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等，华阳真人！”施恩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按照您的说法，吾辈的武道不会得到任何改善，那么控制神魂、修炼玄术还有什么意义呢？”“后生子，你理解错了，并不是没有任何改善的。
你能够控制的神魂越多，那么须睡的时间就会越少，直到休息和消耗得以平衡为止……”“妙极！以后不用像豚一样睡觉睡到手抽筋，数钱数到自然醒，可以用更多时间琢磨武道了！”施恩兴奋地在心里接了一句。
“……而当后生子那过于庞大的神魂得到控制以后，你就有了足够的时间用来武道修行……当然，如同你真要玄武同修，则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并且旁人无法给予他任何帮助，但总归是个希望！”让一个刚刚十八岁、没有足够道统认识和把握、对神魂之力谈不上任何了解、实际在修仙正道算是个的稚儿掌控那份对他自身来说过于庞大的神魂，的确很难，难得不像话。
向红尘浊世上一切诸天神魔发誓！他也想知道施恩能不能挺过这关……想是这么想，他还没蠢到会说出来的程度，于是他只能笨拙地安慰着这看好的后辈，一边计划着如何才能将他的注意力引开。
书房的最里端，施恩如同往常一样盘膝坐着，一头有些枯涩的头发柔顺地垂在颈侧，发尾探进了领口大开的亵衣里去，帖服在施恩的胸膛上，以一个很平缓的频率一起一伏。
漂亮的后辈……但是很可惜啊！如果有可能，华阳真人希望施恩能先接受五年的基础道统修习，到他弱冠时再进行实际意义上的玄术修行，他相信自己可以培育出一个远超前人的弟子，而不用像现在这样时刻担心着会不会出问题。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施恩有时间的基础上，而事实是，即便是不推行他们的机会，施恩同样是没时间。
如果再这么放任他的神魂不受控制地增长下去，?
?出三年，施恩的神魂就会“砰”地一下炸成碎片。
更令人痛苦的是：如果练习过程里面出现任何意外，结果还是会一样。
华阳真人一想到这残酷的事实，就会为他接下来的课程头疼。
兴奋的施恩完全难以体会华阳真人的苦恼，他旁若无人地趴在特制的小方桌上享用着已经迟了一刻的午膳，然后扔下了在一旁沉吟未决的长辈，自顾自地入定去了。
实际上，华阳真人还有个忧虑没有说出来，他觉得，今天他带给施恩的打击已经很大很不人道了。
即便是当初对着青梅竹马挽留他的迷蒙泪眼破门而出也不过如此，华阳真人郁闷得脚后跟直抽筋。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认为的难题对于施恩来说，根本称不上难题。
对于华阳真人的解释，他理解得不多，他只想要个确切的答案：“究竟我的目标还有没有希望！”“诶！”华阳真人突然把目光移向了施恩，脸上恰倒好处地浮现出了惊诧，这表情太真实太生动了，以至于施恩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存思，怔怔地陪他望了过去……施恩疑惑地望向华阳真人，却被华阳真人那兴奋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华阳真人转移注意力的小伎俩，施恩身上真的发生了一些他无法了解的变故。
“老友，这就是你冥冥之中的护佑施恩吧！让我来看看，好象还真是很玄奇……”华阳真人说话间已经闭上了双眼，双手在胸前舞出几个手势，一边小声念着经咒，没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完成了玄术。
必须得承认，华阳真人也没闲着，他比施恩更想要个明确的答案，就这么一嗅的思考，几乎让他揪掉了一半头发。
“怎么可能呢！玄术史上从未有过这种记录，第一次存思就能够引发天人感应，开玩笑吧！也许是因为神魂骤然变化？或者是一部分神魂脱离了束缚？…?……”可惜，纵然华阳真人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这种涉及到神魂层面的难题远远不是他一个人仙修士能够凭空推测出来的，所以他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给自己找到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这种徒劳的思索，喃喃着安慰自己。
“好吧，好吧，无法解释不是没有解释，只是你的道统传承而来还不够渊博，继续努力吧，总有一天你会足够渊博。
看，这下你可以确认了，这红尘浊世上是存在天才的，你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修道之人，而他如果一切顺利将是你的徒弟，所以，欢呼吧！荣耀吧！”“天才是什么！聪明人是你说一半，他做全部，而天才是你刚开口，他做全部……天才生下来就是要让愚昧的凡人目瞪口呆的……呃，难道我是愚昧的凡人！虽然修真界同样不缺乏人文之道上的智慧，但是，很明显，这是哪国谚语！……这些道理还是用粗话脏话表达得更精辟。
”施恩刚刚放下心事，一扭头就见着华阳真人正在咕咕哝哝地自残，眼看就要走火入魔了。
如果是在平时，他乐得看热闹，可是如今他正急着接受新道统，于是窃笑着打断了他。
“华阳真人！您没事吧？”“当然。
我只是在思考，如何指导你进行下一步而已！”华阳真人脸色一正，马上又恢复了为人师表的高人风范，“你必须要清楚一件事情：想要多学东西，首先得把身体心体技平衡点调理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明白么！”
“是的，前辈！”施恩一边回答，暗自撇了撇嘴。
我恨谚语……于是华阳真人不再杞人忧天考虑施恩的接受能力问题，开始教导施恩锻炼神魂控制力的深入技艺。
“好吧，施恩，必须得承认，你远比我想象得更具有仙道根器。
那么，让我来教你如何进一步锻炼神魂控制力！”“其实很简单，在你感应到天地元气后，努力抓住它们，用存思牢牢地将它们控制住。
然后，等到你足够熟悉这种控制以后，就可以牵引着天地元气向身体移动，移动到一定距离以后，停住，再推着它们返回原位，如此反复。
这就是天人交感，最基础、最枯燥、也最有效率的神魂控制锻炼方式。
你听懂了么！”“是的，前辈！”施恩回话的声音不小，显得有些兴奋。
其实这种东西，对于能够通过数字宇宙明了神魂运作规律的穿越者来说，只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对于初学者，最难的是首先要有一定强度的基础神魂，在这方面，他自然不成问题，如今，窗户纸既然已经捅破，一切都不再高深。
华阳真人有点怀疑，施恩是否能正确地理解这种锻炼方法。
但是他没有开口质疑，只是慈祥地笑笑，不厌其烦地叮嘱道：“你天赋异禀，有很庞大的神魂基础，但是对于初次接触这个圈子的你来说，这种锻炼方法仍旧显得有些过于困难。
吾辈刚刚开始修行时，表现得很差，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最终熟练掌握了这种方法！”“我，以及我的师兄弟，我们每一个人都经历过这个从不断失败到终于成功的过程，这个过程本身没什么，也并不是不可缩短甚至避免的。
只是，修道人磨砺本心如日月，这种把自己当做对手去不断打倒的经历很有意思，我想你应该听一听！”施恩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前辈！”“在刚刚接触初品存思的时候，我们常常会顾此失彼，把力量消耗在过程之外，导致大量不必要的浪费，往往在开始存思以后不久就耗尽自己的那点神魂，仅仅锻炼了神魂本身，而非是控制！”
“其实，后来我才明白，浪费是每一个童子甚至修士都免不了的，努力但是徒劳无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因此很难保持心平气和，长时间看不到进步会使我们沮丧，进而对自己失去信心，一点点变得焦躁，而焦躁又会进一步加剧浪费，最后陷入越练越差的怪圈！”“更重要的是，我们习惯了使用自己的手脚而非是大脑，这种束缚了躯体力量的锻炼，对于任何一个门外汉来说都是场颠覆，在这种只能依靠自己的困境里，初学者总是缺乏独自面对的勇气……我知道，这有点像是借口，不过的确有许多后生子因为不够坚定而倒在了求道之门前，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已经摸到了门槛，仅仅只需要再前进一步，就可以找回全部的信心和勇气，甚至得到更多！”华阳真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了施恩的发髻。
施恩配合地叹道：“哎……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是我，不管怎么样都会坚持到底的！”“呵呵，我知道，你是最棒的！”华阳真人笑笑，继续道：“有了这么多原因，我们就可以明白，修士的稀少远远不止是因为传承问题，身为血脉灵修，你必须清晰地认识到，血脉只是先决条件，是一种潜在的可能性，而不是让人一步登天的天梯！”
“每一个正道门派入门纲吉里都讲得很清楚，修士是凡人修仙求得的最高体现，个人心性不够强大，是学不好玄术的，这不需要解释也不会被任何外力改变，否则，每年产生的炼气修士不在少数，为什么我看吴越郡国到今天还是只有四个人仙修士！”施恩恰倒好处地表现出一脸茫然，点头道：“那一定很难！”“是很难！”华阳真人蹲了下来，正视着施恩，很认真地道：“但是也不难。
施恩后生子，你记住，只要永远相信自己，一直坚定地向着目标努力，那就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你。
要想成为修士，首先就得坚信，你一定会成为修士！”这算什么！神魂至上还是心志无敌！华阳真人的表情很平常，眼瞳因为认真而有些发亮，这让让施恩很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庞大但温和的压力，但他仍然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对于科技世界的穿越者，来到此方世界前最鄙视的就是神魂至上论者。
他觉得，**丝永远不可能逆袭，白富美只会沦为朱门绣户其中的一份子，会相信“只要努力就能做到”这种话的，要么是还没走出青春期的中二病少男少女，要么是权宦大富之家的郎君小姐……前者热血沸腾朝气蓬勃，但终有一天会伤痕累累地败给现实，而后者的“努力”从来都是观赏品，那东西的唯一作用，仅仅是用来点缀成功而已。
但世事奇妙，现下这个仙道昌明的红尘浊世里存在着诸多玄奇的力量，神魂以及心性的效力被扩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当然，这是指作用在力量上的效力，而非是天下。
简单地打个比方：凡人和奴隶们悲苦地生活着，对于他们来说，任何试图改变身份、地位、财富的努力都是事倍功半的……无论他们相不相信自己。
但是，假如他们拥有修习玄术或者内气的潜质，或者是有虔诚的对神道的信仰，那么神魂的作用就开始展现，越是坚定，那么付出的努力所能得到的回报就越大。
这个道理在完全依靠神魂来获取不科学力量的修士身上得到了最为淋漓尽致的诠释，他们因为神魂坚定而强大，强大后就越发坚定。
修士里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懦夫和软蛋，他们真正决定要做某一件事，那么除非死亡，否则就一定会做下去。
威逼也好，利诱也好，任何试图更改修士个人心志的手段，都是愚蠢可笑的。
不敬世俗权贵却还能活得如此自由洒脱，而不是被绑到天地烘炉烧烤，有史以来也惟有凡人进化版修士才能做到。
所有坊间剑侠小说都字字诛心，**裸地宣扬着纯粹的弱肉强食、个人主义，却能够成为全部凡人共同梦想之花，神魂所带来的力量之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早在刚刚完成血脉激发时，施恩就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华阳真人的认真叮嘱，让施恩终于将那点模模糊糊的感觉，整理成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他现在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华阳真人在日常生活里深居简出毫无存在感，但偶尔展露出的气势却如此磅礴，影响着施姓甚至金山城的局面。
顶着那股压力，施恩从华阳真人的眼神深处找到了一抹骄傲。
这就是原因。
于是他迎着华阳真人的目光，用力点点头，很坚定地回答道：“我明白了。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会相信自己的！”“很好！”华阳真人欣慰地笑了，眉毛眼瞳很慈祥地挤在一起，压在施恩心头的沉重感瞬间散去，恍如错觉。
“那么，再给你另一个忠告，这是每一个修士都必须反复向徒弟们强调的关键：玄气是基础，控制是关键……沦肌浃髓，力量始终是要用智慧来掌握的。
你能理解吧？”“当然。
我想我明白真人您的意思，我会记住的！”施恩深以为然，用力点头，并且加重了那个“会”字……事实上，他早已经深刻地记住了这一点。
一路走来杀伐决断，看似威风八面，但他深深知道，自己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有差错，那段经历就会变得惨痛得不堪回首，唯一的收获却只有一条结论：如果是科技世界最多成为一个废物点心，在这一弱肉强食的仙道昌明之世，他可不想再犯这错误了。
错，就是死，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好在，锻炼神魂正是在昊天观有所突破的他当务之急，一边解决武道极限之路，一边还能打下玄术基础，命运也算待他不薄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施恩开始老老实实地练习，用变异心眼能看到天地元气的确省了他不少事，不过，捕捉天人交感这些东西都取不了巧，还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自己练。
如果放在诱惑多多的前世科技世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忍受得了这种枯燥，但今生这十八年的磨练，让他日趋坚毅沉稳，另外这东西和他性命攸关，不得不练；这红尘浊世力量至上，更是不得不练。
就像前世考大学一样，再不喜欢修行，也得给自己混个出路。
不过也不能简单地拿这两者相比，虽然都是谋生手段，但一个是掌握用不到的道统，一个是掌握强化自我的力量，按施恩的性格来讲，明显是后者更合他心意。
有了这么多主观和客观的原因，施恩的中品存思很快就入了门，舞刀弄枪时间一跃达到十二个时辰。
在得知施恩获得重大突破后，整整一上午，李府上下都沉浸在无尽的喜悦里，为此，施念慈还动用了专属于内宅的一班人马，在午膳时召开了一次正式的、高规格的家庭会议，主持人为李县尊夫人，与会者包括了一位县尊尊长以及一个修士……老族长缺席，因为要回去安排族中事宜。
至于施恩，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听证人员兼记录文书。
对于施恩这种不正常的进步速度，华阳真人选择了沉默，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坐在桌案前慈祥地眯眯笑。
施念慈明显没有那么好的定力，在夸了施恩一脸花以后，他开始进行最后的确认：“那么，施恩贤侄，你现在只需要积累时日就可以成为炼气五品？”施恩恭恭敬敬在自己的座位坐好，无奈地第一百次回答：“是的！”施念慈把目光转向夫君，李县尊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这次飞跃式的进步意义重大，这证明华阳真人的推断是正确的，我想，大概用不了多久，施恩就可以彻底成为一名修士！”“这……这真是……”施念慈只吐出了两个词儿，然后开始哽咽，自己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久到记不起从前那种毫无负担的感觉。
辛酸和喜悦混合在一起产生了复杂的变化，味道很怪，让素来坚强的她瞬间红了眼眶。
施恩真的很感动，这种发自肺腑的最最纯粹的关怀本来就是那么另人温暖，在这个残酷陌生的弱肉强食世界更是珍贵得无以复加，所以他跳下座位，主动来到便宜姑姑身边，故作轻松的说：“姑姑，别为我担心，我可是如日方中，家族也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还要为施姓世家娶回几个公主来呢！”
在坐的三个尊长全部被施恩的“大言不惭”逗乐了，“多么好的后生子……”华阳真人回过头，他很认真的问李县尊夫妇，“龟年啊。
你们说，我能够忍心把这样一个懂事的、稳重的、聪明的后生子，埋没在吴越国这个小小的落后的仙道不昌地方么？”李县尊挠挠半秃的头皮，不得不承认，锥处囊中，自然脱颖而出，如果是他处在施恩的位置上，也是做不到的。
结合施念慈邀请施姓世家来人查看根器，他猜测出了华阳真人目前的意思，他说这些话就是想告诉他们，施念慈是不得以才让世家来探察施恩的根器，就是想施恩在没有强大之前，能够托庇在世家的保护之下，最起码可以有个相当强大的靠山。
这个红尘浊世是很危险的，来自外族的威胁、凡人劣根性本身的威胁、鬼兽的威胁等等等等，稍不注意，也许一个天才纵横的人物在没有成长之前就丢掉了性命。
施念慈爱施恩，把施恩当作自己的家中后生子来看待，李县尊同样如此，他不愿意施恩平庸，也不愿意施恩总是置身在危险之中，在华阳真人之前，唯一的办法当然是投靠世家，让世家来保护。
但现在……李县尊自嘲的笑了笑：“当初内子寄出信，向世家邀请，我就猜到这次的测验人员，一定是和她关系好的人。
然后世家的回执确定了我的想法，当知道是你们来的时候，你们无法想象我的雀跃。
施恩的叔叔是我神交已久的人，曾是施姓世家的明日之星。
华阳真人是我的尊贵客人，也是看着这小子长大的长辈，还是我最好夫人的至交，更是世家的骄傲。
两个和我关系好的人物遗泽在此，怎么能不让我雀跃呢？你我两家的势力，可以帮助施恩抵挡两个世家内部某些人可能的敌意。
仙道可求，而华阳真人前辈的玄术，可以更好的掩饰施恩的血脉灵修身份。
我最担心的两个问题，你们都可以帮我解决！
我时常在想，也许门阀世家提出的培育制度很失败，整个郡国里，居然没有一个够优秀的青年才俊能够胜过了我的侄儿！”“哈！”施念慈和华阳真人同时叹口气，后者嘲笑着自己白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感叹李县尊哪怕经历过那些时代、蛰伏了十多年也没变，就像华阳真人前面的评价，他总是喜欢把人的剩余价值榨的一干二净，还会做顺水人情。
不过施念慈还是变了一些，他有些惭愧的向夫君道歉着：“虽然很对不起夫君，逼你如此表白心迹，但为了这后生子以后的安全，我不得不这么做。
夫妻本是同林鸟，并不是我不相信，这只是谨慎，从我知道施恩的天份，我一直都很害怕……”这番话说的情深意切。
多年以前她当垆举酒劝君持，把人榨的汗巾都不剩的时候，可从不会愧疚的。
李县尊看着夫人泫然欲泣的样子，连忙摆摆手，“好了好了，你的顾虑我都理解，我们俩相濡以沫一大把年纪了，还真能生你气吗？”一场风波化为无形，“你一哭我就想起了你叔叔，本来这次是他要来训诫一番，但被我婉言谢绝！”华阳真人却突然烦恼的捂住头，呻吟道：“一想起来回去后要接受他的质问，我就害怕我的收藏啊，不知道又要损失多少，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施恩，你不知道，他总想把我赶出去，以此来挽救我不断俗化的心性，可我就赖着不走。
终于见到如此良才美姿！”“哈哈哈哈！”施恩和几位长辈开怀大笑，稍微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还是华阳真人沉吟一下，开口道：“不管如何安排，首先必须要改变目前这种一天半数舞刀弄枪，半数存神固气的生活习惯，修炼神魂控制力对神魂质量的要求非常之高，一次足够长并且安静的休息是十足必要的，存思可以放在习武前和习武后的两段时间里，每次两个时辰就可以，武道如百尺竿头放步行，但成就宗师后更进一步难如登天，短时间内，施恩还不需要在这上面花费更多的心思！”
李县尊点点头，建议道：“那么就申时习武，卯时起。
怎么样？”“很好，这样我们也可以恢复正常的作息，空出的大段时间可以让施恩修行存思，他要承担的任务很艰巨。
也许我们应该先讨论讨论，确认一下哪些道统是必要的，哪些是可以放弃的，以及修行这些道统的先后顺序，然后给他安排一张课程表！”“好主意，的确很有必要！”华阳真人赞同地连连点头，考虑了一下自己那明显也很与众不同的作息习惯，开口道：“那么，把吃完午膳到习武道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交给我吧，施恩应该开始进行成为炼气修士前的基础修习了！”自己的侄子即将成为修士，这让施念慈开始对修士的一切都有了兴趣，李夫人好奇地问道：“基础修习！能说说么？”
这问题似乎搔到了华阳真人的痒处，他兴致勃勃地开始长篇大论：“毫无疑问，修士是这红尘浊世上最渊博的一群人，当他们真正爱上了玄术以后，生命的意义就完全转为了对道统的探索和追求……即使不具备这种爱，要成为修士也必须修行诸多的道统。
他们首先是训诂学家，其次是文人墨客，然后是寻幽入微的烟霞客，还要是金石家……”“对不起……”
施恩打断了正在兴头上的华阳真人，小声地问道：“我究竟要先学什么！”“呃……”华阳真人顿了一顿，很无奈地停下讲演，给了施恩一个明确的答复，“第一关是训诂，你的第一门功课是古语，主要修行内容包括三代以来礼仪用语、书面用语以及书写。
以后还要增加三代以前古语、仙门通用秘文这两门修士必须掌握的训诂音韵学，如果你的修行进度比较快，那么古代通用秘文和巫祝语也有必要修行！”耳边没了唠叨，施恩心满意足，乖巧地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李县尊笑着接口：“别以为那会很轻松，世家子弟讲究文武双全不是没有道理，但对于舞刀弄枪的武者，读书写字很枯燥的。
另外，武道修行也要抓紧进行，一上午的时间足够了。
施恩贤侄，高强度武道修行会更累，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施恩耸耸肩膀：“没问题，我不怕吃苦！”听到吃苦这个字眼儿，施恩那原本很旺盛的食欲似乎瞬间消失了一半……在收到便宜姑父的目光安慰以后，剩下的那一半也不见了。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于自己那些未雨绸缪式的考量，华阳真人没向施恩详细说明，他也不认为青春少艾的施恩可以明白这些……有趣的是，在他心里最成问题的反而不是问题。
在前世，不说科技世界那海量的各种信息，光是施恩亲自接触过的人和事，就要比三位尊长多得多，他的眼界之开阔，在这时代无人能比，只要对于这个红尘浊世有了足够的认识和了解，那么，他在前世里获得的智慧就足以保证他活得很好。
可惜几人并不知道这些，所以，这种由泠然的使命感所带来折磨，恐怕无法避免，并且将持续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譬如施念慈终于找到了机会插口，连忙问道：“那么，我应该做什么！”华阳真人和李县尊面面相觑，施恩开始埋头扒饭，三人集体失声，气得李夫人虚火高升。
不甘寂寞并不总是好事，好象除了洗手作羹汤以外，李夫人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多年来忙于家计事情，刀剑是拎不动的，秘文会写，但总错；早些日子计划穿针引线来的窈窕淑女，施恩没空理会她们，等李夫人自己称量过几遍以后，终于也觉得配不上水涨船高的施恩了。
以上这些，施念慈自己也是清楚的。
但是他觉得自己也有优势，李县尊忙于王事，华阳真人不理世事，这一大家子里面，善于揣测人心与人交往的，除了自己还真没别人。
世家大族的女主人，什么收租放贷柴林油盐执掌家法，向来都是她一手操办，以前李县尊没有主政一方的时候，施念慈也没少和那些县君命妇们暗地里勾心斗角散播谣言，再往前推，当她还不认识李县尊时，在家里也见惯了世家大族间的尔谀我诈。
所以说，施念慈觉得自己起码也是个内政专家，纵然女人家并不希望施恩过早的接触那些阴暗险恶的东西，但总得让他知道，红尘浊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特别是世家子弟，心眼儿比针尖大不了多少，吃不得一点亏，见不得别人好，不让施恩明白世事险恶人心叵测，即使拥有再强的力量，也免不了要受暗算的。
退一步说，即使没人算计施恩，不会和人交往也不行。
还指望施恩他娶几个公主回来呢，李夫人觉得，像华阳真人那样说话颠三倒四、行事古怪乖张的仙道修士，即使再强大，也不会讨美女欢心。
有了这些考量，施念慈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很泠然的使命感，带着这种使命感，她用那种不容辩驳的语气开口道：“好吧，我还是干回我的老本行。
施恩贤侄，以后你的所有空闲时间都是姑姑的，忘掉那些世子公主吧，姑姑会给你讲很多更好听的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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