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珞呆坐在海边,天色渐渐昏黑,于吟风的船上灯火亮了起来。杨珞见了,猛地回过神来,暗叫一声:“不好,这于吟风若是偷偷溜了,我等要回中原便难上加难。”当下疾步赶回山洞,迎头便碰上福慧大师。杨珞道:“大师,于吟风他们……”
福慧大师道:“少侠不必忧急,他们已在山阳面背风处安下营帐,似乎一时间并不打算离开。”
杨珞一愣,道:“这是为何?”
福慧大师道:“老衲一时也猜不透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只好见机行事了。”
杨珞忖道:“于吟风此来,为的便是擒拿中原群豪,如今奸谋已败了,且敌我双方势均力敌,以他的聪明,原不应该恋战于此,难道于吟风竟是另有所图?”他心中存了这个念头,对于吟风的行动更是分外留心。可一连几日过去,于吟风,申屠南等便只是饮酒作乐,竟好似来游山玩水,丝毫也没把回中原放在心上。
这一日晚间,石天涯再也按捺不住,翻身从地上跳起,道:“奶奶的,这帮元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打又不打,退又不退,闷也把人闷死了,不如今晚我们一块杀将过去,将这群厮鸟杀个干干净净。”
静玄师太道:“石帮主不要冲动,如今敌我实力相当,我等并无胜算,贸然行动,只怕中了敌人的圈套。”
石天涯道:“管他圈套不圈套的,中了圈套也比坐在这里发呆强。”
侯代方道:“石帮主稍安毋躁,我有一计,或许行得。”
石天涯急道:“那你还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出来吧。”
侯代方道:“我已观察了两日,发现敌人多在岸上活动,对船只的看守相当松懈,我们不如趁夜夺了船只,自回中原,省得在此跟这帮元狗干耗。”
石天涯道:“好,就是这么说的,今日夜里便动手。”
静玄师太踌躇道:“这艘船乃是回中原的唯一依托,敌人竟然疏于防范,只怕其中有诈。”
杨珞道:“晚辈以为是必然有诈。”
石天涯道:“此话怎讲?”
杨珞道:“那日阿怀东以烟火为号即唤来敌船,只怕附近岛屿上已有敌军驻扎,于吟风不在乎这只船情有可原,但以他的性格,断不能让我等轻易回去中原,如今故示疏懒,定是已在船上动了手脚,倘若只牺牲一条船,便能将我等一网打尽,这买卖实在太过划算,于吟风岂有不干之理?”
侯代方道:“如此说来,这船是劫不得的了?”
杨珞道:“那却也未必,两日来我仔细查探,并未发现于吟风蓄意毁坏船只,换句话说,他很可能是要等我们到了大海之上再将船毁去,好叫我们葬身鱼腹。”
侯代方道:“可那时我等已走得远了,那姓于的狗贼却如何加害我门?”
杨珞道:“只须在船上隐秘处预先藏下死士,相机而行,我们便防不胜防。”
朱开征道:“依少侠的高见,这船是夺得还是夺不得?”
杨珞道:“晚辈以为船是一定要夺的,只是须加上万分的小心,为防夜长梦多,今夜便该动手,各位前辈若是没有异议,咱们便养精蓄锐,务求一击而中。”
众人在岛上已困了多日,如今听得有望回中原,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当夜,众人悄悄掩近大船,船上灯火通明,守船的三五名兵卒,人影还没看清便给一众高手解决了。众人七手八脚将船驶离了岸边,回头观望,并不见有敌军追来。
福慧大师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群雄会意,各自在船上搜寻杀手,忙活了盏茶时分,却是一无所获。众人都是满腹疑窦,杨珞环顾四周,目光触到灯盏,忽然心中一动,大声道:“晚辈想请各位前辈来猜个谜,别人躲在什么地方,他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他?”
石天涯道:“这算什么谜?无论他躲在什么地方,只要是躲起来了,我都看不见。”
杨珞道:“非也,你若瞧不见他,他便也瞧不见你,他若想瞧见你,便至少要露一只眼睛出来,这只眼睛藏在什么地方,才能使得他就算瞪着你,你也瞧不见呢?”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想不出答案。
杨珞微微一笑,道:“有些地方,你根本不会去瞧,就算偶尔目光触及,也会不由自主地避开。”说着朝墙面努了努嘴。众人齐齐朝那墙壁望去,静玄师太忽然恍然大悟,道:“是灯后面。”
杨珞道:“不错。”他话音未落,那墙壁已“砰”地一声崩裂开来,接着灯火全都灭了,空中“嗤嗤”轻响,尽是暗器破风之声。各人虽是武林高手,可事出突然,暗器又轻小难辨,仍是有人闪避不及,只听得闷哼声中,三四人已倒在地上。
这些变故都是电光火石间的事,四周霎时间已是一片死寂。众人又惊又怒,只听得福慧大师道:“杨少侠,请你将灯火点亮吧。”
杨珞应道:“是。哪位有火刀火石,还请借来一用。”话音未落,只听得一人在地上痛苦地道:“我……我怀里有,杨少侠救救我。”却正是徐泰然。
杨珞从徐泰然身上取出火刀火石将灯重新点上,只见倒在地上的除了这徐掌门之外,都是各门派的弟子,各人身上都插了数支钢针,针身细如牛毛,隐隐泛出绿光,分明喂有剧毒。
侯代方离得最近,面颊上也被钢针划出一条血痕,而且这转眼的功夫已变成紫黑之色。再看福慧大师,手中已擒了一人,黑衫黑裤,面容冷漠,眼神中透出一种骇人的狠毒。
石天涯上前便是噼噼啪啪几个耳光,怒道:“解药拿来。”
那人嘿嘿一笑,牙缝里崩出两个字:“休想。”
石天涯大怒,又是几个耳光,道:“你不拿出来,我有更狠毒百倍的方法折磨你。”
那人冷笑连连,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忽然间嘴角有一股黑血涌出,竟然就此气绝身亡。
石天涯惊怒交集,一把抓住那人领口,拼命摇晃,道:“好你个狗杂种,竟敢服毒自杀,说,解药在哪里?解药在哪里?”
那黑衣人七窍中黑血乱涌,哪里还有半分人气?
石天涯狂怒之下,将那人尸体掼倒在地,狠狠一脚踢去,只听得“卡嚓”一声,那人的脊骨已被他生生踢断。杨珞连忙上前将他拉开,俯身到那黑衣人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一个绿色的瓷瓶,打开塞子嗅了嗅,没什么异味,当下送到福慧大师面前,道:“大师,你瞧这有没有可能是解药?”
福慧大师将药粉倒了少许在掌心中,仔细观摩良久,又蘸了少许尝了尝,道:“是不是解药,老衲不敢说,不过至少不是**。”
石天涯一把抢过那瓷瓶,道:“既是如此,顾不得许多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当下以磁石吸出各人身上的钢针,将药粉倾倒在伤口上,不多时后,各人伤口里流出的血由黑转紫,由紫转红,且淤肿尽去,这药粉竟然正是对症的良药。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杨珞走进那黑衣人先前破壁而出的暗格里查探,只见这窄窄深深的暗格里原来藏了六只大木桶,撬开桶盖,里面装的赫然都是火药。众人见状都倒吸了口凉气,朱开征道:“这姓于的狗贼真是狠毒,竟然是要将我等尽数炸死。”
侯代方接口道:“就算炸不死,也让我们掉进水里淹死,实在是其心可诛,不过现下好了,他可想不到害人不成,反而白白送了我们一艘船回中原。”
众人闻言皆抚掌附议,唯独杨珞双眉深锁,心事重重。
福慧大师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杨少侠还有心事么?”
杨珞道:“大师,晚辈没什么心事,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此事不妥。”
福慧大师道:“哦?有何不妥,少侠姑且说来听听。”
杨珞道:“那于吟风埋伏下这名杀手,为的便是要取我等的性命,此人若当真炸船,势必要与我们同归于尽,他早晚都是一死,口中藏有**不稀奇,奇的是为何他身上还藏有暗器的解药?”
福慧大师沉吟道:“这点我也参详不透,难道解药中混有别的**?”
杨珞道:“不会,下毒不过是要人一死,暗器的毒已够猛恶,何必再多此一举?”
石天涯道:“这有什么稀奇,或许他忘了取出来了。”
杨珞道:“他连在牙齿中藏毒这等精密的事也做了,却忘了将解药拿出来,似乎说不过去,况且他怀中除了解药外,空无一物,分明是事先都取去了,为何却偏偏要留下解药呢?”
石天涯道:“这也不对,那也不是,你说他为什么要带着解药?”
杨珞不答,左右踱步,低头不语。
石天涯道:“其实他带着就带着呗,我们管他为什么带着,如今有药疗伤,难道不好么?”
杨珞仍不答他问,却忽然停下道:“石帮主,如果他身上没有解药,而我们又有人受了伤,你会怎样?”
石天涯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掉头回去跟那王八羔子要,他不给便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杨珞道:“不错,假若这解药是于吟风故意留下的,他唯一的目的便是不想让我们再回去。”
福慧大师道:“杨少侠的意思是于吟风杀得了我们便杀,杀不了我们,便让我们走?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除非……”
“除非他们在岛上还有别的奸谋,不想被我们看到。”朱开征插口道。
杨珞道:“晚辈觉得大有可能。”
侯代方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石天涯道:“当然是回去查个清楚,老叫化是个直性子的人,憋着个疑团在心里,定会寝食难安。”
杨珞道:“前辈稍安毋躁,回不回去,大家还需商榷。”
石天涯道:“这还有什么好商榷的,那王八羔子会干什么好事,总之他要做什么,我们便要破坏什么。”
杨珞道:“此去中原已是千山万水,他纵有奸谋,也未必对中原战事和中原武林有什么影响,且如今襄阳边关吃紧,何去何从,实在值得仔细思量。”说罢将目光向福慧大师投去,道:“不知大师可有良策?”
福慧大师手拨念珠,闭目思量片刻,道:“蒙古军中大批高手出动到此,可见此事绝不简单,他们既来到此处,襄阳的压力便相对减轻,老衲以为不如先折返回去,将事情查探清楚,将来敌军若有异动,我们也好料敌机先。”
杨珞道:“好,既是如此,我们便先寻个隐秘的所在将船只藏起来,再以小艇趁夜潜回,给他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各位前辈以为如何?”
众人齐声赞同,将船驶远,在一块巨大的礁石背后泊下,灭了所有灯火,放下小艇,又无声无息地向小岛划来。
却说于吟风站在岸边高处,任由群豪将船只夺去,眼见船上的微光消失在黑沉沉的水天交际,忍不住放声狂笑。
百阳书生道:“小王爷果然好计谋,这般蠢驴全都上当了。”
于吟风止住笑声,道:“地上的麻雀永远不知道天上的大鹰在想些什么,闲话少说,我们这就去通心地穴。”说罢将衣襟一拂,快步向小岛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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