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儿正睡得香甜,刚要出声询问,雪儿已经按住了他的嘴巴,轻声道:“屋外似乎有人。”
峰儿一惊,睡意全消,下了床,将匕首握在手中,凑近门缝,仔细观瞧,只见那白影一边呻吟,一边向着茅屋爬来。
峰儿大急,回头对雪儿道:“那白影向咱们家爬过来了。”
雪儿闻言,急得手足无措,只连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峰儿略一思索,回身取了自己的小弓箭交给雪儿,说道:“姊姊你用这弓箭瞄着他,我出去看看,若是他稍有异动,你便发箭射杀了他,姊姊千万小心,这箭是从管大叔那里讨来的,上面喂有剧毒,见血封喉。”
雪儿接过弓箭,道:“好,就这么办,峰儿你要加倍当心。”
峰儿道:“姊姊放心,我领会得的。”转身轻轻卸落门闩,开道门缝,闪身到了外面。
雪儿急忙跟上,把门缝又开大了些,张弓搭箭,瞄住了那白影,双目圆睁,一眨也不敢眨。
峰儿出得门来,小心翼翼地向那白影靠近。那白影又向前爬了数尺便寂然不动了。峰儿又大着胆子走近了几步,月光下看得真切,那白影乃是一个白衣人,他双目紧闭,好似已然晕厥。峰儿仍不放心,拣了块石头扔过去,正砸在那白衣人的肩头,那白衣人却好似死了一般,浑没反应。峰儿这才上前,只见那白衣人身下一条血线,直延伸到老远的地方,想是受了伤后,一路爬来的。
峰儿奋力将白衣人反转过来,见他胸前有三处伤口,排成品字型,不断有鲜血涌出,只怕不出一时三刻,便要一命呜呼。
峰儿急忙向茅屋喊道:“姊姊快来,这人受了重伤,只怕就快死了。”雪儿闻言,扔下弓箭,疾步赶来。
峰儿问道:“姊姊,这可怎么办?”
雪儿记挂着姊弟二人的安全,原本不愿多事,但见那人奄奄一息,实在可怜,又想起爹娘平日的谆谆教诲,不禁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被我等看见了,便须救他性命。峰儿,你来帮姊姊的忙,先把他抬到屋内再说。”
那白衣人身材长大,二人直累得脸红气粗才将他抬进屋中。
雪儿检视那人伤口,知情势危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了,急对峰儿说道:“你速速除去他上身的衣衫,我去烧些水来,替他清理伤口。”峰儿依言而行,不多时雪儿便烧了热水来,将那人的伤口洗净,又取了金创药替他掩上,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清晨,雪儿和峰儿一同起程,雪儿去寻大夫,峰儿也自去练武,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又是一日过去。雪儿正在灶火边烹制峰儿最爱吃的松鼠鱼,忽闻身后“咿呀”一声响,却是峰儿推门进来了。
雪儿一面将松鼠鱼起锅,一面笑道:“回来得正是时候,快过来吃饭吧。”
峰儿小声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向饭桌边挪去。
雪儿这才注意到峰儿脸上有好几块乌青,衣衫上满是尘土,不由吃了一惊,放下菜肴,快步上前扶住了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姊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峰儿摇了摇头,却不说话。雪儿见状急得手足无措,道:“你再不说话,我便自去找曹老爷问个明白。”说罢拔腿便向外去。
峰儿见状忙道:“姊姊,不需去了,我……不知大师兄为何总看我不顺眼,今日叫二师兄与我对练,二师兄下手狠了些,所以受了些小伤,不过我可没输,二师兄功夫虽好,但却怯懦少勇,最后还是我打赢了。”
雪儿道:“小伤?这还算小伤?我看你就快连路都走不动了。你才进门两日,他们怎么可以让你跟别人对练,这不是明摆着让你被别人打吗?不行,姊姊这就找他们理论去。”
雪儿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峰儿连忙一把拉住了她,道:“姊姊,没有用的,他们这是故意为难我来着,你若去理论,他们不用这招了,却不知要用什么更阴毒的法子来对付我。”
雪儿闻言一呆,转头望着峰儿,看他满身是伤,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转,“那姊姊明日去把学费讨回来,咱们不学了。”
峰儿斩钉截铁地道:“不行,他们打我就是想我不要再去学了,我若离开,不是正称了他们的意吗?姊姊,我既答应你去学武,便早知会有今日,这武功我是一定要学的,就算他们打死我,我也决不放弃,只是万不可让他们把咱们骆家的男儿瞧得小了。”
雪儿听他语气坚决,掷地有声,心中骄傲,豪气顿生,道:“好,峰儿你果然没有叫姊姊失望,果然是我骆家的好男儿。你且过来,让姊姊瞧瞧你的伤势。”
峰儿闻言脱了上身衣服,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大片淤伤。雪儿强忍心中伤痛,拿了药酒出来,替峰儿揉搓。
峰儿默默忍痛,待得雪儿帮他打点完毕,三口两口地把饭吃了,便爬到自己的临时床铺上休息,他原本是有床铺的,不过却被那白衣人占用了,雪儿帮他在地上张罗了个临时铺位。
峰儿慢慢躺好,全身一松,觉得自己好象脱力一般,就连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过不多时,忽然有人敲门,雪儿开了门,却是红英来了。
红英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对雪儿道:“雪儿姊姊,小青可回来了么?我来找他玩儿呢。”
雪儿道:“我便知道是你个小鬼头来了,外面风大,快点进来吧,峰儿正歇着呢。”
红英蹦蹦跳跳地进了门,到峰儿身边盘膝坐了,轻轻推了峰儿一把,道:“小青,小青,是我来了。”
峰儿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便又把眼睛闭上了。
红英道:“小青,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呀?”
峰儿眼睛都懒得睁开,道:“你自个儿玩吧,我累得紧。”
红英道:“不行不行,你昨天才说学武回来要跟我玩的,怎么可以耍赖呢?”看看峰儿没有动静,红英又接着道:“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要胳肢你了。”说罢伸出一个手指,在峰儿腋下戳了一下,那地方正是峰儿受伤的一处所在,这一下猝不及防,直痛得峰儿“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红英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是我戳痛你了么?我手下没有使力呢。”
雪儿道:“不关红英妹子的事,是峰儿今日去学武,受了些伤,现在全身都痛着呢。”
红英瞧了瞧雪儿,又瞧了瞧峰儿,道:“学武便是要受伤的么?”
峰儿没好气地道:“当然不是,只是我不小心,给一条疯狗咬了。”
红英看了看峰儿,转头疑惑地望着雪儿道:“是么?”
雪儿笑道:“不错,正是给疯狗咬了。”
红英这才信了,对峰儿道:“小青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是条疯狗,你还去惹它干什么?”
峰儿气急败坏地道:“我不知道它是条疯狗!”
红英道:“好了好了,你莫生气嘛,你既受伤了,我便不要你陪我玩了,你就躺着跟我说说学武功的事吧,可好玩么?”
峰儿道:“就是摔摔打打的,有什么好玩的?”
红英道:“学武功就是摔跟斗么?”
峰儿不耐烦地道:“是呀是呀,就是摔跟斗。”
红英见他神色间颇有忿忿之意,知他心情不佳,道:“今日你心情不好,我留在这里定要受你的气,我走了,自去玩去。”说罢站了起来,对雪儿道:“雪儿姊姊,我走了。”雪儿颔首答应。红英出了门,嘴巴里却唱道:“小青蛙,眼神差,学武摔了个大马爬……”
峰儿闻言,登时气了个半死,大声叫道:“你给我闭嘴!”红英的声音果然嘎然而止,峰儿等了一会,没见动静,刚松了口气,窗外红英的声音却忽又响了起来,“小青蛙,呱呱叫,一不小心被狗咬!”峰儿气得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只听见红英还在“小青蛙,青蛙小”地唱着,渐渐去得远了。
次日雪儿起了个大早,做好了早餐叫峰儿起来用过,便要送他去武馆。
峰儿忙道:“姊姊请放心,峰儿还可撑得住,若要姊姊送我前往,倒要叫那帮兔崽子嘲笑了。”雪儿闻言,知道峰儿决计不肯让自己同往,只得作罢。
峰儿出得门来,慢慢地向武馆走去,边走边想道:“这帮兔崽子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们若是定要一起为难我,我势单力孤,是肯定不敌的,却是怎生想个办法应付才好?还是那句俗话‘小不忍则乱大谋’,真要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流氓无赖的方法也只好用上一点半点了。”
这日雪儿守在家中,心急火燎,如坐针毡,好容易盼到峰儿回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抢上前去,道:“峰儿你还好吧,快让姊姊看看……他们今日可有欺负你?”
峰儿搬了凳子坐下,嘻嘻笑道:“他们到是想,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受人欺负。”
雪儿急道:“到底怎样,快说给姊姊听听。”
峰儿道:“他们今日又换了四师兄来打我,不过我可没那么笨了,只走了一招,便佯装不敌倒地,爬起来还奉承了四师兄几句,夸他比二师兄还厉害,如此不但免却了一顿好打,还让他们互生轻视之意,看来我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点儿了。”
雪儿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忖道:“峰儿不逞血气之勇,懂得保护自己原是对的,只是这离间他人之法,终究不是光明正大,此节须得向峰儿解释明白才好。”想罢向峰儿道:“峰儿,此计虽然可行,但离间他人终非上上之策,待过了这关口便不可再用了。”
峰儿闻言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力不能敌,便当智取。这计策又有什么上下之分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难道人家欺负到头上了,我还要任人宰割么?”
雪儿听了峰儿这番话,隐隐觉得不妥,可一时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正沉吟间,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雪儿去开了门,自然又是红英来了。
红英跟雪儿问了声好,蹦蹦跳跳地来到峰儿面前笑道:“小青小青,你今天有没有被疯狗咬呀?”
峰儿也笑道:“今日里疯狗蔫了,还被我教训了一顿呢。”
红英拍手道:“好呀,小青真是英明神武,居然连疯狗都被你打败了。”说罢忍不住掩口失笑。
峰儿知她揶揄自己,也不争辩,自顾自地品尝起姊姊做的干笋肉丝来。红英笑了一阵,见峰儿不来理她,觉得无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瞅着峰儿,模样甚是委屈。
雪儿见状,暗自好笑,上前道:“英子,你还没有吃饭吧,就在雪儿姊姊这里吃了吧。”
红英忙道:“谢谢雪儿姊姊了,红英是在家里吃过了才来的。”
雪儿道:“不打紧,就是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一些,算是品评雪儿姊姊的手艺。”
红英本待谢绝,但瞥了桌子上的菜肴一眼,只见红红绿绿,煞是好看,而且那诱人的香味还一阵阵地袭来,红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道:“如此便有劳雪儿姊姊了。”
峰儿见了她的神色,忍不住笑道:“小馋猫。”
红英闻言,满面飞红,低下了头,忸怩地揉弄着自己的衣角。
雪儿强忍笑意,向峰儿嗔道:“峰儿休要胡言乱语,欺负你红英妹子。”说罢替红英添了副碗筷,三人边吃边聊,兴高采烈,直到雪儿添了第二次灯油,红英才起身告辞。峰儿跟姊姊打了个招呼,送红英出来,其时星光无限,月到天心,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些蟋蟀的鸣叫声不时传来,峰儿和红英走出里许,忽见眼前星光流动,尽是山间流萤,再向前多走几步,两人只觉恍如身在梦中,上下左右俱是荧光,早已分不清哪里是流萤,哪里是星星。峰儿随手抓了几只握在手中,那微弱的光芒从指缝漏了出来,似有还无,如梦似幻。
红英见了,连声道:“我也要,我也要,快给我呀。”
峰儿笑道:“想要么,自己来拿呀。”说罢将拳头伸到红英的面前。
红英用左手握住了他手腕,右手在他手心里轻轻地掏弄着。峰儿只觉她的手又滑又嫩,柔若无骨,软绵绵的甚是舒服,忍不住轻轻握了握。他与红英两小无猜,胸中并无杂念,这么一握只不过是觉得舒服而已,但红英是女儿家,女孩的心性原比男孩成熟得早,加之她又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给峰儿这么一握,心中竟是忍不住一阵荡漾,转头瞥了峰儿一眼,见他神态真诚可爱,忍不住脱口道:“小青,你……你会娶我么?”
峰儿闻言一楞,傻傻地道:“我们不是已经定了亲了么?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当然会娶你的呀。”
红英听他如此说法,心中又羞又喜,嗫嚅道:“那你……你可不许后悔。”说完了这句,羞不自胜,甩开了峰儿的手,向着自家的方向,快步狂奔而去。
峰儿连忙拔腿追去,眼看就要追上,却已到了红英的家门口。红英家中还亮着灯,想是管大叔为红英留着门子呢。红英冲到门口,使劲一推,那门户“咿呀”一声,应手而开,她闪身进去,反手把门掩了,又迅速地插上了门闩,伏在门上,闭了眼睛,娇喘连连。
峰儿在门外站了半晌,始终想不明白红英为何突然狂奔而去,拍了拍脑袋,喃喃地道:“她莫不是见了鬼了,怎地跑得如此快法。”呆立了一会,终究不得要领,只得苦笑一声,转身慢步而回。
此后几日,峰儿照常去练武,每日里也总有师兄来与他过招,峰儿便用那老办法,只两三招便自动跌倒,总算免去了许多皮肉之苦,身上的旧伤也渐渐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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