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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毅悬浮在半空中，被一团银色的光簇拥着，这些银色光中，有光斑有光带，还有光环，甚至一些星际尘埃般的发光物。他的背后有一对虚幻的蜷缩的翅膀，使他更加如梦似幻，他的每一块肌肉此刻都在被强化着，每一根骨骼、韧带都变得更加强韧，眼球玻璃体结构发生着改变，耳内的前庭等器官都在被改变着，大脑皮层、灰质、白质、在进行着某种开发，血细胞内某种指令被激活了，让他整个人的机能都处在兴奋之中。
可以说，他正在短时间内迅速进化着，而且可以预知的是这应该是一种良性的进化，这个过程略去了其它生物进化所需的以万年甚至百万年为单位的时间。一个物种的进化是整个种群中数量庞大的个体在经历了百万年的时间后，自然选择下来的结果。从低等到高等、从简单到复杂、从水生到陆生，这期间有觅食和被猎杀，有来自同类的竞争、有来自天敌的竞争、期间的艰辛和微妙难以尽述，无数的物种在此期间消亡，无数心的新的种族走向食物链顶端。纵观历史，没有什么生物能够长期屹立于食物链的顶端，古生代的生物被中生代的生物所淘汰，中生代的生物经历了大灭绝，新生代的霸主们站出来统治了地表。而那些晚出现的猎食者之王，在前一代，多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色，但是它们不断地适应环境，不断地进化，最终完成了逆袭！统治了一个百万年为单位的时代！进化是保留种族火种并继续繁衍的唯一方法！
顾城毅将产生了先驱者一般的明显进化现象！顾城毅保留下来的意识不多，处于一种半神游的状态，这让他免去了很多肉体上的痛苦。
“错不了。”玛雅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神色一凛，“我是该保留你呢，还是该销毁你？”她拔出了高跟鞋上的两把湛蓝色手枪，浑身发出浓郁的白光，一个圣洁如天使般的虚影若隐若现，凛冽的杀意毫不掩饰。
“我本来以为，你是我们圣天使一族人间体的变种，但有无数小的概率，可能是‘它们’的遗留。很遗憾，现在我确认了。虽然我不信那些遥远的传说，但是我不想让自己的族人受到哪怕一丝丝可能的威胁。我无法保证你不被人类所利用，所以，再见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似乎都被某种力量挤压在了一起，然后湛蓝枪管的白光越来越炽热，顾城毅漂浮在水面上，不断地被雨水洗刷着，雨水哗哗地流淌过他的身躯，雷光让他的面容时隐时现。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湿透，穿着汽修工作服的虬髯中年人走进了房间，他一手把工具箱甩到了桌面上，然后丢进去一把染血的梅花扳手，又重重地合上盖子。
“你好？扎喜德勒？Namaste？萨瓦迪卡？古滕塌科？很抱歉不知道你到底会哪一国的语言，因为资料里你在各个地方都出现过。足迹遍布整个世界。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打招呼。”虬髯的大叔憨厚地一笑，“我是修汽车的老田。曾经在一次任务中有幸目睹过您大发神威。”
玛雅连转头的兴趣都没有，直接用另外一把枪对准了老田。
“我杀死了外边的人。没有比这更让前GHOST的小队长更纠结的事了。”老田并不畏惧玛雅枪管里传出的威压，而是点了一根烟，“我觉得他是人类的一个方向，我一眼就觉得他可以做一个人。他和你不一样。”
“那有怎么样？我又不是人类。这些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猜到你不是真正的人类了。但是作为一个种族的一份子，我希望你能把他留下来，你可以观察他，但请不要现在就将他的带走。”老田挽起了自己的袖管，只见他的左小臂是一根根金属管子构成的，之后肘关节之上和手掌是血肉之躯，“你现在杀了他，只会被某些科技疯子利用起来而已。我想这会更可怕。我就是一个例子。”
玛雅似乎有些犹豫，腕关节松了松。
“我从很极密的途径了解到一些原生神的事情。”
“地球的原生神已经不是真正的神了。可以说地球已经没有神了。”玛雅毫不留情地说。
“但是也许他可以。他是特殊的，人类寻找了他太久太久了。但是这种力量只够服务于绝大多数人，而不是一小撮极端分子不是么？”老田耐心地说，“你那么强，完全可以在苗头不对的时候将他扼杀在襁褓中，不是么？”
“愚蠢的人类。原生神现在就在华伦市。你们根本不懂原生神的含义，只想要获取力量，忽视了最本质的东西，这家伙不可能成为地球的原生神的，他是另一种存在。”玛雅冷笑地说着，“我是该留下他的，但我不会为了任何功利的东西，这是我们这一族和你们最本质的不同。而且，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老田的脸上本来有很多皱纹现在都舒缓了下去，他松了一口气说：“这倒也不难。人类历史上从来不乏为了某些追求而不保留一切的人。难听点就叫不择手段吧，这就是我们人类的可怕之处，希望您能时刻提防。请务必记住您的诺言。”老田深深地看了玛雅一眼，然后把抽了一半的香烟吐在了地上，不着痕迹地踩灭了它，他拎起工具箱，给自己戴上了一顶黑色的礼帽，转身走进了雨帘中，他笔挺站在雨帘里，低沉地说：”这个烟头，将是GHOST内部不信任和开始动荡的根源。我想你们都会安全一阵子的。”
栗发女子不断地调度着手上仅存的力量来挽回局势，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够力挽狂澜了，因为“猎天使魔女”的出现打乱了一切步骤，刚才她还听到了鬼风在报告中，已经一击命中目标时的那种掩饰不住的狂喜，但是仅两秒后她就在耳内通讯器里听到了鬼风颅裂的声音，这让她的心情沉到了谷底，由于天使型原生体的出现牵扯甚大，他们不能借用任何信不过的力量，而最快的支援力量还需要十五分钟才能赶到。
这时老田出现在了雨中，他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缓缓踱步在狂风暴雨里，由于并没有给老田配备通讯器（一开始就把他当作是外围人员），所以在人手紧缺的时候联系不上老田，但是此刻老田的出现就像定海神针一般，老田可是GHOTS的前小队长，这可不是鬼风这养的成色能比拟的！传闻他和大地尸巫战斗过！
“老田！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栗发女子捋了捋头发，眼里一下子有了自信，“这里需要你，不得不说我这次找你来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是啊，我来了。”老田沙哑地说。
“田杰，我艾尔丽斯临时任命你为ZMA特战T组副组长，你接受我的任命吗？”栗发女子语气严厉了起来。
站在雨中的老田僵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愿为您效劳。”
栗发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湿淋淋的老田缓缓走进临时作战指挥室，他的脚底泥泞不堪，走在地砖上留下两串脚印，栗发女子没发觉的是，他的脚印上还有极细微的血腥味。
“老田你看，”栗发女子在一个显示屏前指给老田看，“这次的目标正处在……”话音未尽，老田的梅花扳手已经击碎了栗发女子的颅骨，醉着清晰的骨裂声，栗发女子喉咙发不出声音来，眼中的世界清晰了又迷糊，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田，老田头低得很深，只能看见漆黑的礼帽，然后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工作台上。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混乱，因为在这里多数是技术人员，战斗力实在是很匮乏。老田轻轻松松就用手里的梅花扳手在这里掀起了腥风血雨。
血花不停地迸溅，颅裂声不绝，血水混成几股，流出营地，混进土里，雨里。老田又点了一根烟，木然地看着眼前被破坏地很彻底的仪器，他翻箱倒柜地搜查出了一切的储存介质，然后把它们全部碾碎，盛放在铁箱了，淋上了汽油点燃，再把灰烬洒进海中。他又回到了营地，点燃了一把大火。
他站在呼啸的海边接远远注视着浓烟滚滚的营地，又看了看那头瘫倒在沙滩上的巨大海怪，低声道：“如果不是有你们这些急功近利又不择手段的人存在，也许这个世界就能干净的多，你们，就像癌细胞一样。”
然后他直接纵身跳入了波涛汹涌的海中。
另一边，玛雅看见顾城毅流失的血液被不断地吸回体内，胸前伤口也迅速愈合起来。然后银光瞬间湮没，顾城毅直挺挺地掉进了水桶里。
“初觉醒的福利吗？真实羡慕，这样也省了我很多事了。”玛雅拎起顾城毅，然后枪管吐出圣焰，将一铁桶融化成了铁坨，她很明白如何保护自己。
“时间不多了。”她拎着顾城毅，在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地上有些淋湿的烟头。
“人类，可真是不择手段的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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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惺忪地睁开了睡眼，顾城毅看着背靠着漆红木柱，双腿搁在木栏杆上的玛雅问道。
“观海亭。”玛雅随意答着，这是一座靠海的半山腰上的亭子，她的身下是绿茵茵的林子，雨水畅快地穿林打叶，一条欢愉的山涧在眼皮底下奔腾着。
“哦哦，这样的啊。但是，为什么，我现在什么衣服都没了？”顾城毅小声地问。当他发现自己浑身赤luo裸的时候真是百感交集啊！
玛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修甲刀，优哉游哉地磨着指甲：“你的衣物已经被我我销毁了，长凳下边有别人的衣服，自己穿上。”
“可是……”
“我不是你的保姆。我是，Astrid。”玛雅转过头，露出邪恶的微笑。看到这个笑容，顾城毅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晚上这个女子可是杀神一般的人啊！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风sao走位躲子弹，杀人不曾眨眼！
很多事情都回忆了起来，顾城毅默默捡起了地上衣服，这很明显是玛雅从别处捎来的，此刻雨水声不绝，流淌到某些人心里。
“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不是你的话，此刻我想我就算没有死，那也一定比死更痛苦。”顾城毅沉重地说。
“想不到你对自己的境遇的认识很正确嘛。”玛雅有些意外地说。然后她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毕竟是同类啊，本性再清楚不过了。”
刚穿好衣裤的顾城毅被噎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么说，是在暗示，你，不是，人类？”
“我干嘛要暗示,我本来就不是啊。如果有人问你你是一条恶心的鼻涕虫，或者问你是不是癌细胞，你会‘暗示’对方说你不是么？当然是直接否定啊！”玛雅看着顾城毅，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那你？”顾城毅好奇地追问道。
“停！”玛雅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背对着山林和大海，对顾城毅说：“现在你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不如猜猜自己以后会变成怎样的怪物比较合时宜！”
“什、什、什么，怪物？”顾城毅结结巴巴地问。
“是的，我预见到你以后会变成怪物的，比如三只手，七条腿，浑身疙疙瘩瘩的之类的。不信你先朝这柱子擂一拳试试。”玛雅促狭地笑看顾城毅。
顾城毅犹豫了一下，他初中时在心情不佳的时候朝行道树捶过一拳，然后指关节就骨裂了，自那以后他知道人体其实是很脆弱的，并不像很多小说和影视剧里那样无所不能，后来学了生物以后，他就明白了人的躯体并不是天生为了战斗、博斗而生的，他们不像猫科动物有天生敏捷和咬合力，也不像鲨鱼一般有对血液惊人的敏感，社会化进化的方向让他们远离了那些残酷的生存方式，尤其是近现代，人类整体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了。
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他还是朝凉亭木柱试探性地敲了过去。
“咦，不疼啊。”顾城毅对玛雅说。
“拜托，三岁小孩一拳出去的力气都比你这一下大，你要是觉得疼了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玛雅嘲讽地说。
顾城毅老脸一红，然后吐了一口气，猛地一拳钻了出去，只听见嘭的一声，整个亭子都在晃荡，但是顾城毅的手却没有明显的痛感。
“天，天呐。”顾城毅看着自己的右拳，不断的握拳、松拳，就像看着一件宝贝。
“你的力量有了明显的提升。当然这种提升和基因突变差不多，估计有很大的副作用。”玛雅平静地说。
“副作用？能说说吗？是不是指会一不小心把玻璃杯捏碎之类的？”顾城毅问道。
“呵呵。”
“麻烦神仙姐姐指一条明路啊！小子感激不尽啊！”
“人类的基因是有锁的，这就像是一种可靠、安全模具。一代代的繁衍都脱离不了这个模具，不会你爸你妈突然生出一个狸猫。这个基因锁是人类的生物伦理底线，就是这种稳定的模具，才使得畸形儿的概率很低。但是你这样的变异，那就是说你挣脱了基因锁链，开始了偏离既定路线的进化，而这种变异是不可控的！也就是说，未来你的肋下长出了第三只手，或者腿弯里多了几根手指，浑身皮肤和蛤蟆一样，这些都是很可能的。你已经打破了防火墙，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数。”玛雅详细地说。
“难道力气大就是变异吗？这也太牵强了吧？”顾城毅先是感到一种惊悚，然后不服气地问。
“拜托，难道你以为你的力气和骨骼强度是你长期锻炼的结果？它明明是你一夜之间获得的好吗？人类真是不害臊。换做你听到这种故事你会不觉得他变异了？还有，我说的上述的情况我亲眼见到的多了。很多变种人都是进化失败品，他们中多数都成了地下生物。”玛雅白了顾城毅一眼。
玛雅每次都能从顾城毅的言语中找到人类的劣根性，但顾城毅这次没有太在意，因为他也开始觉得害怕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属于正常的人类了？和你一样？”
玛雅先是刺耳地笑了笑，然后捂着嘴说：“别傻了。我和你完全不一样的好么。我说我不属于人类，这是种族的分别。至于你，只能说是个人类中的怪胎了。”说道这里，玛雅有些严肃：“话说回来，你们的ZMA里有个GHOTS组织，对你这样的人可感兴趣啦！他们还在真实世界里收购你这样的变种人用以研究哦。当然你们只是试验品，没有什么人权的。往鼻腔里注射液体算什么，掏心挖肺的我都见过。”
顾城毅脸色沉了下来：“他们，真的，有那么残忍么？”
“我不认为自己骗你能有什么好处。”玛雅又回到了凉亭边缘，背靠着柱子，腿搁在木栏杆上，“你们这种人，被带到他们那里了，那句只是试验品而已，已经人权说拜拜了。要不你有让他们害怕的bei景，要不你强大到他们无法直视你。不然你就时时处在危险当中。不过，他们暂时没有你的确切数据。很多的东西都被那个修理工给毁了。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只要别使用太过分的能力，是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的。”
“另外，能让我看看你的银色戒指吗？”玛雅勾了勾手指。
顾城毅没有犹豫，就把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玛雅。这不仅是因为玛雅救了自己的命，还因为如果玛雅想看的话，早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有的是机会，提出想看一看这已经是对自己的尊重了。
玛雅的手心托着这枚戒指，然后修长白皙的手捏起这枚戒指。她的的手心发出光芒，然后戒指发出一道道银色的光斑，印在地板上，屋顶上、以及他们的脸上。
玛雅喃喃念了一句顾城毅听不懂的话。
“你认识这些文字？”
“嗯，大致懂得。需要我翻译下一么？”
“快说来听听！”
“朱，丹霞，教授，也可能是，博士。告诉我，我现在很像一个，人。我很高兴做一个真正的人。我要，一直和她，不，分开。”玛雅旋转这戒指，看着地上的光斑磕磕绊绊地说。
顾城毅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玛雅却眼神古怪。
最后，顾城毅竟然看见玛雅的眼睛里有泪光！我去！原来这个女杀神兼世界第一女汉子也是有泪腺的啊！这不科学啊！
“原来，有些传说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有这样一对人，一对傻子。”玛雅喃喃自语，擦干了眼眶里的泪，然后低着头把戒指递还给了顾城毅。
“我警告你，或者说我威胁你，如果你被人类抓去了，或者你自己把你的秘密给了人类，我一定会把你销毁的！一定！”玛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算杀进GHOTS总部，哦不，哪怕是神之国度，我也一定把你毁掉！”她一下子出现在了顾城毅面前，一只手锲入木柱中，木屑纷飞。
“人类的‘普罗米修斯’计划，‘复制天使’计划，还有很多说不上来的阴暗勾当，他们都会要了你的命。你对他们很有价值，所以你此生会被当作髓液制造机一类的工具。你明白吗？“玛雅的左手拔出了湛蓝手枪，直接对准顾城毅的脑门，可怕的白光在枪口凝聚起来，顾城毅觉得灵魂都颤栗起来。
尽管顾城毅知道眼前这杀神的情绪有时候会不太稳定，但还是被吓到了。
“发誓，如果有东西试图获取你的力量。要不杀死对方，要不自杀，要不告诉我，由我来灭杀！”玛雅狰狞地说。
“我，我答应你。”顾城毅心跳快得惊人。
“暂且信你。”玛雅收回了枪，转了几圈插在高跟鞋后跟上。“从今天开始，记住你传承的有可能是暗天使战族的力量。因为我一点也不认为你能配的上这种力量，所以我为你可能的命运感到悲哀。昨夜枪林弹雨里我救了你，以后你要学着自救了。走了，再见。”
话音刚落，玛雅如一只风筝般滑下了观海亭，徒留顾城毅在原地不断地回忆着刚才玛雅所有对话里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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