上，女孩拿着半个碎了的瓶子，她的手也被划破，鲜血慢慢流下。
领班呵呵笑着：“干什么？还想捅死我吗？你有这个本事吗？”
没料想，女孩把手中的半个碎瓶子倒转过来，贴在自己的脸上。这一下，领班还有他身边的人都慌了。
“你干什么？”
“干什么？”女孩也自问了一句，随即有了答案，“你们不就是喜欢我的这张脸吗？如果你们再逼我，我现在就把它划烂了。看你们谁敢过来！”
领班愣了一愣，眉头也在那一刹那皱了起来。很快，他有得意的笑起来：“你骗谁啊，那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脸划花了。你别吓唬我了。兄弟们，给我上。”
既然上司有命令，手下人自然是惟命是从。那些人刚要上前，女孩的手刚要在脸上按下去。一只胳膊挡在了中间。
谁？自然我们那个脾气有点古怪，总要招惹一点是非的沈默。
沈默缓缓转过身，挡在了两伙人正中间。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很有作用，一来是让紧张的双方都冷静一下。二来，也是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想一想怎么处理。
沈默很自信，在他的记忆里，他曾经处理过比这严重过好几倍的恶性事件。那次有个失业者捆着炸药冲进沈默的办公室，要和他同归于尽。沈默轻摇三寸不烂舌，在两个小时以内充当了一次谈判专家，潇洒异常地化解了危机。
眼下的局面自然没有绑着炸药的亡命徒，问题容易得多。而且事情的大概，沈默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沈默转向那个领班，说：“有话好说，没什么必要动手。我想，这是个法治社会，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这么草率。”
“你算那根葱？！”
领班用鼻子眼哼了一声。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慢慢聚拢上来。一个个挽起袖子，蠢蠢欲动。
沈默想起自己的身后也有不少人，他侧过头，瞄了一眼身后，不禁有些寒心。
这些坐在办公室里的高级白领们，平时一下班就跑到健身房去锻炼，怎么一到冲锋陷阵，抡起拳头打架的时候，一个个畏畏缩缩地往后退，全都指望不上。
沈默说：“好，我……”
刚说到这，门又开了，外面闯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个男人沈默还认识，正式刚才追逐凌展颜的那个。想到这，沈默心理不禁有些怪怪的念头。
那个男人脸色通红，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他走过来，看着沈默，说：“你这小子，怎么老是碰到你。老是坏我的好事。”
他手指斜斜地指着那个女人，说：“今晚，我就要她。你们给我把她带来。”
女人立刻大叫一声：“我不要！我不是做这个的！”
沈默挑起嘴角，又一次露出他那挑衅似的微笑。这笑容看过之后，对方立刻就有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醉酒男人抬手想指沈默，估计是想指着他的鼻子，但手臂抬到一半就抬不起来。他的手指也只好指着沈默的肚子。
“你、你……又是……你……”他连说了好几声“你”，迟迟没有下句。
沈默烦了。他甩手一拨醉鬼的手臂，醉鬼的手被打到一旁。
这次沈默算是犯错了。他以为这一拨可以把男人弄开，没想到那个男人发觉沈默动手，以为要打架，立刻挥动手臂，一巴掌正抽在沈默脸上。沈默被打的滴溜一转，差点倒在地上。他捂着脸想：怎么自打我回国，就没有到过好事。这张脸长得不错，要是再挨巴掌就走形了。
那个男人这次说出了一句整话：“你敢碰我？！我打不死你！”
沈默也恼了，正要上前，突然门又开了。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也就是三十岁左右。领班和那些打手一见到这个人立刻泄了气。
“老板，这个……”领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凌厉的眼神打断了。
被称为老板的男人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这里当小姐的女人，都必须是自愿的，你怎么老是给我找事？！”
领班有些不服，他说：“可是，这个女人欠我们钱。也说了什么都干。没想到事到临头，她反悔了。”
“出了人命怎么办？我们的买卖还开不开？”夜总会老板厉声说，同时指了指包厢门。
领班和那些打手立刻知趣地走出去，出去的时候，完全是灰头土脸。
那个老板又跟醉酒男人说：“皮先生，你回包厢吧，那里我给你安排了。保您满意。还有，今天的花销算在我的帐上。我请客。”
姓皮的醉鬼扫视了一下四周，忽然在沈默背后停住了目光，他嘀咕一句：“明白了，是这么回事。”
他好像明白了，沈默算是完全糊涂了。明明是一场大危机，就在这个人的三两句话的劝说下烟消云散。沈默摸了摸脸蛋，觉得那里还是火辣辣的疼。
萧颜走到沈默身边，爱抚地摸了摸沈默的脸，嘴里还说：“吓不着，吓不着，疼疼飞了，疼疼飞了。”
这个女孩也太幼稚了。沈默心想：如果像你这样幼稚，在社会上非吃亏不可。
心里想着，沈默嘴里就说：“萧颜，我觉得……”
刚说到这，那个夜总会老板就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抱歉。”
沈默觉得应该大度一点，他开口就说：“没……”
他想说没关系，但人家在他面前却没停下脚步，直接和他擦身而过，到了萧颜面前。
“抱歉，萧小姐，这次让你见笑了。要不是你及时通知我，我也不知道这边出了这么多事情。”
萧颜说：“没事，幸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们俩有说有笑，完全把沈默晾在一边，沈默的信心受到了无限打击。
萧颜把沈默拉过来，给双方介绍：“这是我先生沈默，沈默，这是这里的老板，叫，叫什么来着？”
“白云风。”夜巴黎夜总会的老板自我介绍，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礼尚往来，沈默也要递给人家名片。他悻悻然地从口袋里掏名片。这个动作是带着情绪的，手也不稳，名片盒拿出来，竟然落在地上，里面的名片撒了一地。沈默只把盒子拿起来，从地上捏起一张递过去，其余的也不管。
白云风微微一笑，毕竟他比沈默大好几岁，也沉稳许多。他没理会沈默，又和萧颜说了几句，转身离去。
萧颜这才想起沈默那句没说完的话。
“沈默，你要跟我说什么？”
“跟你说……算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嗯？”
“别奇怪，这里最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你，你看起来糊里糊涂的，怎么还认识这么多三教九流的人物呢。”
萧颜抿嘴笑着，说：“嗯，今天凑巧了。这个夜总会有一半名义上是我的。”
“啊？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呵呵。原来如此。”
沈默自嘲似的笑了笑。和萧颜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绝对不会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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