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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沈默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的他现在只想回家去睡个觉。如今不是以前，不是那个大富大贵的时候。酒店太贵，住一晚上要花很多钱。这个时候应该还有出租车，算算时间，回到家还有好几个钟头可以睡。
电梯还在一楼，还需要一会让才能到这层。沈默把手插在脑后，微闭着眼，静静等候。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面前，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七八个人。这么多人一起出来多少有些混乱，沈默侧了一下身子，等那些人过去，他随着人流走进电梯间。
门缓缓关上，沈默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影上。那个人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和沈默擦肩而过。
门快关上了，只剩下一道缝隙。沈默心中忽然一动：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默猛然伸出手，四根手指插到门缝中，电梯门又开了。沈默一步跃了出来。
他急匆匆地向前走，想要追上那个男人。前面有个拐角，那人转了过去。沈默紧紧跟随，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情况。
前面突然人影一闪，不知从哪跳出一个人来，沈默躲闪不及，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沈默倒是没事，那人被撞得摔倒在地，同时发出轻轻的一声叫喊。
沈默过意不去，赶忙伸手去扶，同时说：“抱歉，没注意，我……咦，怎么是你啊？”
被沈默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分开没多久的那个女孩。
女人揉了揉胳膊，同时瞪了沈默一眼，小声嘀咕一句：“怎么碰到你就倒霉啊？”
沈默暗想，这也是我想说的。
前面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脚步声，沈默抬眼望去，他关注的那个人就在那里，站在了一扇门的前面，正在掏房卡，同时腋下还夹着一瓶红酒。房卡还没有掏出来，门就开了。门里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女人穿着睡衣，笑眯眯的。虽然岁数不小，但身材还不错，睡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相当优雅的体型。两人对视一眼，勾肩搭背地进了房间。
这一切都被隐身在拐角处的沈默看得清清楚楚。等到那两个人进去，沈默这才闪身出来。他盯着那扇门，一语不发，面色有点异样。
“喂，”女孩碰了碰沈默，“你认识那个人吗？”
沈默点点头。
女孩追问：“他是谁？”
“他是……”沈默迟疑了一下，“他是我父亲。他……”
“哼！”女孩轻蔑的用鼻子出了一声，随即骂了一句，“老不正经！”
沈默不高兴，这也是人之常情，老爸被人骂了，估计谁也高兴不起来。
“我说，这位小姐，看样子你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能这么出口不逊？”
“谁出口不逊了？一个老男人到酒店会女人，这种肮脏的行为，这种卑鄙无耻……”
“喂喂喂，中国哪条法律规定不许在酒店开房，不许在酒店会情人？”
沈默不自觉地就站在了父亲和男人这方的立场上了。只不过，这句话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理直气壮是谈不上，强词夺理的成分有不少。
女孩仍旧瞪着他，小嘴也不住念叨着：“男人都这么肮脏，就会找女人，哼！男人！男人！男人！不负责任的代表！不守道德的代表！不忠爱情的代表！”
“好，还有你这个版本的三个代表。”
“别转移话题好不好！你那个混蛋老爸……”
“喂喂喂，那个人可是我老爸啊，你当着儿子的面骂人家老爸，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活该！谁让他做出那种事！都多大了，还这么花！”
“你……”
“你什么你！你要说什么？！你有什么话好说？！有其子必有其父！”
被噎了几句，沈默也无话可说了。女孩又碎碎念了一阵，也不说话了，大概是没词了。
“对了，”沈默忽然话锋一转，“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父亲？”
女孩没料到沈默会问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有些吱唔地答道：“这个，嗯，那个……”
结巴了一阵，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沈默的眼珠转了一下，很快，他十分夸张地拍了一下脑袋：“哦，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是我老爸以前的女朋友，啊，对，就是这样。要不然你怎么醋意大发呢。对，就是这样。你骂得那么狠，说明你们之前的关系不浅。亲密程度也不低。或许，这个酒店的某个房间还是你们的爱巢，就是那个1410吧。要不然你一个单身女人为什么在这里开房。哎呀，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去。不错，不错，别担心，我不反对。没什么，现代社会嘛，包容性很强的。没什么看不开的。别管我，我没意见。嗯，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小阿姨？前小阿姨？”
“胡说！”
女孩抬手就给了沈默一拳，正打在腰眼上。沈默捂着腰，退了一步，把双手一摊，很无奈而又满脸无辜：“唉，看来是说对了，真理啊，总是要挨拳头的。”
女孩气呼呼的：“你胡说什么？！我、我是那种女孩吗？是那种会陪老男人上床的女人吗？我、我……”
她一着急，脸都红了，嘴巴在动，但由于激动，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沈默“扑哧“一笑，刚才他也是在戏弄这个女孩。那一大套推论，他自己都不信。
沈默说：“那好，为了不让我瞎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要的是真实原因。不是为了胡乱搪塞我而编出来的理由。”
沈默说话很有技巧，很巧妙地化被动为主动。这得益于他多年来在商场的打拼。
女孩的腮帮子鼓了鼓，然后很赌气的说：“那个女人，那个跟你父亲进房间的女人，她……她……她是……”
“她是谁，怎么样？”
“她是我妈妈。”
“哦，”沈默使劲拉长声音，“原来如此啊。你是说，那个和不知羞耻的老男人，不道德代表的老男人，不负责任代表的老男人进房间的那个，岁数不小，身材还不错，穿睡衣把最上边扣子解开的那个女人。是……你妈妈。”
女孩很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心里想，这个男人的嘴怎么那么贫啊。
“嗯，你妈妈身材还真不错，哦，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的身材也不错。”
“色狼！”
对于这个称谓，沈默倒是不在意，他个性随和，对他说什么，他都不在意。
女孩忽然跑到那个房间门口，蹲下身，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喂，”沈默拍了一下女孩的头，“别这么做，这附近有人经过。被看到……”
女孩完全没理会沈默的话，她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做什么？”沈默觉得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天真，“还能做什么，G的后面，I的前头。”
“那是什么？”
“H啊。”
“H？”
“对啊。”
“H是什么意思？”
“……”
“喂，你倒是说啊。”
“去问百度，去问谷歌，去问搜狗，去问360，随便哪个吧。”
这年头还有不知道H是什么意思的人。沈默笑着摇了摇头。
女孩站起身，满脸遗憾地说：“什么都听不到啊。”
“神马都是浮云啊。”沈默给他开解，“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吧。”
说话间，有两个女服务员从这里经过。两人看了沈默和女孩一眼，就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看到了吗？就是这两个年轻人。”
“对啊。在房间里玩游戏，现在又去听人家的隐私……”
“唉，可能是欲求不满吧。”
“这么年轻就欲求不满？”
“你不知道现在人的体质正在变差吗？”
……
那两人说说笑笑走远了，留下满脸无所谓的沈默和满脸铁青色的女孩。
女孩对沈默抱怨：“都是你惹得祸，让人家当变态看了。”
“我也想说相同的话。今晚的事情不都是你引起的吗？”
女孩摇了摇头：“唉，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想我妈妈这几天怎么会这么魂不守舍，还彻夜不归，原来是这样。亏得我还在这里订了房间，观察了好一阵子。原来是这样，为了那个男人。”
沈默显得很轻松：“想来，我老爸也是这样，连续几天不回来。跟我说是到朋友家去了。唉，早该想到，他在这里有几个朋友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只要不影响别人，那就没问题。”
“那都是你们男人的说辞。说出来当然轻松得很了。”
女孩抬起脚踹了门一脚，转身朝着电梯走去，沈默也赶紧跟上去，要是里面的人出来看到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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