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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按理说，家应该是个十分温馨的地方。沈默的家却完全和“温馨”二字扯不上关系。这间房子里只有沈默一人。
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相当疲惫。过去的一夜实在够折腾的。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在头上，没过一分钟就呼呼大睡起来。
他是真的累了。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才醒过来。醒来后，坐在床上，揉揉眼睛，又摸了摸肚子，感到有点饿了。
他没有去厨房，反而走上阳台。这是他的习惯，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要看看外面的风景，尽管现在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这里的阳台没有封闭。他站在阳台上，望望四周，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有风，不算小，呼呼刮个不停，毕竟秋天马上要过去快，冬天快要来了。
沈默把睡衣裹了裹，依旧觉得冷。
这个时候到阳台上看风景的人绝对是脑子有病。毫无疑问，这个“有病”的人就是他自己。
沈默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表现得别人不太一样。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住在北方，那里到了差不多11月的时候，小区就会开始提供暖气。每到隆冬季节，沈默坐在屋子里抱着暖气片看外面下雪。现在想想，还真是无比惬意。只是当时沈默还小，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情调，有时还会嚷着暖气片太烫。
想到这，沈默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不笑了，那时有妈妈在。虽然记忆很模糊，但他确信那时妈妈就在身边。妈妈经常抱着他，也常常指着外面的雪花，说着笑着。至于说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
45度仰视漆黑的天空，天空黑暗得如同一个倒扣着的大锅，包裹着一切。
又回到屋子里，这次到了厨房，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结果让人失望，什么都找不到。
想想也是，两个单身男人住在一起，冰箱十有八九都空的。
自怨自艾也是无济于事。他把冰箱的门重重的一关，走回卧室。
既然如此，与其这样醒着白白浪费体力，倒不如回去睡一觉，等天亮了以后找个地方吃饭去。
他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迷糊起来。这么一迷糊就是好几个钟头，直到枕边的手机铃声把他吵醒。
这个手机竟然还能用，回头得给这个牌子写封感谢信。
“喂，哪位？”沈默一遍揉着眼睛一边抓起手机。
“是我，你爸爸。”
沈默心想，我听得出来，不用这么重复，没人跟你抢这个名头。
“什么事？”沈默心不在焉地问。
沈泽丹说：“你那里还好吗？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和你说一声就突然决定去旅游，你一定会不高兴。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不要计较，毕竟我们是父子。”
沈默晃了晃脑袋，表示他不计较。当然，那边看不到。
沈默说：“我可没生气，都是成年人，你愿意到哪去就去哪里。你愿意找哪个女人就去找哪个女人。我可管不着。”
嘴里说是不生气，但还是有点不情不愿的感觉。
沈泽丹笑了一声，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是非常寂寞的。哦，我告诉你，昨天有些事情没说清楚。和我一起旅游的是个女人，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女人。”
“我知道。她很特别。”沈默随口说道。萧颜是那么特别，她妈妈自然也很特别。
“你怎么知道的？”他爸爸反问一句。
沈默觉出失言。他当然不能说是在酒店里看到，更不能说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度过了非常特别的一夜。
沈默只好打了个马虎眼：“我……猜的。你的品味我还是有所了解。”
沈泽丹轻易地相信了儿子临时编造出的这个谎话。他自鸣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我是谁，我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特别。”
这话倒不像是对沈默说的，有点像是借着和沈默说话，说给旁边的人听。那个女人八成就在爸爸身边。
沈默不想管这些闲事。他更关心自己肚子。他的肚子非常饿，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去吃东西。
“还有什么事情吗？”沈默不耐烦地问。
“倒是……没事了。”那边沈泽丹说话有些吞吐。
沈默把手机挂了。既然没事就不用说了。还有一点就是手机也没有多少电。再怎么说也掉进水里去了，性能肯定受到了影响。挂断手机的时候，手机屏幕一黑，自动关机了。
沈默下床，给手机插上充电器，看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他穿上衣服，打算出去吃点东西，那边的座机响了。
他抓起话筒，问道：“喂，哪位？”
“哦，还是我，我的儿子，我还有事情和你说。”
沈泽丹总是习惯称沈默为儿子，不叫名字。这当然无可厚非，只是沈默总有种长不大的感觉。
“什么事啊？”沈默还是很不耐烦。
“是这样，我现在在国外……”
“我知道，哪里？”
“普吉岛。”
“好啊，那倒是个旅游胜地。你就和女朋友一起度假吧。不用管我。”
沈默又想把电话挂断。
沈泽丹急急地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沈默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
沈泽丹停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郑重其事地说：“是这样，我打算结婚。”
“嗯。”
“你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沈默平静回答，“反正我妈妈也没了很多年。没人会怪罪你。”
如果昨天听到这句话沈默一定会追问一番，今天他不会。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
“还有事吗？”沈默又问这句话，他实在是太饿了。一天一夜都在睡梦中度过，体力消耗巨大。现在他想做的事情不是聊电话，而是去饱饱的吃一顿。
沈泽丹叹口气，说：“你就不问问我，我到底要和什么人结婚。”
“肯定是女人，估计很漂亮，没准还有个年纪不小，长得不错的女儿。”
沈泽丹惊讶异常：“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能不准吗？和萧颜呆了一晚上，这些事还能不知道？
沈默故意装得高深莫测：“乱猜得而已。没什么。你结婚我没意见，你愿意娶谁就娶谁，反正和我无关。”
“怎么是无关呢？她有个女儿，我要是和她结婚了，那个女孩就是你妹妹了。这个、这件事情不太好说，那个女孩……”
不知怎的，沈泽丹的语气有些激动，后面的话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沈默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再讨论的必要了，他说：“我也不小了，早成年了，至于那个女孩，和我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吧。”
沈泽丹没词了，只好说：“倒也是这样。你的意思是，什么事情都由我决定，那好，就这样把，我过一星期就回去。”
“好，我要挂机了。”
沈默把话筒放回座机，刚要离开，电话又响了。
他拿起话筒，不客气地说：“还有什么事情？我还有事要去。我的老爸。”
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要这么说，我可当不起这么大的辈分。”
沈默一愣，他的爸爸沈泽丹可是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沈默小心翼翼的问：“你是哪位？”
“是我，萧颜。”
“萧颜是谁？”
“没搞错吧！这么快就忘了？！”
“哦，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忘记呢，和这个女孩呆了一晚上呢。
沈默很是奇怪：“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萧颜立刻给他解释：“因为我妈妈和你爸爸的特殊关系。所以，我在家里找了找，很容易就发现你家的电话了。”
原来是这样，倒也合情合理。
“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未来的哥哥……”
沈默急忙打断萧颜的话：“这个称呼听着很别扭。”
萧颜不高兴地说：“怎么别扭，都快成事实了。他们不是要结婚吗？”
沈默很懒散地说：“我知道，而且刚才我爸爸也亲口确认过。”
“那就是啊。我们的关系也确定了。”萧颜略有些调皮地说，“哥哥，你不是说这么叫你会感觉很萌吗？”
“嗯，是感觉有点萌。你要是用林志玲的娃娃音叫我，那感觉就更萌了。”
“林志玲的声音那是嗲，怎么会是萌呢？你的品位也不怎么样。”
“行了，行了，我的品位问题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有什么事情吧。你肯定是有事。”
精明的沈默能够感觉出对方的用意。
萧颜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是啊，我是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电话里说不方便，这样吧，我快到你住的小区了。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见面。好不好？”
“好，就在小区口的那个小饭馆吧。我经常到哪里吃饭。”
“好的。没问题。”萧颜爽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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