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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万里,红日初升。
海岛上天亮得早,此起彼伏的海鸟声已经有些恹恹的了。椰林浓密,秋露微凉。
方圆几十里的小岛密林覆盖,一个山石搭建的小院就掩映在靠海的林间。阳光洒满小院,微咸的海风轻轻摇荡着屋檐下成排的鱼干和吊兰,风铃清脆。
风铃下一个七八月大的男婴正仰着脸,伸着几个小肉窝的小手奋力地去抓摇摆的风铃。男婴肉呼呼的小身子全都靠在了没有上漆的婴儿床上。
这座船型的婴儿床做工手艺粗糙,一看便是生手做成的,但是却打磨得细致光滑,没有一个毛刺尖角。最怪异的是船头的撞角处牢牢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水清色的水晶头骨。
这枚水晶头骨圆润光滑没有一丝的划痕,宛若天成。眉骨高耸,眼洞深幽,牙齿粒粒排列整齐。不论是莹润的光泽还是个头大小,像极了食人魔们秘法炮制缩小了的骷髅头。只是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不会将它混淆成食人魔们的艺术品。
不仅仅是水晶那种晶莹剔透的材质,更因为这枚水晶头骨给人一种深邃迷幻的感觉,一种奇异的温暖。光线在空洞的眼眶里散射成了悠远的星空,苍白紧咬的牙关让你不自禁地想到高高隆起的咬肌,眼前浮现出一位即将踏上新的征途的坚忍决绝的勇士。
阳光穿过水晶头骨,开屏的孔雀一般,在空中折射出大蓬的绚丽光带,光带轻柔地摇曳着,如同生机盎然的珊瑚礁上随着海流轻轻摆动的斑斓珊瑚,美不胜收。
只是见惯了这等奇景的小屁孩更热衷去追逐摸得着,有声响的风铃。扒拉着婴儿床的栏杆,露出两颗米粒大的小牙儿,花瓣一样的小嘴不得闲,翻来覆去地嘟噜着:“爸不,爸爸,不吧……”半个多月了,小屁孩不厌其烦地用这个强调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婴儿床旁坐着的是他的妈妈,一个温婉若水的女人。此时她正望着手中的木刻玩具呆呆地出神,一抹忧愁笼罩眉心,一行清泪无声流淌。
“扑棱棱”一蓬海鸟惊飞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飞快地抄起魔杖,女人一跨步将婴儿护在身后,警惕着海鸟飞起的位置。
这个荒芜的小岛并非看起来那么的安静祥和,丛林巨蜥,林豹,甚至偶尔还有海族出现。同样如果被这个女人弱不禁风的表象所迷惑的话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这有小屁孩依旧不知疲惫地追逐着身前的风铃,嘟噜着:“爸不,不爸”,口水横流。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女人才松了一口气,放下魔杖,擦干泪水,抬手捋顺额前的碎发,将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屁孩抱在怀里。轻柔地儿歌声中没有玩够的小屁孩在妈妈的怀里扭成了麻花。
狸猫一样的脚步声中一只骨节粗大的赤脚踏出椰林,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一身粗布短打,肩上的木棍挑着两只拗断了脖子的海鸟和三个新摘的椰子。唯一贵重的便是背后那把鲨鞘长刀了。
三十余岁的青年手脚粗粝,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到成熟猎人的影子。偏偏整个人身上满满的都是书生气,晒得黝黑的脸庞更是清秀的很。
来不及洗漱,丢下猎物,年轻的爸爸就嬉笑着逗弄着小屁孩,一边轻轻地握住妻子的手。女人回握住丈夫的手,温情在流淌。
青年正要开口时猛地感觉手被妻子攥得生疼,多年养成的默契让他立即进入了警戒状态。女人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惊悸。
妻子出身于一个煊赫的预言师家族,虽然没能成功觉醒预言血脉,但是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却流淌在她的血液中。凭借这种强大的直觉让他们一次次逃离危险的边缘。
什么都没有发生,岛上的海鸟依旧嘈杂喧嚣着。许久之后青年解除了戒备,年轻的妻子也怀疑自己的预感又一次的失灵了。
青年怜爱的看着妻子哭红的双眼心底不禁叹息:“一定是忧思过度,苦了她们娘俩了。”
小夫妻被发配到这个荒芜小岛上镇守时,依循惯例,他们的大儿子阿虎作为人质被留在了祖宅。
刚想去劝慰一下妻子,耳畔却突然传来小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急忙转头却骇然发现:
无数的血丝正从他两眼的眼角开始飞速蔓延,转眼间两只漆黑的眼珠变成了猩红色,恍若恶魔的血瞳,十分瘆人。两道刺眼的血水从眼角蜿蜒而下。男孩的脸都被抓出纵横的血道子。
孩子的父亲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检视。而孩子的母亲却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恐惧地抖成一团。
在她的家族内部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猩红血途。这是预言血脉最为特殊的一种觉醒方式。
当命运的大门缓缓合拢,冥神的死亡镰刀挥舞着斩向脖颈的最后时刻,预言血脉的大门轰然敞开。
他们是命运之神的弃儿,注定了步步杀机。冥神是他们的债主,唯有无尽的杀戮和数不清的灵魂才能稍稍取悦一下冥神,稍稍延迟最终的审判。
凡是觉醒了猩红血途的预言师都被称为猩红预言师,是等同于死灵法师的全民公敌。
数千年来不乏趟出一条血路的猩红预言师,却从没有一个打碎命运之门,最终全都不得善终。
在东方大陆有一种命格可以跟它类比,天煞孤星。
这注定了是一条鲜血流淌的不归路。
这个孩子觉醒的赫然便是猩红血途。
更让年轻母亲浑身冰寒的是下一刻即将砍向她儿子脖颈的死亡镰刀,而她却看不到致命的危险来自何方。
短短的一瞬却漫长得如同一辈子,年轻的母亲遽然惊醒,门齿狠狠地咬穿了下唇,鲜血长流,剧痛让手脚恢复了力气。
一把将惊呼的丈夫推开,年轻的妻子飞快地激活了婴儿床上的防御魔法阵,然后又取出所有的魔法材料在婴儿车下布置出一个个魔法阵:净化,治愈,祛邪……。
被泪流成河的妻子一次次奋力推开之后,青年明白了她的绝望,不去管婴儿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青年静静的盘坐在她们娘俩身前,出鞘的长刀平放膝上。
直到将所有材料和魔力耗尽年轻的母亲才虚脱地瘫坐到丈夫的身边,将整个身子倚在他的肩上。珍爱的魔杖都插在了法阵的中央,她已手无缚鸡之力。
孩子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睡梦中小小的身躯痛得时不时地抽动一下。
青年揽过妻子的头,轻声低语:“过几天我们一家三口回祖宅去看虎子。穿上你最喜欢的那件碎花长裙……”
呢喃声中一个传送门似缓实快的出现在小院里。这个传送门极不稳定,宽广的方框不停的扭曲,电芒一样的空间裂隙嗤啦啦地乱窜。
如同戳破了的气球,浓墨一样的死亡气息瞬间冲刷过小夫妻的身体。两人的身躯肉眼可见地脱水干瘪,两手紧握着共赴黄泉。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传送门的另一侧传出,剧烈的震颤中一颗硕大的龙头咆哮着从里面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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