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众！
县令倒是冷静了下来，眼前这小子笑的一脸诡异，似乎很有把握，自己倒也不慌，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这王六不是人，难道是鬼神不成。”
堂下叽叽喳喳，哄笑声也渐渐响了起来，县令一拍惊堂木：“肃静！堂下李爽，你倒是说说看，若是说得有理，本官便饶了你这咆哮公堂之罪。”
李唐八笑笑：“可否传验尸仵作上堂，学生有几个问题相问？”
县官点头同意，仵作也算是重要人证，自己倒是疏忽了，忘记提前将其带到。
“传仵作上堂。”
仵作之前被典韦带到唐八家中时，就被李唐八嘱咐了这一天一定要到场。李唐八是什么人自己不知道，但是看典韦典老大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这李唐八定不是平常人。自己身份低微谁也惹不起，这一天也是早早到了大堂前等候。
这边传唤的衙役刚出门，仵作便站了出来，被带上公堂。
“仵作，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来在法庭作为控告你的证据。你有权在受审时请律师在一旁咨询。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法庭会为你免费提供律师。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
........仵作一脸茫然。
不好意思，紧张了，整出了米兰达告诫。李唐八难得脸红了一下，心里说了两声骚蕊：“大人，学生只是和人证开个玩笑，让他不要太紧张，望大人不要怪责学生鲁莽。”
县令一脸严肃：“嗯，你有问题问仵作，就快问吧。”.....李唐八这一番话自己听的也不是太懂，算了，还是别问了，沉默一点比较适合装出深沉的感觉。
李唐八微微整整衣襟：“仵作，你不要紧张，我有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了。”
仵作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要不要让仵作对自己的证言宣誓所言当系据实陈述？.....算了，别整那么多了，时间长了容易出乱子。
李唐八问道：“仵作，假如说有个路人甲心脏正中三刀，过了一段时间后，身上又中了几刀。”堂下的人都清楚李唐八说的正是本案，个个聚精会神听得仔细。“你验尸多年，对刀伤经验丰富，请问你有没有把握告诉大家那个路人甲在其他部位中刀时人还活着？”
这个假设问题似乎有点复杂，仵作细心思索了一会儿。按照后世的法律规定，只有专家证人可以回答这样的假设问题。仵作也算半个专家吧，自己询问的这一套可是合理合法的哦。
仵作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最有把握的答案：“不，我没有把握回答这样的问题。”
“好，那么再问你另外一个问题。”死仵作！上了堂，就不配合了，居然来这套！没办法，自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这样吧，一把长刀连续三次刺中心脏，那么足以使一个人死于非命是吗？”
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仵作表示同意。
唐八继续问道：“这人立即就会死亡？”仵作：“不，不一定。”“所以说，你不能肯定他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死亡是吗？”仵作很肯定的表示：“是的，我不能肯定。”觉得自己说的话不是很够，仵作又补充了几句：“，不，没有人有把握肯定说出需要多长时间，受害人可能迅速死亡，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立即死亡，但也有一部分人受了伤可以坚持一段时间才会死去。大部分都是立即死亡。”
好的，问这么多也差不多了。
李唐八向县官示意：“大人，我问完了。”旁边自有衙役带下仵作。
刚才一番问话上上下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县令首先开口问道：“李唐八，话都问完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大人，学生有言相禀。刚才仵作一番话大家也听到了，这晏明的三刀极有可能已经致王六于死地，而当典公子动刀时，他不是杀了一个人，这个人已经死了，他所做的只是破坏了一具尸体而已！”
县令脸也沉了下来，：“仵作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王六到底何时死去并无准确说法在，怎可因为这一点可能就放纵一个杀人犯，置我大汉百姓安危于不顾。“堂下百姓也纷纷称是，这样一个杀人犯放出来太不稳定了。
李唐八跟县令也不好说什么疑罪从无之类的理论（疑罪从无：无罪推定原则的具体内容之一。即：既不能证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证明被告人无罪的情况下，推定被告人无罪。），只得耐心解释：“谋杀不能成立，因为现有的证据不能够确凿肯定典公子动刀时王六还活着这一关键。”
旁边师爷倒是开口了：“根据尸体检查结果，王六胸腔内大量充血，这些血充满胸腔可以达到最多一炷香时间，也就是在这样一段漫长的时间内，心脏本有可能继续跳动，所以典满动刀时，王六仍然活着。”
唐八微感讶异，这小小县衙也有能人啊，这师爷倒也是个证据学的专家，既然不能找到直接证据，就用间接证据来认定事实，这一手玩得漂亮。正眼看了一眼这师爷，长得倒也标致，像个文化人。
这个问题这样讨论下去也占不到好，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啊，怪不得都说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这师爷回头一定好好结识一下。
县令赞许的看了一眼师爷。当初看这小白脸流落街头，自己一时心软，才赐了他半个馒头。谁知这小白脸非要报答自己，说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看他一手字写的漂亮留下来做个师爷，今天倒是派上了大用场，扳回了面子。哦也，自己果然是好眼光！下次自己出门一定要记得多带几个包子，满地廉价劳动力啊。
这正面强攻不成，李唐八倒也留了一手：“大人，诚如这位师爷所言，也许王六是不是活着倒也颇有争议。”转身看看典满：“典公子，你可知道当时你刀刺王六时，他可活着？”
典满笨，但是不傻，急忙摇摇头：“小人虽然鲁钝，但也知道杀人是大罪，我动手前，看着那王六明明已经咽气了啊。”
好样的！没帮倒忙！
唐八赞许的看了典满一眼，虽然你的证言有可能不被采信，但是说的不错。
典满享受着眼前这保命神眼里透出的赏识，也不禁有点飘飘然。
“大人，既然现在不能肯定王六是不是在典公子动手前已经死去，那么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争论的必要了。实际上，不管在王六有没有在典公子动手前已经死了，这谋杀罪都不能成立！”唐八再一次坚定了语气，眼神里透出执着和肯定，真诚与动情。（奥斯卡最佳男演员*****）
面前这师爷倒也不急着开口，等着唐八说完。
居然没有人问我然后怎么样.....唐八硬着头皮：“我认为现在没有典公子认为王六已经死了的确凿证据。如果典公子认为王六在他动手时已经死了，不管这样他的这种判断是对是错，至少说明他根本没有杀害王六的故意！”
“至于师爷所说的话，我认为不足采信，连仵作都说不能确定的事情，一个师爷凭什么言之凿凿！”
嗯，再补充一点，打感情牌。
“我的当事人面对死亡的危险，孤独无援。要知道当时在他面前，杀人犯晏明刚刚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了本案的受害人，血流满地，杀人犯面目狰狞。在那样一种恐怖的情况下，典公子被晏明用断然决然的语气威*。我们敢肯定，手无寸铁的典公子，如果不按照晏明说的做，晏明一定是说到做到，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对于他，根本没有本质区别！”
这一番话说的动情，也讲得合理。既出动了堂下的百姓，也让县令感到动摇。县官冷着脸：“若是王六已经是一具尸体，那便不算是典满所杀吧，但是这杀人未遂的罪名可是逃不了的！”
唐八笑笑：“大人，谋杀一具尸体可以定谋杀未遂吗？”在说到“尸体”时，唐八的声调明显提高了一个八度。
“大人，学生前些日子也听过一个案子。”
“且试言之。”
“前些日子，县里有小贼拿了典韦典大哥家打造兵器时切下来的黄铜碎块，以为是黄金，拿到集市上买东西被扭送见官，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按照盗窃罪处理的？”
县官心里心知肚明，那点黄铜碎渣给谁谁不要，典韦那厮又乐得做个人情，打了几杖就无罪释放了。要是这么一点东西都定个盗窃，自己这县衙案子还不知道有多少。
县令点点头：“没有。”
李唐八道：“这小贼之所以没罪就是因为他偷得不可能是黄金虽然他误认为是黄金，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目的。眼下典公子的案子不也正是这个道理吗。不管怎么说，一具尸体不可能被谋杀。人只能死一次！”
李唐八长出一口气，自己的辩护就到这里了，就看上面这县令怎么宣判了。作个揖，转身退回到人群中...哦哦，那个味道还没消！
旁边的师爷笑笑没有说话，低下头去继续做自己的记录工作。县官看看身边的衙役纷纷点头似有认同之感，底下的老百姓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没想到，这年轻人倒也有些真本事，不如自己也给他班歌馒头？
旁边的衙役轻轻碰了一下县令提醒道：“老爷，底下人犯等着宣判呢.....”
县官振作一下：“好，既然如此，本官判典满无罪，但是要他为王六披麻戴孝，一应丧葬费用由他负担。堂下典满，你可服气？”
典满乖乖的点了头。衙役上前解开镣铐。
“退堂！”惊堂木一响，大堂上再次传来棒槌的敲击，听在典韦父子心里显得喜气洋洋。唐八心里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刚才堂上的那个师爷是谁。看着面前典韦对自己一个熊抱冲过来，唐八赶忙闭了一口气...吼吼，好难受。
好半天，典韦松开臂膀，看着唐八的眼神温柔如水。
唐八赶紧低下头去：“典大哥，你可知道这陈留县衙的师爷是哪里人？”
典韦歪歪头：“好像也是颍川人，一年前流落到这里。”
卞喜赶忙接上话：“我认得，这人姓单，名福，听说还会一点剑术。”
唐八惊的呆了，遇上大神了，徐庶居然在这里！
注：晏明：曹洪麾下部将，长得身长一丈，膀阔腰圆，持三尖两刃刀，臂力过人。在长坂坡前，领军围捕赵云，自恃武艺高强，但只交手两个回合，被赵云以巧破力，一枪刺死。
徐庶：就不多介绍了，颍川郡长社县，本名福，寒门子弟，早年为人报仇，化名单福，被同党救出后改名徐庶，求学于儒家学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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