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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弥漫着黑烟与火焰的守卫之地,位居于顶点湖泊的下层。这里充斥着不见天日的灰暗——整个暗之翼王国的主要色调亦如此。如同白日与黑夜的轮回,这片区域不像顶点湖泊充斥着阳光,只有少数的光芒透过墙壁缝隙以及一些小窗户扫进来,被浓烟折射。这些不足一人大小的窗户密密麻麻,布满尖刺,分布在东部由顶点湖泊倾泻而下的瀑布之后,以目前掌握的情报,鸦人是无法接近水的生物,水能让它们感到虚弱,所以顶点湖泊以及那道流淌在墙外的水帘也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以防止这些邪恶生物通过窗子侵入守卫之地,因此只有在有水帘的地方,才能勉强享受到一缕光芒。守卫之地结构混乱,没有平民,滚滚浓烟侵蚀黑暗中的每一寸土地。撩眼望去,只有一座由军队驻扎的堡垒屹立在此,被浓烟环抱。上万的军队和战争奴隶驻扎在这里,他们是黑鹰部队——与守望者部队共同受命与王城的作战部队,因此这里也被称之“鹰堡”,居于高墙之内。一旦守望者失守,他们将誓死保卫通往第二层世界长夜王城的天梯。可是上百年来前者从未失守,所以这支装备精良的部队还未曾真正接受过战争的洗礼。除了少部分“幸运”的人被选中作为守望者的支援部队蹬墙之外,其它人都只是负责守望者的后勤工作,对他们一部分人来说这来并不光彩。
影刃和黑羽走出高墙内部的绳索升降梯。这两位的到来令驻扎在此的士兵都感到敬畏和不安。这些士兵虽然也接受过训练,但是相比战斗经验丰富的守望者,他们还略显稚嫩。在军队里,贵族和平民他们士兵怀揣着各种理念而加入军队,为了荣耀,为了尊重,为了历练,也为了仅仅能吃饱饭。
两人穿过这群年轻士兵,行走在鹰堡的大营中间,他们要穿过军营,去位于西边的医疗团驻地。烟雾让这里的空气如同火焰般强烈而又混浊,黑羽轻轻地咳着,他将长发藏在收起的羽翼之中,小心地躲开地上的泥泞走着。而影刃则一路沉默不语,这种环境也让他一刻也无法忍受,昏暗的光线,混浊的空气,以及刺耳的打铁声,但比起这些,他更讨厌的是住在鹰堡指挥楼里的老朋友。那个当年和他一起历经磨难,并肩作战,后来却忘却荣耀的人——黑鹰部队指挥官古尔。
古尔从不放过任何一次和影刃面对面的机会,虽然他目前指挥着的部队尚未有过战斗,可是影刃知道,他的智慧和武力却不亚于自己,只不过面对危机重重的世界,正面迎敌不是每个人都会做出的明智选择,古尔的选择是在安全的地方观察并掌握战局,正如空中的黑鹰一般,虎视眈眈地牢盯肉食者丢弃的猎物——或者战败的肉食者。而能安全掌握战局最直接的方式便是,不要错过影刃的到来。
“是什么风把守望者指挥官影刃大人给吹来了...”
影刃回头一看,果然自己的行踪逃不过他的眼睛。随着一阵掀起黑烟的风,三个卫兵随着古尔从指挥楼上飞下来,他们稳稳地降落在地上,古尔的黑色盔甲更为厚重,暗色的大肩甲镶嵌在胸膛之上,显得这副身躯更加魁梧。在这场战争的初期规划中,黑鹰部队作为地面重型装甲军存在,主要负责大规模的正面迎敌,所以相比灵活作战的守望者简陋装束,他们的武装更为精良。为此影刃曾多次要求过改进,可是王国极其保守,以至于连本应该跟随战争不断改进的装备也严格遵守着先人们的传承。
“公正之风。”面对古尔的到来,影刃没有像周围人一样摆出应有的礼仪,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
“指挥官古尔大人。”黑羽躬身打了招呼。
“看看你那可怜的翅膀...”指挥官古尔修剪整齐的胡须向上倾斜,笑着说道,“我的老朋友,王国不会忘记你英勇的战斗。我已经听闻到了你的事迹,那可真是一场硬仗啊!”
影刃丝毫没有被他浮夸的称赞所打动,只是冷淡地回应着:
“正面迎敌,保卫王国,这是守望者的职责和荣耀,不是论功行赏的资本,古尔,这是我们以前参军的常识。”
“可是英勇的战斗值得嘉奖!起码是赞美!女神也会认同这一点。”古尔丝毫没有理会影刃的不满,反而转身向四周许多忙碌的卫兵喊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好好看着,站在眼前的可能是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他可是守望者的指挥官影刃。”
一时间有无数双目光打在了影刃身上,他知道古尔此举是为了让更多士兵记住自己的模样,从而更加掌握动向,并且这番奉承也会让一般的守望者军官没有脸面开口讨要援军。他太了解古尔了,如同一胎出生的兄弟——尽管这在暗之翼的世界中并不是一句褒义的话。他不屑与理会古尔这些小伎俩,战争当前,除了那帮长夜王城的祭司,影刃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其它人的看法。
“如果没有其它事情,请让我通过这里。感谢前几日的援军,你的付出也值得赏赐。”“我还以为是老朋友要来喝一杯呢。”古尔说,“不如去鹰堡坐一会?我这有来自缘边之地的上好葡萄酒,要知道,一杯美酒三滴血...”
“奴隶的血。”影刃打断道,“而且,你有没有听说过它的下一句:‘一把长刃万人命。’”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略显讽刺,古尔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影刃的副官黑羽这时候赶快插嘴说道:
“古尔大人,影刃指挥官想去医疗团驻地看望伤者。还请您给我们安排一条最为快捷...”
“不需要。”影刃打断黑羽的话说道,“这哪有什么路,直接朝西边走就是了。”
他的这番打断示意黑羽不要说出此行的目的,可是黑羽似乎是故意如此,也许他希望和指挥官有着交情的古尔能劝劝影刃,劝劝他不要一意孤行地前往那片神秘的禁地。
“那可是由祭司团管理...恐怕我们不能擅自....”古尔朝西边的嘈杂看了一眼。
“不,是我必须去。”影刃说道,“古尔,我和你不同,你只需要喂饱这些士兵便可。”
“好了..那这样的话...”古尔深知接下来影刃又要挖苦自己,便侧身让开路,直接说道,“请原谅我不能陪同前往,请...”
影刃点头示意,径直走向前去。身后的黑羽看了古尔一眼,他的神情复杂,彷佛有着诸多想说又不能说的事情。
摆脱了古尔,两人一路继续朝医疗团驻地走去,待他们走远之时,影刃突然问道:
“黑羽,你是我的得力助手。”
“这您毋庸置疑。”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们受伤的弟兄都已经平安回到家乡了。”影刃叹了一口气,“连年的战事,让我分不开身去看望这些伤者,但这是我的承诺。”
黑羽愣了愣,很快便缓过神来,连忙说道:
“是的,都按照您的吩咐,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如果不能战斗,便可以带着荣耀和粮食回到家乡…如果…”
“如果可以继续捍卫荣耀,便可重新归队战斗。”影刃补充着,“可是为什么我从没看到一个守望者重新归队?”
“指挥官大人…现在时代不同了,您也清楚地看到,那些鸦人进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加上干旱的天气...处境在不断危险...”
影刃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顾朝前走去。一路两人沉默。随着打铁的刺耳声逐渐加强,他们来到了铁匠区,无数的铁匠铺正在浓烟与烈火之中打造一把又一把的战争武器。肮脏矮小的战争奴隶们来回穿梭,他们需要两人才能扛起一把长刃。看到这些,黑羽刚想到哨塔上卫兵补给的事情,便说道:
“指挥官,如果您要去医疗团,以您的声望,肯定能进去看望伤者,我正好要去那边着手于弓箭以及粮食补给的事情,请容许我先去忙碌,如果您忙完不必等候我,直接先回到高墙之上便可。”
影刃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弥漫着的浓烟,继续走去。那些战争奴隶依旧来回穿梭,他们光着的脚沾着黑色的泥土,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踏出一片片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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