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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芒透过高墙的缝隙,零零散散地照射着长夜王城潮湿的街道。王宫的钟声响起,街道上的人影绰绰,随着天上飞行的王城部队卫兵渐渐汇拢向朝王宫移动。这是月末时节,首席大祭司异路将主持新的一轮万民祈祷。
万民祈祷每过一个月举行一次,由王国主祭祀异路主持。届时祭祀团会带领人民向西亚女神祈祷,而女神会做出回应,以传播新的神启。
异路已经超过一百岁,王国上下少有这么大岁数的人。他年轻时据说传奇之王理尔还在世,理尔曾带领人民开辟了长夜王城下层的边缘之地,并将天梯一直通向那里。而如今那位传奇之王早已长眠不起,权朝更换,他的子孙也不知去向。一代明智的君王往往更能激发他人的策反之心,暗之翼天性多疑且易于嫉妒。当异路成为首席大祭司之时,王位已经换了姓氏,而如今的国王提西则还只是个十五岁少年,他年轻且尚武,在边缘之地和长夜王城建造了许多竞技场,挑选优秀的奴隶或者来争取荣耀的平民来此战斗。
随着王国的钟声,薇光坐在飞轿上,和众多平民一起前往王宫大教堂参加仪式。她是贵族,又是祭祀的女儿,有权坐在国王身边的重臣席位。父亲这次准许她去参加这种公共活动,也委婉地答应她的要求——让她有机会聆听一下重臣们的谈话,了解近来的国家大事。自从怀孕开始,她便在家闭门不出,与世隔绝,一些贵族朋友以及王国的事情便再也不知道。不过怀孕使人成长,与其再去和那些娇嫩的贵族女人谈些服饰和美食,她宁愿去和那位少不更事的小国王谈论国事。
王城大教堂巨形的西亚女神雕像此时沐浴在光芒之中。城市中最大的一块光芒照射之地便在此。数万的人民在雕像下面,等待着国王和大祭司的演讲。
暗之翼的国家法令,以及重大神启,都是通过万民祈祷传达,而且西亚女神会在万民祈祷中光耀四方,保护每一位子民。薇光记得上一个月的万民祈祷,依旧是表面上的安静祥和,女神带来了丰收的神启,带来了所有人民长子平安的神启。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只有贵族和国王能知道的神启。
飞轿已到达王宫脚下,薇光吩咐奴隶们退下并转身走向雕像。她一路和诸位贵族打着招呼,贵族对肚中的孩子都纷纷表达出了祝贺。薇光边走边点头示意,几位女仆扶着她走上阶梯,走向国王坐在那里的重臣座位。她的父亲晨光早已经在国王身边坐下了。
清晨的光芒打在薇光白皙的脸上,她的红发泛着光芒,身形优雅地走在红毯上。她的美丽一直令王国诸多年轻贵族所迷恋。据说在上一轮的盛夏时节,她降生在这个世界之时,连见多识广的异路主祭司也称赞这名长女的美丽。“如同湖泊的新月,王城的阳光,女神的造物将护佑于你,赐予晨光之女。”这些话语一直领她的父亲晨光津津乐道,并引以为傲——在她出生那年异路的美好祝福。
她走向了正在准备的主祭司异路,躬身行礼。
“异路主祭司,愿阳光永世照耀于您。”
异路慈爱地点头微笑。
“我的孩子,很高兴你能来到这里。”
“我会虔诚地向西亚女神祈祷,愿她给予我孩子祝福。”
“西亚女神会毫不吝啬她的祝福,如同当年给予你的一般...”
这时候坐在贵族中间的提西国王咳了两声。薇光赶忙转过身去行礼。
“国王殿下,愿您的双翼永远强壮。”
“怀有身孕,就不必行礼了。起来。”提西国王这才有了礼节性的微笑,他着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坐下吧。”
年轻的国王拍了拍右边的座位。这一举动让旁边许多贵族有了异议。
“殿下,这可是皇后的座位。”有几个声音传来。
“我的哪位皇后?”提西面带微笑,抚摸着下巴刚刚冒出来的胡须,“我可不知道该让谁坐,既然如此,还不如赏赐给我尊敬的晨光大人之女,英雄守望者影刃之妻,来,过来,薇光夫人,站着对身体不好。”
薇光看了看一旁的父亲,他的祭司父亲面色严肃,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薇光便抬起裙子,走上前入座。
“孩子最近怎样?”待她坐下,提西国王关切地问道。
“受西亚女神的庇护和国王的恩惠,孩子一切健康。”
“这是你的长子。”国王热情地拿起酒杯,“我相信他将来绝对是一名强壮的战士,那时我会封他为王城部队新的铂金剑士,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铂金剑士是王城部队最高等级的指挥官,他们的职责是保卫国王,在关键时刻可以号令其它部队,管理镇压王城的大小争端事务,甚至是内战。
“感激不尽。”薇光只是简单地说出了这一个词,她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然后又说,“不瞒殿下,我更希望她是一个女孩......”
这番顶撞的话让薇光的父亲脸色凝重,他咳了一声。
提西国王并没有生气,他饶有兴致地问:“少见!据我所知,整个王国的贵族没有希望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的。”
“在这个王国,女孩的存在就只是为了生育长子罢了。”薇光说道,“生育长子,家族荣耀,千古不变的事实。”
“所以我们才要长子,强壮,善于战斗,为王国取得荣耀。”晨光不满地插了一句,“好了,薇光,不要再胡说了。”
国王摆了摆手,示意晨光不要阻碍谈论,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薇光身上,说道:
“继续说,那你为什么不喜欢长子?”
“虽然女人的存在只是为了生育长子,但是即使孕后没有了飞行能力,但是她们还能活着。”薇光的表情严肃起来,“而所谓的长子,只不过是战争的机器罢了,纵使他再强壮,飞的再高,也只不过是…”
晨光用酒杯砸了一下桌面,提高声调说道:
“薇光,不许乱说话了!”
“那你对战争了解多少呢?”国王摆手示意晨光,表情严肃地问道。
“一无所知,国王殿下。”薇光说道,“如果能有您一半的智慧,我肯定会和您一起探讨这件事。虽然无知,但是我却拥有和您英明的诸位大臣一样的责任心。也许殿下您能指点一番...”
提西国王听完这番话大笑起来,并回头看了看诸位大臣。他认为这是极大的夸耀,而且自己占了上风:一个对战争一无所知的女人而已。
“昨天晚上,我杀死了一只鸦人!”国王炫耀道,“来自你丈夫那里的俘虏,我把它的脑袋砍了下来,当众展览!”
薇光大吃一惊,刚想说点什么,可是这时长号响起,主祭司异路准备完毕,正走向女神雕像脚下的讲台。他的到来博得群众们的欢呼。主席台上的人们也随之将目光投向主祭司。国王象征性地看了看,然后对薇光说:
“祈祷结束后,来王宫后花园我们谈论一番战争,如何?”
薇光想着这只被杀死的鸦人俘虏,为了弥补心中的求知欲,只能先答应这个不怀好意的要求,于是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薇光望向年迈的主祭司异路。
他的纯白长袍拖在地上,几位少女在他身后拖着主祭司那双生长了一百多年的巨型翅膀,这双老翅膀羽毛已经参差不齐,色泽也不再光鲜,只不过数百年的生长让它不断加大,要比老祭祀自己的个头还要高两倍。如今它已沦为摆设,但是这双王国上下无可比拟的巨型翅膀,象征的是神权,是要比普通翅膀带来的战力更加强大的力量。他拿着一座象征整个国土的高塔模型。蹒跚走到巨型西亚女神雕像的脚下,向女神行礼,然后转过身来,面对台下数万群众。
人民的欢呼还在持续,他摆手示意安静。说道:
“伟大的红衣女神——西亚。暗之翼的母亲,长夜王城,守卫之地以及边缘之地的缔造者,守望高墙、顶点湖泊、西亚水环、双月湖的施予者。自您创造了永恒高塔让我们生存至此,已有五百年。”
他顿了顿,继续说:
“我们惊异,并敬佩您的伟大造物,并臣服在您的脚下。您建立高墙,以阻止天空中的邪恶生物,您创造了水环,让我们有了生命的保障。您施展神力,让这座混沌中唯一的家园土地肥沃,给予我们食物。您还给予我们繁衍不息的生命,赐予我们长子的荣耀。在此,当盛夏的光芒极致之日,请容许您最忠诚的仆人,长夜王城的主祭司,替您宣布:盛夏祈祷正式开始!”
群众们再次欢呼起来,国王重臣席位上的诸位贵族也纷纷站起来鼓掌。薇光知道,这是自己一直期盼的“盛夏祈祷”。
伴随着无比隆重的祈祷仪式,暗之翼会迎来每过二十五年才会出现的盛夏时节,传说在盛夏持续的一年里,长夜王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楼宇和每一座宫殿都能享受到阳光的沐浴。薇光出生在上一次盛夏的末尾,在她的记忆里,长夜王城的街道永远充斥着阴暗和潮湿,所以自幼起她便期盼着盛夏祈祷的到来。可是多年来一直期盼的节日却随着自己怀孕的到来变的如此陌生。如果不是父亲提醒,她还会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万民祈祷,自己竟然对这多年的期盼全然不知。
想到这里她有了这些天头一次的愉悦,她不由自主笑了,看着眼前这一片繁荣安宁的景象,也许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只是无端的顾虑罢了。
此时主祭司宣布进行祈祷,现场恢复了安静。光芒此时正随着太阳的强烈,慢慢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暗之翼,此时都在为着自己各种愿望而祈祷。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心上人的平安归来,为了一家人的温饱,为了自己的命运,甚至为了某些计划。
整个王国此时沐浴在阳光中,上下一片宁静,静的能听见树木花草跟随阳光的复苏声,能听见微风拂过耳畔,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成千上万所谓的希望此时正跟随着这些美好的事物静静地飘香西亚女神的耳边…
希望如此。
这个时候提西国王兴奋地提前打破了宁静,他站起来将腿搭在椅子上,动作夸张。他大声说道:“异路大祭司,我想祈祷的也差不多了,这时候该到神启决斗了吧?”
“我尊敬的国王殿下。”主祭司异路从祈祷中睁开双眼并转身,“听从您的吩咐。”
“神启决斗?”薇光小声问提西,“国王殿下,请问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国王低头问,“你父亲没有说过吗?”
“尊敬的殿下,一个女孩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事情。”薇光的父亲面色难堪,赶紧说道。
“您应该告诉我的,父亲大人。”
此时号角声再次响起,随着群众的欢呼,两个全身武装的暗之翼走上台去。他们将在女神的注视下,在整个王国人民的见证下,展开神圣的决斗。
“首先,请容许我介绍,高贵的王城部队,国王的首席护卫,铂金剑士兰海星夜!他曾经在上一次盛夏祈祷打败对手,为我们传达了女神的启示!”异路喊道。
重臣席位上的贵族们纷纷夸耀,晨光面色阴沉。这时候提西国王说道:
“看到老朋友到场感想如何?我的祭司。”
他的这番话略带嘲弄,他依旧带着那种标志性的,战胜对手的微笑,盯着晨光。
“这都是神的旨意,多年前的事,那时候您还未出生,就不必再提了吧。”晨光压着愤怒,低声说道。
薇光听到这番话起了疑心:多年前的老朋友兰海星夜?自己的父亲与这位铂金剑士有过瓜葛?上一次盛夏祈祷?这一切又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目前的父亲显然陷入国王的嘲弄,于是薇光赶紧解围道:
“铂金剑士兰海星夜,据说年轻的时候全国上下没人能战胜他。这是真的吗?国王殿下。”
“是的!都说这老家伙厉害,不过现在王国太平,我倒想看看现在的他是否配得上那些称赞。”提西哼了一声,“看下一位,我最喜欢的选手!”
紧接着异路介绍另一位决斗者——来自边缘之地,从“长子地狱竞技场”脱颖而出的年轻斗士。
异路读着读着愣了愣,过了一会才说道:
“他的名字叫‘达’……”他转头望了望提西国王,国王点了点头,示意他赶快宣布,于是老祭司面色疑惑地转头继续宣布,“他没有姓氏,是一名角斗奴隶!”
“角斗奴隶?”诸多贵族都惊叹道,“天呐,一名奴隶都能参加神启决斗了!”
这时候台下也传来一片唏嘘。
“国王殿下,一个奴隶怎么能?这有辱于女神。”
“我的安排。”提西说,“奴隶为什么不能决斗?这个奴隶英勇善战,我观赏了很多次他的战斗,我喜欢这个角斗士,我认为他有资格。”
“可是……没有血统,甚至不是长子。”
“他是长子…一个奴隶中少见的长子。”提西提高语调,“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晨光不再劝阻,显然这种幼稚的举动使得很多贵族和祭司不满。他只能转头望向雕像脚下。昨天的事情还在占据着他的思想,以至于在盛夏祈祷上也无法专注于此。
此时那位奴隶角斗士已经走上台去。他身体强壮,个头要比普通的暗之翼,包括强壮的贵族长子都要高大。他全身装备着厚重的甲胄,双手持一把巨剑。与他相比,铂金剑士蓝海星夜要显得瘦弱的多,虽然他的身材也是数一数二的高大。兰海星夜手持那把铂金镀成剑柄的长剑——星夜之剑,并在左手装配了一柄盾牌。此时他正向人民挥手示意。
伴随着决斗开始的号角,那个名为“达”的奴隶斗士直接冲了过来。蓝海星夜还没有做好战斗的姿势,他挥动那把少有人能拿起的巨剑便发起了进攻。
这一击来不及躲闪,蓝海星夜只能用盾牌挡住这次鲁莽的攻击。一声巨响,他的手臂因为强大的力量一下变的麻木,他痛苦的哀嚎了一声,接连后退几步。
周人都突然惊呼,而提西国王却拍手,这个举动让诸多贵族更加不满——没人会支持那位新人,更何况是名奴隶。
兰海星夜是整个王国的道德典范,每个贵族的长子都以他为自己的人生目标。这是众多周知的事实,薇光也仰慕着这名高贵的铂金剑士。她听过兰海星夜的故事,据说他无比忠诚,不仅仅是对国王,即使对自己的爱人——在长子战死沙场之后也没有娶另外的女人继续生育长子,这是王国上下女人们都所期盼发生在自己丈夫身上的事。他也拥有着如同传奇之王般的勇敢与仁慈,曾镇压过边缘之地的奴隶叛乱,并释放了战俘。相传以他姓氏为名的长剑——星夜,可以一剑刺穿西亚之塔的墙壁。
此时的兰海星夜却让许多慕名者感到失望,被突然到来的一击打的伏地喘息。达长啸一声,举起巨剑继续攻击,只能靠敏捷的兰海星夜向右边翻滚,躲避了攻击,并立刻起身用盾牌猛地撞击达的后背。达踉跄了两步并转过身来,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他转身用巨剑横扫,将兰海星夜逼退几步。
在这简单的几招较量之后,两人拉开了距离。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致,特别是薇光,她看了看父亲,发现父亲正闭眼祈祷,他在为谁祈祷?是为自己的老朋友吗?可是显然他们两人并没有那样亲密,薇光回忆,父亲总是很少对自己提及这位伟大的剑士,而且少有的几次提起都带着一丝偏见,父亲并不喜欢兰海星夜——位高权重的男人之间的竞争关系,薇光这么认为。
接下来战斗变的更加激烈,高大的奴隶角斗士看起来并不笨重,那把巨剑在他手中挥舞的如同匕首一般,可是兰海星夜不甘示弱,他有着丰富的经验以及精湛的剑术,沉着冷静地抵挡每一次攻击,并狠狠地回敬对手。达的攻击越来越猛烈,随着力量的增大,也让他的破绽随之明显。兰海星夜抓住了破绽,挥剑进攻,达来不及躲避,被一剑划伤了肩膀,他哀嚎了一声,兰海星夜紧跟着上去用膝盖给予一击,这一击让高大的达倒在了地上。
群众欢呼起来,重臣席位上也一片欣喜。而提西国王的情绪却恰恰相反,他猛地站起身来摔掉酒杯,大喊了一声:
“达!给我站起来!继续战斗!!!”
这一声嚎叫几乎都破了音,一点没有了王者的权威,彷佛是一个角斗场里的平民赌徒。
那只酒杯从席位的台阶上掉落,一直滚动到不远处的战斗场地,滚动到了兰海星夜的脚边。此时已经十分疲惫的兰海星夜在头盔中看到了酒杯,顺着方向他微微转头,看见了年轻的国王正在张牙舞爪的怒吼。
他用余光看着国王,那眼神透过厚重的头盔,似乎带有一股悲凉和绝望。
此时对手已经从地上缓慢地站起身来,显然他也认同眼前对手的强大。他愤怒的咆哮着,张开了巨大的黑色翅膀并煽动地面,借由翅膀的煽动,他跳到半空中不顾伤痛再次发起了冲击,兰海星夜侧过身子,可惜没有完全躲过攻击,巨剑打在盾牌上,那炳盾牌被这一强大的打击变的破碎不堪,
兰海星夜扔掉盾牌,双手持剑。长时间的战斗让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毕竟已经有五十多岁,在体力方面完全不能和眼前这名年轻的奴隶角斗士相媲美。
这种消耗体力僵持的战斗让达占据了上风,失去盾牌的兰海星夜只能勉强用双手的力量格挡住来自巨剑的攻击。可是他却没有屈服,伤痕累累的他坚持着战斗,就如同守望者的荣誉口号——至死方休。
可是终究会迎来那不愿让人承认的事实——兰海星夜被击倒了,他的头盔被打飞出去,一头已微微发白的长发撒了出来,鲜血顺着胡须留下,他退了几步,眼前一片模糊,在恍惚中急忙用剑扎入地面,才让身体没有随着冲击力而倒下。
快要胜利的达张开双臂,怒吼着,以显示他的强大。
可惜此时并没有人为他欢呼,人群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愿相信这眼前的事实——这位几乎成为传说的高贵剑士被击败的现实。
“打的好!!!”国王兴奋地鼓掌大喊,并转头向旁边惊异中的贵族大笑。
此时扶剑半跪着的兰海星夜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站起身来,这次他并没有转向敌人,而是转向了国王,死死地盯住国王。
薇光几乎要哭了出来,那种独特的眼神足以让她永生难忘——这一种无奈与悲痛。甚至带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她看了看父亲,发现父亲此时面色凝重,依旧在闭眼祈祷。她的表情父亲应该知道,做点什么,救一下眼前这个可怜的铂金剑士。
“国王殿下!赶快下命令,要不然您的铂金剑士…”此时其它贵族已经上来劝告。
“按照传统,神启应该在决斗死者的羽毛中显现。”国王说道,“我可是国王,同样是女神的信奉者,不能为了自己的护卫就违背了女神的旨意。”
“国王殿下…”此时年迈的异路首席祭祀也走了过来,“上一次的盛夏祈祷,也出现了破例,晨光祭祀大人就在决斗中输掉,而当时的兰海星夜也只是砍断他一只翅膀,并也圆满地完成了神启仪式。您不能只为了一时爽快而…”
薇光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的父亲当年也参与了盛夏祈祷的决斗,原来父亲的翅膀是那次所丢掉…
“那是我父亲的王国!”提西国王此时有些恼怒,在诸多重臣的面前被年长的主祭司教育让他显得很不爽,他打断了老祭祀的说教,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桌子,“现在,这里,是我的王国!听见没有!我的王国!!!”
异路不再说话,他叹息着扭过头去。
愤怒的国王此时大声命令道:
“进攻!达!继续战斗!杀了敌人!”
国王用了“敌人”这个字眼,这让晨光睁开了眼睛,薇光发现父亲的双眼已沾满泪花。他的眼睛眯着,脸庞微微地颤抖,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看眼前这残忍的一幕。
听到命令的达再次发起进攻。兰海星夜同样也听到了这个命令,他没有抵挡达的攻势,手中的象征着至高军队荣耀的星夜之剑从手中滑落,他站在那里,躬身微微地向国王行了最后一个礼。
巨剑从背后穿过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黑色的翅膀,滴在了女神雕像脚下的地上。
钟声响起,一代传奇英雄铂金剑士便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整个王国陷入了宁静,似乎只能听见王国肆无忌惮的笑声和达胜利的咆哮。
晨光此时推开了椅子,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走上前去。
“晨光,你要干什么?”国王喊道。
“为我的挚友送行。”晨光坚毅地回答。
奄奄一息的兰海星夜看到了晨光的到来,他挣扎着将头转过去。
在一片宁静之中,晨光跪在他身边,扶着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原谅我。”兰海星夜用微弱的气息说道,“原谅我…”
“不要说这些话。”晨光悲痛地说道,“在神的国度里等着我…”
兰海星夜点点头,将那把被血染红的铂金长剑拿了过来,
“我的孩子死了,只剩下了这把剑,让….让你的子孙,帮我…帮我传承下去…”
“兰海星夜!”晨光悲痛地哭出声来,他大喊着。
“不要…悲伤…我会…等着你….在神的国….”
声音已经消失,兰海星夜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阳光褪去,老朋友已经失去灵魂的脸庞浸入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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