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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所,纵然如穆云这般天性开阔之人也无法完全释怀,想到穆府里的同辈就要结群去蒙邺围场为国考准备特训,而府内上下也皆在为此而忙忙碌碌,自己仿佛真是这局外人一般。或许正如那穆琅所言,自己这么无能,出现在大家眼前,一定很碍眼。那些下人一定在心里瞧我不起,却碍着我这身份......呵呵,自己当真是消失了才好哇!
想到此,穆云忍不住“哈、哈”干笑,眼角瞥见母亲的画,再也忍不住泪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母亲!母亲!你若在,云儿定不会如此辛苦罢!
“你定会安慰云儿吧!
“母亲!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我觉得好孤独、好辛苦啊!”这些年积压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触动了那一直勉为坚强的心。说到底,穆云还是一个孩子!
“哼!真当我们娘家没人了吗!这穆乘风还不是天下第一罢!”
突然之间一个朗朗之声在身后响起,穆云一惊,动情之时竟对来人毫无察觉。只是,这声音......
“云姨!”穆云失声道!
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袭紫玉白袍,领口上金丝镶边,脚下的青靴不染一丝尘垢。虽然已过韶华,可是风尘难掩那俊丽的五官,特别是山根明洁,鼻尖秀挺,俨然间透着骄傲。
这云姨虽然名义上是云沁儿的贴身丫鬟,可是和云沁儿从小一起玩大,情谊早已超过普通姐妹。云沁儿死后,在这穆府,一直都是云姨照顾着穆云长大,纵然周岁前有奶妈,云姨也仍然巨细无遗,唯恐有一丝纰漏,真正像一个母亲那样,关心着穆云的生活起居。
第一声哭喊,
第一次翻身,
第一次走路......那些无数个属于穆云的第一次,也属于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目光坚毅的女人!在穆云印象里这个女人虽然不苟言笑,但是目光里却是满满温情,虽然没有母亲,可是穆云并未有什么失落感。
直到四年前,留下一封简短的信“有事外出,勿找。照顾好自己!”穆云便再未与之相见。
“云姨?!真的是你!”穆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云姨走的时候,穆云才十岁,个头刚刚及肩,如今已经比云姨高出半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走,但穆云明白,云姨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才会抛下自己离开这里。纵然明白,那种陡然失去的滋味仍时常会在梦里泛出思念的泪水。
此刻穆云再也顾不上自己的感情窜起来,一把把云姨抱在怀里,忍不住婆娑那熟悉的气息,那魂牵梦绕的味道,只是——
“云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的胳膊——”穆云摸着云姨右边空空的臂管,忍不住嘶喊,而后又痛苦之极以致哑然失声!
好久,道:“云姨,是谁伤害了你,是谁?!我要替你报仇!”穆云双眼通红,全然不顾那念力引发的气劲四散冲撞,筋脉一时也撕裂般胀起——这种疼痛原本就常人无法忍受,而此时,对于穆云,竟似毫无知觉!
云姨也忍不住眼泛泪光,心道:好孩子,你有这心,云姨做的也值了。
“云儿,没事!这算不了什么。”云姨搂着穆云,左手捻诀,一道浮云气息注入到穆云的体内,那翻腾如沸的劲力顿时安静了许多。
此时孤灯未点,月已沾梢。星明朗月之下,两人淡淡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云儿,我回来之事,尚无人知,你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父亲。这大都里的环境我是越来越不习惯了,也许是真的上了年纪,总想有一天回去,回到开始的地方.....我在木莲桥的独屋。你明日五更来找我吧”
穆云点点头,说道“好!”可是看到那空荡荡的右臂,又忍不住要落下泪来,颤声道“要保重身体啊......”
云姨转过头,一招平地青云,疏忽间,那气息已在三里之外了。
已然过了饭点,“在这穆府上下,别说忙碌之时,恐怕平日里亦无人关心我这三少爷是否饱寒吧!”冷笑两声,穆云心里亦觉得一无所谓。“云姨回来了,关心我的人回来了,我才不要那些假惺惺的好呢!恩,还有婉柔妹妹,有她和云姨两个人就足够了!”
可是这一夜,穆云再也难以入眠,那浮云气息仍在体内筋脉中轻盈流转,通体有着说不出来的舒泰。这浮云气息原本就是南宗十二绝中浮云蔽日的基础,纵然有白水属性也需要宗师级的凝气才能使出刚才那样浑厚绵长的劲力。
只是云姨为什么会丢掉一只胳臂呢?为什么会丢下自己?还说想要回到开始的地方,穆云心里忍不住满是疑问。只盼着五更天早些来临。忽然之间穆云又想到了什么,心头猛地一紧,良久才吐了口气,道:“应该不会是真的,是我的错觉吧!”
迷迷糊糊中仿佛很多人浮现在眼前,又仿佛自己飞上了天,又仿佛失去了什么,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就这样再睁开眼,已然寅时五更。穆云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和浮尘,抹了一把脸,便悄然出了门去,穆府打杂的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但没有谁会在意这偏门出来的少爷。今天正是穆家年轻后辈去蒙邺围场备练的日子,这可是正了八经的大事,关系到下个月的国考和穆府的未来!
街上倒是安静的很,天隐隐透青,到了木莲桥,穆云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云姨那清气濯濯的气息。
一间独院,推开门,干净整洁,无一杂物。正厅的门已被卸去,挂上了白色的纱帘,从纱帘低处缓缓淌出淡白色的水雾。正厅中间,云姨盘坐在藤席之上,气转周天。看到这熟悉的场景,穆云知道,熟悉的云姨真的回来了,这不是做梦!
穆云六感全开,屏心静气,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白色的水雾渐渐消逝,而昨天所感应到的异常也未曾出现,不禁当下释然,走上前道:“云姨,我来了。”
云姨站了起来,穆云这才看见,云姨竟然赤裸全身,虽然年近四十,可是由于一生守身如玉,再加上修炼不辍,体征仍如二十岁少女一般有着高耸坚挺的乳房,而全身被水汽蒙绕过也愈发显的透亮光洁、玲珑紧致。穆云不禁脸上一红。
云姨转身披上了一件白纱,卡上腰扣,顿时飒爽了许多!只是右肩那黑色的疤痕透过白纱也更显得深邃可怖,惹人叹伤!
“云儿,这些年,你过得辛苦了!”云姨走上前摸了摸穆云的脸。
从四年前的分别后,在这诺大的穆府就再没有人这样怜爱过穆云,陡然之间,这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敲过心房,眼眶又忍不住一酸!
呆了一会,云姨道:
“云儿,我今天和你说的,盼你能好好记住。
“你天资本来万中无一,这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种幸运,但是对于你,却是个累赘!是个要命的东西!
“当初为了不让悲剧发生在你身上,小姐受尽了苦难,最后不惜搭上了性命......”云姨眼里泛起了泪光,用力道:
“可惜却并没有为你换来幸福!”
穆云一时没有想到云姨会讲这些,愣在那里!
“小姐她一生不谙世事,哪里知道宫里女人的恶毒,以为平平淡淡就能躲过别人的伤害,岂不知,有些人的恶毒即便你死了也要让你身败名裂!更何况你还有.......”说到这里,云姨突然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穆云,欲言又止!而穆云已是双眼血红,泣不成声:
“云姨,你是说,母亲是有意为我而死的吗?可是父亲告诉我,母亲是因为生我时出血过多......”
“不错,小姐她确实是出血过多,难产而死。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想要保护你!”
穆云睁大了眼!
“小姐怀胎一十四月,你的气在八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跃出体外,四散奔走。为了封住气息,小姐不得不从那时就用北冥寒石镇体,可是为了护胎,又不得不逆劲运功避免冰寒侵入胎体。长此以往,能顺利生下你来已经是奇迹了!如若不然,又如何骗过金正老儿的眼睛!”
听到这里,穆云不禁伤心欲绝。
“我也以为让你做个平凡人,不求荣华富贵,至少也能平安富足。可是几年前偶然一次让我听到朗月那个贱人盘算着将你斩草除根,我才明白,这生如行舟,不进则退,而退一步,则可能是万丈深渊!还好,穆乘风还念着对小姐的情,并没有因为你无能就嫌恶你,那朗月忌惮穆乘风这一点也不敢贸然对你下手,可是我不敢保证有一天穆乘风不在了,那穆征当家,她们母子还能让你平平安安!”
“这么多年,看你受尽委屈,我时常矛盾,我不想让小姐白白牺牲!可是你作为一个男人,若没有实力去争取自己的尊严,那岂不是形同朽木!我想小姐也不愿看到你被资质平庸的穆琅甚至下人侮辱!所以,哪怕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为你解了这‘气之封印’!”
“气之封印?!”
穆云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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