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恩在套话,范柳园何尝不是借助对话拖延时间,这时剑阵早已运转,剑光层层起伏,如潮似雾,精芒流射,剑影纵横交错,在夜色初临,荒郊野岭微瞑中,更展显出此阵之严密坚凝,有泼水不进气势。
施恩心下也是见猎心喜,暗赞一声此阵之守势完整,无懈可击,虽是如此,这并难不倒他,只是需运用一点机智巧妙。
只见他侧身而上,千道剑气随手撤出,左手功注五指,早先拾获三两透骨钉,在指骨摇转之下,全凭腕指巧劲击出,透骨钉分袭三人,钉上原是开有三条血槽,经施恩以旋力打出,陡然后钉上发出撕裂空气鬼啸声,其声尖锐,攒耳慑心,一丈距离内闪电直射,穿入三人剑幕中,“嗤嗤”。
响起三声剑与钉相互碰击之声。
施恩右手剑原是佯攻,剑似烟花,四射而起,这时人随钉进,楚天沧海剑技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绝招掩护下,透骨钉先发摇乱中,沧海式连横,脚下步罡蹈斗,腰身一口气连变四十九变,使敌无从捕捉他真正剑气踪迹所在。
在声东击西,声西击东策略下,他轻取左右两人,无形无影剑气穿身,最终招出万流归宗,功注剑尖铮一声清鸣,与中间那人双剑相接,人影乍分。
那人斜飘八尺,兵刃接触,快似白驹过隙,而人脱了线,亦兔踪蜢跃,迫使施恩来不及继续追杀。
施恩双目凝神,口角下弧点首道,“你这小子轻功不错,也接本少爷那一剑,不过,你还是难逃出少爷剑下,然而少爷准你报个姓名,留存在这天地间,少爷算知道有这么名范姓甲士曾亡魂剑下,也算是你祖上有德,没有让你白来到这天地上,白混这二十几年”。
那人虽说已接下这一剑,人在八尺外,已心颤腿摇,全身气力已被施恩那一剑击散,现在正在默默提聚战力收聚中,却那里敢开口说话。
这时处身在后面持剑压阵剑公子范柳园,原是打好如意算盘,可以在前有三人连阵缠住施恩。
由他这深明剑阵武技变化之人,看准时机切入,来个奇兵突出行博浪一击,可望得手,再则施恩眼下战力只余下五成,难道说自己剑公子之身手,连人家半力都接不下。
料不到施恩剑出斩人,缠不上去,他侧头向那位部属望了眼,遂接口道,阁下多教诲,我那个下属是剑公子私兵亲卫神门十三家之一的,范六子,谢谢阁下青睐垂问”。
施恩神目放光,微点其首道,“少爷记下,下一个该你上”。
范柳园躬身抱剑行礼,态度尊崇,神态虔教,轩昂不详,深名武德,大有生死不计之气概,正是道,“请阁下指教,本人献剑”。
如是两人?两人对进,两丈距离,各自飞跃三五步,即行接触,双剑各演绝招在即,生死一击之时,施恩从范柳园目光中发现其狡黠慰藉得计之神态,再变视死如归之黯然神色,心下猛震,忖道,“这杂种要弄什么鬼”。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将战力运转伤腿上,加快速度,脚下风疾,塌腰叠背,人矮三尺,侧身斜转,在电掣火闪中,剑出下盘,眨眼之间,两人接近。
范柳园脸呈惨笑,手挥五弦,五发弹影,发似梅花,浮沉在两人身前两尺之内,“震天雷”。
这是大宋朝军国利器震天雷。
灰灰弹影各个自转,并不远去,范柳园右手剑虚晃一招作为掩护,挺身等待着挨剑,同时也算准要炸人。
施恩在弹影入眼之时,即知他想同归于尽,在这白驹过隙后退无力,侧飘不及之时,发全力向前冲,在弹隙中刹那间超越,两人错肩而过,他未浪费时间出剑,远去三丈,扑地下伏,急翻身仰天,剑出“沧海横流安足虑”。
轰轰五声巨响,五枚震天雷爆发如雷,荒郊野岭摇动如遭地震天劫,附近藤树幌似千万个醉汉,树枝下落如倾盆瀑雾。
以范柳园之身体为中心,而震天雷落地后爆发时,弹皮斜角上射,千百块碎片,夹杂在极光血焰中,流星发放,向四千八方飞驰,像朵朵烟花,现显出青红黄绿白五种颜色,在交互穿插中开放。
其形象既美丽又恐怖。
施恩仰卧在土地上,以背为轴,曲似龟壳,轮转如盘,平剑运劲,仅能护住面门胸腹要害。
大爆炸来得突然,去快速,刹时之间已时过景迁,天地复寂。
施恩止剑坐起来,面对敌人,视察自身并无不适之感,有只是伏藏在足下之内伤,又已上升至大腿,双脚已不能行动,麻木得似已丢掉似。
急速运气,迫使内气下行,回归足部,两眼直视敌人求证结果。
只见两个敌人,全部横躺在地上,地上枯叶枝梢已被烧光,一阵阵青烟,在尚未烧烬之处上升,空气中弭漫浓重恶臭,随风飘散。
远处那匹白驼异种时传悲嘶,高处宿鸟升空,哑鸣不已,地面野鼠野兔之类小兽,奔跳扑飞远去。
在他内气默运之时,充耳应心,不易转注。
久久之后,施恩气纳元丹核心,聚唇作哨,对准驼铃方向,模仿作间断长呜呼声中,但听驼铃欢嘶之声,蹄音得得传来,不一会那匹白驼异种已来至身前,前蹄连连叩地有声,低首前探,马眼流光,似是询问主人,时下可有草料否?施恩伸掌轻拍马颊自言自语道,“多承穆柯寨老贼头们的关注,少爷九死一生,胜得险中伏险,鬼门关前徘徊久,阎王殿上打个转,还好老贼们传授驯兽本领没糊弄我,有你代步,前程无忧”。
他一笑,自我解诮,随手抓紧马鞍下角,扯带着站立起来,手扶雕鞍,一步一停走向剑公子范柳园尸身之前。
打眼望去,身上已千疮万孔,面目全非,身上多处血肉横飞,几不可辨,肤色青紫,紧咬牙关,形如厉鬼,残尸一名,再向那范六子望去,也是如此惨像。
施恩闭一下双目,摇头自语道,“壮哉斯人,烈哉斯士,祝你们魂兮远归,永食忠烈之供,当你们在争食冷豚头肉时候,可别忘是因为我关系才吃得到”。
攀鞍上马,穿街而出,遥视荒野下,村落处处,灯火闪烁,起更在即。
啼声嗒嗒,不多时这骑身影,隐没于幕气重重中。
“几只小队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就会消失,少爷我实力犹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吧。
就是不晓得会不会直接请来大宋朝或者范姓背后的那些仙门人仙亲自下杀手,虽然那会让某些人袒露难看的吃相,但如果我真的被杀,事实已造成,食物链顶端的地仙真君也会插手阻止华阳真人他们的报复……这是为了保持聚窟州的和谐安定,大局为重啊,反正,我猜华阳真人是不会出手的……除非是影响了西山派复兴的大局”。
施恩蹲在一棵藤树上想着,嘴里慢慢啃着一块干硬的腌肉,那是他杀完两只不开眼搜索队后,去到搜索队的密营,搜到的几只刚被搜索队们打死的猎物的肉,清理了后被他用土法提炼出的岩石盐粗粗腌干,用做干粮了。
这不是他做驴友时候技巧,是穆柯寨老贼头的传授,山贼不好过啊,不但要具有丰富药草知识,还要对野生动物习性也如指掌,必须学会怎样与大蟒蛇搏斗,和以吃貘、鳄、蛆虫以及可食用草木根爬藤等为生。
他们是马厩和栈桥常客,有时也爬到边城的望楼上,和在那儿躲避天敌与严寒的鸟儿一起眺望远方。
许多战术,都是从野生动物习性中来。
焦赞那家伙,虽然喜欢倚老卖老,又喜欢秀特别强壮结实身体肌肉,尤其是二头肌上虬筋盘根手臂,让他看上去充满爆炸感力量。
但老贼头不仅武技了得,有投名状时候一个人打败六十个山贼惊人战绩,而其作战勇气和武技几乎不分上下,他曾是在军中做到过都头,因此有着乱世中所有优秀军人特点,或者说是一种战争直觉,穆柯寨老寨主曾打算让他把山贼们练成百战精兵。
很遗憾,老贼头有一个瑕疵,那就是没有和他所有优点相匹配头脑,这使他虽然有边军最勇敢凡人称号,而且战功赫赫,却还只是一个小小都头。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士兵们对他爱戴,他诚实宽容性格,公私分明处事作风让他在军队中享有极高威望,甚至整个边军中最傲慢豪门看到他都变得谦逊起来,所以他最后不得不浪迹天涯,落草为寇。
同理可证,在穆柯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山贼中他也是异数,除了借酒浇愁,就对吃穿毫不讲究,个人生活非常严格自律,他可以背着四十斤重箱笼连续行军数十里,他对酷热严寒干燥毫不在乎,他精通各种野外生存技巧,是所有山贼中不可或缺人物,虽然始终不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而施恩学到的不仅是武技,也有他的荒野求生技巧。
此方世界,道路险阻,火炉前故事里关于瘠地、丘陵,森林的描述让大部分凡人了解到了野外生存的艰辛,但同时也学会了在这些地方求生的技能。
但科技世界人的冒险从没逾越出大城市。
自己在科技世界也算是游历满天下,可远远比不上老贼头谈论野外生存冒险游历经验丰富。
譬如脚下这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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